「知書,多嘴!」她厲聲喝道。
知書含淚抬頭:「王妃,您何必瞞著夫人,夫人是您的親娘啊!女兒在外受了委屈,不都是回家訴苦的麼,告訴夫人,夫人會為您作主的。」
駱靈撇了撇嘴,知書會為她著想?她才不信,一個女人會把自己喜歡的男人往別的女人身上推,她的心思,駱靈一想就明白了,這是要提醒駱夫人自己沒拴住齊王的心,好讓她這個姐妹早些站出來為她這個王妃出力!
駱夫人急得臉都白了,一把將駱靈拉了過去:「靈兒,你為何要瞞著娘?王爺真對你不好麼?他有沒有說什麼?輕央,這些是不是真的?」
連珠炮般的問話,讓駱靈無法招架,輕央早跪了下去,將頭低著,不知如何回答,畢竟如今駱靈才是主子,她吩咐過的,丫頭們莫敢不從,可是夫人問起,又不能不說,一時為難。
「好了,母親,你也別為難我的丫頭了,讓她們出去,女兒給你細說。」
等丫頭都走了,駱靈整理了一下思路,對駱夫人說道:「母親,你別信知書說的,她是什麼心思,你還能不知麼?王爺對我很好,是我讓他去睡書房的。」
「為什麼?」駱夫人愣了一下。
駱靈裝出一幅嬌羞的樣子:「這閨房中的事,不好啟口,母親只需要知道王爺是心疼女兒,捨不得女兒受苦就是了,他是去的書房,又沒招別的女人侍寢,母親應該明白……」
駱夫人想了想,明白過來,眼睛一亮:「真的?那為何新婚之夜他又去了那什麼薛姑娘屋裡,傳言都說薛姑娘極為得寵。」
駱靈微笑道:「那也是女兒使他去的,母親,不是您教我的,該大度的時候就要大度麼,畢竟那人是在我之前入了王府,您看我一大方,他也不會不顧惜我,後面不是回來了麼!」
駱夫人聞言甚是欣慰,語重心長地道:「你這樣做是對的,看來我的靈兒是真長大了!」皺了眉,又補充道,「王爺既然對你好,你要好好珍惜,知書既然跟著你去了,把握個機會,還是對王爺說了,將她收房,過幾天溫家那位就要從側門抬進王府了,有她幫襯著你,也不至於任溫婉雲將王爺的心勾了去。」
駱靈低垂著眼道:「母親說的是,我回去就和王爺說,不過事能不能成,亦不是女兒說了算得的,若是王爺不依,那可怎麼辦呢?」
她說的也不是沒有可能,駱夫人道:「那就看知書自己的本事了,若是王爺不要,咱們也無法,稟過你二嬸,悄悄將她送回來就是,她也留了一手,沒將知書駱府二房嫡女的身份露出去,看來她也想過這一層,還是留了後招的,只是怕知書自己……」
駱靈歎氣,她為何不穿越到個貧苦人家的姑娘身上,那麼她可以自己創造傳奇,尋一個好男人嫁了,民間不娶妾的男子有的是,也不會有這等腌臢事鬧心。
王府離真義侯府本就不遠,幾條街的距離,為了表示尊重娘家人,他們來得早,吃了早膳就出發,這會兒午時還不到。
和駱夫人說了會子閒話,駱靈又挨個兒去見家裡的其他人,雖然說之前就聚在一起說過會兒話,但只是一會兒就散了,因為開飯時間還有一陣,她便將準備的禮物先送到各人手上。
回門禮是她挑的,可沒花她半個子兒,齊王第二天從宮裡回去,就把府裡的帳本以及庫房的鑰匙交給了她,庫房裡的東西也任由她處置,所以禮物都是從庫裡拿的,她只是在帳上做了個登記,雖然說她不在乎這點東西,不過能省則省,既然有人要當冤大頭全出了,她也沒必要客氣。
從這點看來,齊王對她並非是有意冷落,可能是真的有要事。
給駱老夫人的是一本金剛經,那可是真的金剛經啊,每一頁都是金的,那上面的字是鏤空了刻上去,裝經書的匣子也是上好的香木製成,價值不菲,駱老夫人得了,很是高興。
