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旨後的第二天,駱夫人帶著駱靈進宮謝恩,皇后娘娘賞下來不少東西,並且婚期也定下了,就在一個月後。
皇后問駱夫人:「嫁妝來得及準備吧?」
駱夫人雖然捨不得女兒,可是為了駱靈的幸福,巴不得她早些過了門才放心,忙點頭應道:「來得及來得及!」
皇后微微一笑,拉著駱靈的手道:「好孩子,可滿意本宮為你挑的這個夫婿?他可是我皇家最出色的皇子,幾個兄弟中,他是最早封王的,又是最年輕的親王,他不大愛講話,性子有些清冷,你是個體貼穩重的,以後與他在一處,要好好相處。」
駱靈羞澀地點了點頭,心道你是皇后你最大,我敢說不滿意嗎?要說對齊王有何不滿意的,也真說不出來。
她才十五歲,就要嫁人了,怎麼想怎麼早了點兒,齊王好歹成年了,可是這個時代就是這樣,女子十八歲嫁人就算晚的了。
駱靈還生怕與齊王碰到,沒想到皇后說,大婚之前,兩人不能見面,想到要等掀蓋頭時才能看到對方,駱靈不禁有些好笑,還好幾天前兩人說過一次話,否則就成典型的盲婚啞嫁了。
出宮的時候,駱夫人也不知吃了什麼,有些腹痛,駱靈便叫宮女引著她去了淨房,自己在湖邊吹著涼風等著。
佔地寬廣的宮城,比她以前見過的某些城市還要大,高高的宮牆將宮城圍成了一個大大的牢籠,後宮的嬪妃們就生活在這其間,有很多人,一輩子踏不出宮門一步。她仰起頭,無數的宮簷連著宮簷,連綿不絕,遠遠的看不到盡頭。
皇宮真的很大,不知道齊王府有多大呢?駱靈想,會不會是個縮小版的宮城,亦是一個小牢籠?
她不知道一個王妃要怎麼當,當了王妃後,還會不會有自由。皇帝這裡三宮六院,除了皇后,還有貴妃,嬪,美人等等一大堆,幸好聽駱夫人的口氣,她的正經婆婆就只有皇后一個,若是皇帝的大小老婆全都是她的婆婆,要她侍候的話,她不得累死!而且皇后也不用她時刻來請安問侯,只等婆婆召見時,她才可以進宮,想想這可能就是她嫁齊王唯一的好處了,不用每天給婆婆晨昏定省,請安問候。
一個小太監從身旁匆匆路過,不經意地瞥了駱靈一眼,忽然輕「咦」了一聲,停住了腳步。
「奴才見過齊王妃。」駱靈轉身一看,原來是太子身邊的小喜子公公,遂道:「小喜公公不必多禮,我這還沒過門呢,萬萬當不得如此稱呼。」
小喜子笑道:「聖旨已下,王妃是皇上皇后認定了的兒媳婦,這一聲王妃,實是叫得。」
駱靈一笑,也不和他糾纏這些細枝末節,問道:「公公這是要哪裡去?」
「奴才正是奉了太子的命令,來尋王妃的。」
「太子尋我?」駱靈有些奇怪,她與太子也不過見過那麼一次,並沒有交情,怎麼會想到來尋她?難道說兄弟倆感情太好,聽到弟弟要娶她了,準備像皇后一樣,叮囑她幾句不成?
領路的宮女隨了駱夫人去了淨房,這邊就只有駱靈一個人,小喜子瞅瞅四下無人,湊前低語道:「太子爺打聽到王妃今兒進宮,叫奴才來傳個話,有個事,怕是王妃應提前知曉一下,免得到時候弄個措手不及。」
「什麼事?」駱靈問道,她有些奇怪,皇后都沒說還有什麼事,太子又如何知道還有事的?
小喜子為人機靈,似是明白她的疑問,笑了笑說道:「有些事,皇后娘娘那裡可能覺得沒必要講,因為這已經成了慣例,駱夫人那裡,想來還沒收到消息,就算是收到了,她也不一定覺得有必要專門告訴王妃,太子爺說,您與別人不同,讓奴才告訴王妃一聲,好早些做準備。還有一件事,倒是才得的消息了。」
「有勞小喜公公費心。」駱靈點頭道。
小喜子道了聲不敢,這才道:「王妃能得這門好親事,其實要感謝太子爺!原本皇上相中的,是左相劉行之女劉青鸞,還是太子爺在皇后娘娘面前大力舉薦了你,太子爺心好,說齊王壞了你一樁親事,原該賠你一樁更好的。」
「這麼說來,我之所以會嫁給齊王,全是太子的功勞了?」駱靈瞇了瞇眼睛,笑得春風和煦。
原來寧辰毀婚,齊王也在其間摻了一腳嗎?那她倒是該感謝他了!
「正是正是!」小喜子道,「太子爺說了,王妃不用感謝他,只要你不忌恨齊王先前的所為,好好照顧他這個弟弟就好,另外太子爺讓我轉告王妃,皇后娘娘、儀貴妃娘娘還有其他幾個娘娘都各自挑了宮女送到齊王府侍候王爺王妃,她們畢竟是各宮娘娘送的,大婚後王妃要如何安排,還須斟酌。」
「請公公替我多謝太子爺提點。」駱靈道。
小喜子點點頭,匆匆一看,駱夫人與領路的宮女已經往這邊來了,急忙說道:「最後一件事,是太子爺剛得的消息,儀貴妃的侄女,也就是宮宴上王妃見過的溫婉雲,被皇上一併指給了齊親王做側妃,視正五品孺人。」
大慶朝律有規定:親王可娶妃一人,孺人二人,媵十人,視正六品。親王的妻只有王妃一人,孺人與媵,皆為妾,可這妾與其他的妾有著本質的不同,她們是有品級的,那就意味著她們有著一定的地位,不似一般的妾,可以隨便打發,不問理由,這種有品級的妾室,你像皇帝統御自己的官員,你就是要流放他,也得找出他的過錯才能夠行刑。
「溫婉雲居然會願意為妾?」駱靈大異。
小喜子說道:「她當然不願意,她想當王妃呢,可是皇后娘娘又豈會如她的願意,加上有太子為您撐腰,自然只能屈居為妾。奴才不說了,駱夫人過來了,王妃記得太子爺的好就成,往後若有什麼為難之處,可以叫人給小喜子傳話,奴才會告之太子爺。」
小喜子說完這幾句,駱夫人也到了跟前,他向駱夫人行了個禮,躬著腰自去了。
「小喜公公與你說些什麼?」駱夫人疑惑道。
「沒說什麼,不過就是遇見,打了個招呼。」駱靈笑道。
合著她還沒嫁過去呢,就有人來給她添堵了,不知道齊王這幾天是不是左擁右抱,快活非常啊!心中掠過一絲異樣,她自己也分不清是什麼感覺,不過倒把個太子恨得牙癢癢。心道:你讓我記住你的好,我當然會記住!太子爺,你將我拖進這渾水缸,這一筆筆的帳,姑奶奶會好好兒跟你算!
她就不明白了,太子與她之前素未昧面,如何就堅定了要她嫁給齊王。難道是自己在某方面露了餡?駱靈想了想,也沒個頭緒,她自信輕功在雲琪的教導與自己的改良之下,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天下間少有對手,而其偵察技能浸**多年,不可能給人留下蛛絲馬跡。
回到家越想越是心煩,聽到駱慧又派了丫環來傳話,想與她見上一面,直接揮手趕走,這個駱慧也是,昨日就叫人來過,都說了不見她,還要來纏人。
「告訴三小姐,我沒什麼和她說的,她要談心找別人好了。」駱靈說道。
荷葉退下,駱靈覺得屋子裡有些悶氣,搬了張靠椅坐到院中花架下乘涼,還沒坐穩呢,就見大著肚子的嫂嫂陸春娘與雲悅相伴進了院子。
陸春娘遠遠地就聽到她在歎氣,走上前來,微笑著問道:「好妹妹,你在煩什麼呢?大老遠的就聽到你歎氣,快看看誰來看你了?」
駱靈站起身來,對兩人行禮,雲悅搶前一步拉住了她的手,雙目炯炯地盯著她:「我剛剛聽說,你被指給了齊王?」
「是,今日才進宮謝過恩,聖旨昨天下的。」駱靈說道。她知道雲悅為什麼會著急,因為原本她以為駱靈會嫁入雲家。
雲悅一直都不相信這個結果,雲琪也是,一直催著她來問清楚駱靈真相,此刻在駱靈口中聽到了準確的答覆,雲悅心一下涼了,可憐的哥哥,當他知道駱靈願意嫁他是,是多麼的高興啊,當著雲悅的面就翻了一串跟頭,從小到大,哥哥都是個穩重的,雲悅還從未見他如此失態過。
「為什麼會這樣,我以為你會成為我嫂嫂……」雲悅苦著臉說道。
駱靈苦笑道:「我也曾想過我們可以姐妹相伴,可惜皇命難違。」
陸春娘多少也明白些其間的關係,見狀也跟著歎息,勸慰道:「瀾兒妹妹,四妹妹,你二人就別在這兒悲淒了,咱們女兒家的婚事,何時由自己作主過?齊王是人中龍鳳,四妹妹嫁過去是要做王妃的,至於你哥哥,京中的好女子眾多,將來也會找到個好的。這些事都由不得咱們,還是雖多想了。」