駱侯爺是人,給他的是一套房墨寶,乃是幾代前的某大豪用過的,極具收藏價值,當然了,實際的含金量也是高的,全中玉製品,連筆洗都是玉的。駱夫人所得,自然是一套首飾,她將自己的陪嫁大部分都給了女兒,駱靈自然也不會小氣,那首飾從頭上戴的,耳上吊的,到手上套的,一套齊全了,全是玉飾,無論年齡,都可以戴,將來她想留著自己用也好,送給兒媳孫女也好,都可以。
駱府裡和駱靈感情最好的,可算是大哥駱平兩口子了,駱靈答應了陸春娘,回門時要在她那裡留一頓飯的,中午是全家大小一起吃,駱夫人自然安排去了,晚飯她決定就在大哥的院裡吃,也省得一大家子的讓駱夫人操心。
先去了幾位姨娘屋裡,將回門禮送上,駱靈這才牽了五妹妹駱巧的手,去了大哥的院裡。
陸春娘身子重,先就被駱夫人安排了在院裡守著,沒去迎他們,不過聽到小姑回來,她心情很是激動,早就侯著了。
駱靈還沒走到院門口,陸春娘就迎了上來,駱靈趕緊上前挽著她的手,責備身邊的丫環道:「你們是怎麼照顧大少奶奶的,怎麼讓她出來了。」
不過三天不見,陸春娘看起來就憔悴了許多,她笑道:「四妹妹,別責怪她們,都是我自己堅持要來的,你如今出嫁了,變成了客人,怎麼說也該出來迎接,不然可就失了禮數。」
「嫂嫂這是不把我當一家人了?」駱靈嘟起嘴道。
「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陸春娘紅著臉擺手道。
見她著急,駱靈「噗哧」一笑:「我知道嫂嫂沒這個意思,我這是逗你呢!」
陸春娘舒了一口氣,唇角微微彎起:「看你還是這樣活潑,想來齊王對你不錯。」
「可沒我大哥好!」駱靈笑道,陸春娘溫柔地笑了一下,沒有接話,拉著她往屋裡走。
才過了穿堂,迎面見到一個陌生的女子,穿著丫頭的服裝,梳的卻是婦人頭,那丫頭長得甚是漂亮,膚若凝脂,鼻似懸膽,唇如櫻桃,天生一雙媚眼,睃人一下,帶出幾多風情。
她穿著瑪瑙藍的裙子,淺水藍的比甲,淡淡的妝容,微笑間讓人感覺很是和氣,見到陸春娘,晃著纖細的腰肢迎了上來,盈盈拜倒:「奴婢見過大少奶奶。」
陸春娘看她一眼,說道:「起來吧。」
駱靈狐疑地看了看,問道:「咦?嫂嫂屋裡何時多出這麼個漂亮人兒來,可是你以前的陪嫁丫環?」駱靈知道,跟著小姐陪嫁的丫環,未來的命運有兩種,其一是被男主人收房,其二是被女主人安排給別人,這個漂亮丫頭梳了髻,興許就是嫁出去的。
陸春娘聞言淡淡一笑:「我哪有那麼好的福氣!忘了給四妹妹介紹,這是你哥哥新買的妾,名叫秋蘿。」
「原來這位就是四姑奶奶,奴婢見過四姑奶奶!」秋蘿笑著向駱靈行禮。
人家笑臉相迎,她總不能冷臉相向,駱靈點了點頭,面無表情地說道:「不必多禮。」
秋蘿起身,安靜立於一旁,陸春娘道:「我這裡不用你侍候了,你下去吧。」
「是!」秋蘿又福了福身,抬頭看駱靈一眼,轉身走了。
她才一出門,駱靈就問道:「母親不是答應了不往大哥屋裡塞人的麼,怎麼又搞出這麼一個來?」觀這女子的言行,若不是天性善良,便是隱藏太好的狡詐之輩,不管是哪一種,插到駱平與陸春娘之間,都是個麻煩事。
「這次不是母親!」駱春娘道。
「那是誰?」
「是……是父親!」
「啊!」駱靈愣住,沒想到駱端誠一個男人,竟然也管起了內院之事。她不解地問道:「為何會如此?難道說這個秋蘿有什麼來歷不成?」
陸春娘扯了扯嘴角:「可不是,她是皇上賜給咱們駱家的,父親自己不好納在屋裡,便將她給了你大哥,反正皇上只說賞為駱府妾,沒有說給誰。」