「嫂嫂身子重了,快些坐下吧,不用你勸,我知道分寸的!」駱靈見她大腹便便,怕她跟著著急,趕緊扶了她坐下。
雲悅也賭氣坐了下來,口中說道:「怪不得我母親提起時,你母親推三阻四的,莫不是早有這個信兒,知道要嫁給齊王,才會如此?若是早些說倒也罷,都怪我多嘴,與哥哥說了這門親事肯定成,如今我那傻哥哥可要大受打擊了。」
「替我多謝你哥哥的厚愛,可惜咱們終是有緣無份!」陸春娘也不是外人,自打駱靈幫她擋了菊蕊過門,她與這位小姑子真正成了貼心的好友,不用擔心她會亂說,所以駱靈說話也不瞞她。
三個女人說了一陣閒話,雲悅記掛著自家哥哥,趕著回家報信,告辭而去。
送了雲悅出門,駱靈送嫂嫂回院,經過荷花池的時候,遇到那個向來愛附庸風的二哥駱駿,他正領著兩位友人在駱府的後花園賞花,因都是世交之子,從小都是相熟的,也沒有避什麼嫌,便是駱靈未傻以前,也與這兩位大哥哥時常見面。
回府已經有一段日子,駱靈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二人,倒也都叫得出名字,與嫂嫂一起半福了身子,她挨著叫了一遍,最後喚了聲二哥,拉起陸春娘就要走開,卻被駱駿叫住。
「四妹妹,別忙走!」
「有事麼?二哥?」駱靈轉頭問道。
駱駿笑了笑,有些尷尬道:「明日我們幾個與溫家的溫明啟有約,在樓外樓斗詩賞花,聽說溫明啟不知從哪裡請得一位高手,我們幾個觀過他的詩作,確實靈雋,都堪歎不如,就怕這次的比賽輸了,兩位兄台與聞得四妹妹在宮宴上所作兩首牡丹詩,皆道堪稱第一,世間難尋,我們一合計,想請妹妹……」
駱靈皺了皺眉:「你們難道又是觀牡丹?」
駱駿身旁的韓琦,乃是工部侍郎,上前揖了一禮道:「我等不才,自問不是那傅遷的對手,懇請四小姐幫忙!」
他們亦是聽聞了駱靈被指婚齊親王,態度間甚是恭敬,未來的王妃啊,不恭敬點能行麼?誰也沒想到駱駿這位傻妹妹,居然有著絕頂的聰明,人人道看走了眼。
之前幾人還在議論此事,駱駿自己也說很奇怪,這個妹妹突然就變得聰明起來,反倒是韓琦說道:「這就叫大智若愚,子躍,你們兄弟都非庸才,家傳淵源,怪不得你妹妹這麼厲害,她以前是個小姑娘,所以大家都沒注意,如今看來,人家這是深藏不露。」
林肅立也附和韓琦之言,找駱靈幫忙,正是韓琦提出來的。
駱駿說:「做詩不難,但同一個要寫出兩首上品的詩來,都是難事,何況她已經寫過兩首堪稱極品的詩了,再要作新的,只怕……」
「可是你四妹妹不同凡人,她一天之內,作出了兩首同題材的極品詩來,你怎知道她作不出第三首?」
正因為如此,駱駿才擋住了駱靈。
駱靈並不想幫這個忙,她搖了搖頭:「二哥還是另請高人吧,這個忙,我幫不了。」
駱靈想,這些公子哥兒的爭鬥,她沒必要捲進去,誰知道這個二哥又和人打了什麼賭,讓他輸一回也好,免得他總以為老子天下第一,不將人放在眼裡。
「你看,我都說了,她不會答應的。」身後駱駿無奈地對韓琦說道。
「唉!時間緊迫,以子躍你的詩才,都想不出能贏過傅遷的好詩來,再要尋人,更是難了,這次咱們怕是只有認輸了,過了明日,溫明啟在六部可要得意了。」
「他就仗著他姑姑是貴妃,整天耀武揚威的,自己根本什麼本事也沒有,作個詩都是請人代筆……」
「臨川兄,就別說了吧,咱們技不如人,人家說了咱們也可以請人代的,只怪我等沒有本事!」林肅立歎息著對韓琦說道。
駱靈本來轉身走遠了,聽到貴妃兩個字,讓丫環扶著陸春娘先行一步,自己又折了回來。
「你們說的溫明啟,是什麼人?與宮裡那位貴妃娘娘,可是同一家?」
駱駿等人見她回來,面上顯出幾分驚喜,聽到她打聽溫明啟,趕緊告之:「溫明啟就是溫國舅之子,也就是儀貴妃的侄兒。」
「二哥與他打了什麼賭,你們賽詩,只以牡丹為題麼?贏了如何?輸了又如何?」
見到駱靈似乎有了興趣,駱駿與兩位好友迅速地交換了一下目光,韓琦上前解釋道:「溫明啟平日在戶部較為跋扈,與你二哥一向不和,這次斗詩,是為了爭一個名額。」
「什麼名額?」
「前些日子吏部一位六品官員因病逝世,空出來的缺,要有人補上,各部都可推薦一個名額,然後六個人再來考試選出最後的人選,他與我均在戶部,其他人想是覺得爭不過我倆,皆退出了,正好就我倆競爭,王侍郎決定不下,讓我們尋題一決高下,優者勝出,他聽聞你是我妹妹,在宮宴上作了兩首牡丹詩,便與我打賭,想以牡丹為題,請了個不知從何而來的傅遷,說是要看看駱家的牡丹詩好,還是他溫家的牡丹詩更勝一籌,若是他輸了,便不與我爭這個名額,自動退出。」駱駿接口道。
搞了半天,原來自己還是罪魁禍首啊!駱靈暗想,莫不是儀貴妃授意,這溫明啟就是故意來黑駱駿的?溫家還真是陰魂不散啊,兒子要與哥哥爭,女兒要與她爭,姑姑還要和皇后爭,想到那溫婉雲,她心中頓時憋了一口氣,若是二哥輸給她哥哥,以後在她面前,怕又是有了得意的本錢。
「若論真才實學,二哥未必輸他,為何會冒然與其打賭,實在不該!」駱靈搖了搖頭,駱駿才學是不錯,就是為人太過衝動了些,不夠圓滑,怪不得在戶部快三年了,還是初進那個七品官,不見陞遷。
駱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當時他當著眾人的面,以挑釁之態說出來,我一時氣不過就答應了,原也是仗著自己有幾分詩才,後來也有些後悔,可惜來不及了。我看過那傅遷當場作詩,其作並不比妹妹的遜色,這實是不如他。」
說話間,駱駿神色有些黯然,他在京城十大才子中排名第五,很少能尋得對手,此次突然出來個傅遷比他強,倒是挫了挫他的銳氣,磨掉了些傲氣,在駱靈看來,這未嘗不是件好事。
「我就算幫你作一兩首詩,可是畢竟不在現場,萬一還是贏不了那傅遷呢?誰知道他們到時又會生出何等花樣了,就指定一個牡丹為題,他也可能規定寫白牡丹、紅牡丹、綠牡丹,若是如此,你要怎生應對?」
駱靈說的確實不無道理,韓琦與林肅立同時點頭道:「四小姐說的亦是,子躍!」
「不管了,你能幫我作一首也好,妹妹的詩,確然在為兄之上,好歹可以與那傅遷爭鋒,若真有變故,少不得到時候便只有我自己硬著頭皮上了,輸了也就輸了吧,大不了再等兩年後的考核調撥。」
駱靈唇角一勾,一個主意在腦中閃現,正好,這對她是一個機會,招手叫過駱駿,她附在駱駿耳邊嘀咕了一陣,只見駱駿神色一變,擺手道:「這可使不得!」
「有什麼使不得的,二哥,你可要想好了,若是依了我,我一定保證你贏了這一局!你是願意再等兩年,還是把握這個機會,一切全在你。」不是她說大話,誰讓如此場景,在她前世十七歲那年就上演過一回,當時為了討好那位愛牡丹成癡的老先生,瘋子逼著她背了整整三百多首牡丹詩,只差歷朝歷代描寫牡丹的詩都被她給刻在了腦海,所以她才會信手一甩,出來的就是讚頌牡丹的詩。
也許上天送她來此的其中一個目的,就是為了幫駱駿,駱靈帶著些玩笑地想到。
駱駿苦著臉道:「四妹妹,若是以前還好說,如今你已是齊王妃,我……我哪裡敢帶你出去,若是父親知道,還不打斷我的腿?」
韓琦從兄妹二人的對話中已然聽出了端倪,拍手道:「哎呀!四小姐,你若能夠親自去,那再好不過,只是子躍說的有道理,你不能拋頭露面,要不,你就蒙著面紗,躲在屏風後面?」