還真是坑爹哦!駱靈心想,駱端誠自己不消化,卻把漂亮姑娘給了兒子,陸春娘說不關駱夫人的事,駱靈心想不關才怪,這麼個漂亮年輕的姑娘放在丈夫身邊,駱夫人又豈會甘心,本來她就想給駱平納妾,如此這般,順水推舟,丈夫身邊的女人推出去了,兒子身邊也有了人,兩全齊美,她自己倒是好了,卻沒考慮過陸春娘的感受。
「父親怎會如此,難道不可以拒絕麼,這皇帝也真是,哪有強給人家塞妾的道理。」
駱靈想起了齊王府那幾個姑娘,她們也是宮裡娘娘送給齊王的,只不過沒有表明什麼身份罷了。秋蘿是宮裡出來的,難怪有那等氣質,不似一般的女子,她哪裡像個下人,倒似個大戶人家的小姐。
「君主賜,又如何敢辭?便是長輩賜,也是不敢的,上回若不是妹妹你護我,那叫菊蕊的丫頭早就進這院子了。」陸春娘黯然道,這就是她不想回京的原因,在外面雖然沒這裡過得舒服,有這麼多人侍候,可也沒有長輩壓著,凡事都能自己作主。
駱靈笑道:「既然是賞給了人,不就是別人的了,要怎麼做,還不是主家一句話?難道這送出去的禮物,還有要時時關注的道理?對宮裡的人來說,這些奴婢,和平時送出的禮物不同之處,唯有多那口氣罷了。」
「說是這麼說,哪裡有這麼容易!」陸春娘輕歎,「妹妹,王爺身邊……」
「府裡也有幾個姑娘,像這個秋蘿一般是宮裡賜下的,我還沒見著她們呢,這幾日來請安,都被我擋了回去。」
「妹妹,你這樣迴避不是辦法,事情總要解決的。」
駱靈點頭:「那是自然,只是這幾日繁忙,要做的事情太多,我還沒得空理會她們罷了。嫂嫂,你既然會勸我,自己又何必怕?」
「我知道你是個有主意的,可你年紀還小,閱歷也淺,我總替你操心著。但我想你府裡那些畢竟身份不是妾,應該還好處理,尋個錯處,打發出去或是賣了是不行,配個人家總行吧,也沒虧待她們,是她們有錯在先,可我這裡的卻是皇上賞下的妾,金口玉言,我又能如何?你看她那幅循規蹈矩的樣子,她沒做錯事,我打不得,也罵不得!」
「她和大哥圓房了麼?」駱靈問道。
「還沒,不過這是遲早的事,現在你大哥是顧及我,怕我生氣動了胎,等孩子生了,就說不清了。」
「嫂嫂與她說過話沒?感覺這人怎麼樣?」駱靈心想,其實不是每個女人都甘願給人作妾的吧,若是那秋蘿自己也不想,這事倒也好辦,給她尋個好人家嫁了,為人正妻,不是比為妾強,皇帝就算知道了,那是她自己的選擇,也怪不得誰人。
「這人的心是海底針,哪裡能看得出來!」陸春娘搖了搖頭。
「要不……我幫你去探探口風。」駱靈道。
「這……只怕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若是她本心也是個自甘下賤的,你只管想好手段整治就是,反映正不能讓她破壞了你和大哥如今的幸福生活,你們馬上就有寶寶了,女人心狠起來,可是難防,就算她不對你動手,誰知道會不會對寶寶動手!若是她有半點想離開的心思,我來想辦法,也算是成全了人家。」駱靈笑嘻嘻道。
輕央在背後悶著頭,心想王妃真是奇怪,自家的都沒有解決好,幫起大少奶奶來卻是說得一套一套的。
「妹妹說的是!」提起孩子,陸春娘臉上的神情也鄭重了一些,「你是受過這其中苦的,這樣的事不是沒有可能,那就勞煩妹妹了,若她是後一種選擇,我也不會虧待於她。」
「就是啊!」駱靈說道,「像梅氏那樣的女子,死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