駱靈搖了搖頭,笑了笑,對三人說道:「你們等等,我去去就來。」
說話間一溜煙跑沒了影,駱駿搖頭道:「唉!還是個小孩子樣兒,不知道她嫁去齊王府,能不能當得起那個家?」言語間頗有些擔心。
「四小姐想來有主意,咱們且看看。」林肅立說道。
「她不過是想女扮男裝,與我等同去,哪裡是什麼好主意!唉,這法子可不行,若給人認出來,她婚事已是多噩,就怕再生風波。」駱駿道。這番話倒還有點良心,也不枉駱靈幫他。
「先看看再說,我總覺得,四小姐很有把握的樣子。」韓琦說道。
三人正說著話,卻見一個老者佝僂著腰來到花園,啞著聲音問道:「二少爺,四小姐讓老奴送這幾枝花過來,不知二少爺可有見到她?」
駱駿上前接過花:「交給我吧,她一會兒要過來。你是府裡新請的花匠?怎麼我沒見過?」
老蒼頭一咧嘴,露出一口白生生的牙齒,嚇了駱駿一跳,他伸手一扯,花白的頭髮就落了下來,顯出裡面盤起的青絲,口中傳來駱駿熟悉的脆生生的聲音:「二哥,你看,這樣一來,誰還認得出我?」
「妙!妙!妙!」韓琦大喜,拍著手連說了三個妙字,「不曾想四小姐有些絕技!」
駱駿傻呆呆地看著她,半晌方伸手在駱靈腮邊摸了一下,期期艾艾道:「你這臉……是怎麼變的?」
駱靈笑道:「化妝唄!你看,其實是滿臉的脂粉,二哥你們約的是白天還是晚上,若是晚上倒還好,我能保證壓根不露出半點破綻,若是白天,倒需要你們幫著遮掩一二。」
「是晚上,燭光下應該看不出什麼,太神奇了!」林肅立歎道,圍著駱靈轉了兩個圈,衝著她比了比大拇指。
「你的聲音又是怎麼變的?」駱駿問道。
「這有何難!」駱靈聲調一轉,學著駱駿沖韓琦一揖道,「韓兄有禮,不知韓兄近來可好?」
那日宮宴展示了才能,她知道瞞不過有心人,所以便不用再瞞。此言一出,與駱駿的聲音一般無二,把個駱駿驚得目瞪口呆,拍著手大聲叫道:「我明白了!那日宮宴之上,妹妹你同時撫琴又**,我一直不明白你是如何做到的,一個人只有兩隻手,同時做這兩件事,卻是要四隻手才行,原來你是用了**,你竟然會**!」
駱靈換回本音,俏皮地沖駱駿扮了個鬼臉:「難得二哥現在才明白過來!」
「你怎麼會這麼多稀奇古怪的東西?四妹妹,到底是誰教你的?」駱駿當真好奇。
「達者為師,市間之人,比自己強者皆可為師,多看,多學,多聽,便是自然中的一切,皆可學之。這**麼,最開始就是學習山間鳥雀鳴叫,慢慢就有所得了,其他的東西,也差不多。」
韓琦道:「四小姐說話,當真很有禪機。」
「妹妹看來是受了菩薩點化了!」駱駿笑道,「就這麼辦吧,兩位兄台可得幫著保密,此事就你我四人知曉便好。」
「一定!」韓琦與林肅立嚴肅地點頭。
很久很久以後,駱駿與妹妹的關係日漸好起來,他提出跟駱靈學**,可惜怎麼學都學不好,弄得駱靈也沒了招。
他問駱靈:「四妹妹,為什麼你學什麼都像,我學什麼都不像?」
駱靈仰頭看天,答道:「二哥,這世上不僅有個詞叫大智若愚,還有個詞是朽木不可雕!像我這樣百年難遇的天才,實在是太難找了!」
這話招來旁邊目不斜視自管閉目養神的俊男子一個輕哂,他正色道:「子躍兄,你還是莫與她學了,再學下去,你受到的打擊會更大,我怕你以後學其他的也會沒了信心!」
駱駿拍了拍妹夫的肩膀道:「娶了我的天才妹妹,你有沒有覺得有壓力?」
男子眉一挑,看向駱靈的目光帶著一絲曖昧:「壓力?我沒有,她有!」
駱靈咳嗽一聲,背過身去,臉上浮起一絲紅暈,心中浮起昨晚的畫面,暗罵這傢伙真是無恥,幸好二哥駱駿是個粗線條的人,沒聽出端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