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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難纏的人 文 / 楚寒衣

    「不錯,我就知道瞞不過你!」蘇一笑勾起唇角,緩緩拍了拍手掌,「你是怎麼看出來的?我還以為你會認為我與那晚之人只是長得像而已。」

    「有那麼巧嗎?」駱靈搖了搖頭,「你未免太小看了自己,像你這樣英俊的男人,應該會讓人過目不忘。」

    「原來如此!那是不是意味著,駱四小姐是不會忘記我的?」蘇一笑湊近了問道。

    駱靈抬起頭,不遠處的艾月軟軟倒地,被一個窈窕的身影放在了地上,她回身燦然一笑,很快又轉過身去,用脊背對著二人,代替了艾月的位置。駱靈發現她竟然穿著與艾月一樣的衣裳,身形也相仿,不看臉的話,還以為是同一個人。

    「你想幹什麼?」她伸出食指,臉上帶著一絲淺笑,「如果不想再用尿洗臉的話,就請離我遠些。」

    蘇一笑的笑容頓時僵住,盯著她看了半晌,從她鎮定自若的臉上,看不出什麼來。

    「哈!」笑了一下,他退後一步,「你以為同樣的招式能在我身上用兩次麼?」

    駱靈也笑:「若是不信,你大可以試試。」

    蘇一笑搖頭:「我不信,但是你是個危險人物,我覺得還是離你遠點的好。你怎麼會認定了是我?畢竟眼睛的顏色不同,那種眼色不是大慶人有的,既然早認出來了,你又為什麼沒有告訴別人?」

    「眼睛顏色不同有什麼稀奇,你可能是戴了某種東西。」這個時代不至於有美瞳,想了想駱靈又說道,「也有可能,你是中了某種毒,有些毒比較嚴重時,亦會發生你這種情況。」

    蘇一笑聞言收起了那玩世不恭的態度:「你還真懂得不少!」

    「那當然!」駱靈說道。

    「可是一個侯府千金,如何會懂得這些,用毒都,十個裡面有九個半不是好人,你不止懂得用毒,而且你這會武功,點穴這麼難的功夫,你也學會了,我很好奇是誰教你的?難道是陀普庵那個老尼姑?似乎又不像,你瞞著別人自己會功夫,究竟是為了什麼?四年前,你不過是個傻子……」蘇一笑瞇著眼,眼中射出一點寒光。

    駱靈戒備地看著他,腦海中已經轉過無數個應對之策,若是他突然發難,她在考慮自己是否能全身而退。

    蘇一笑的功夫無異高她很多,就算她手上現在有針,配合她的輕功可以對付他,不過那要在其沒有防備的時候,否則駱靈沒有把握,蘇一笑是個高手,高手不放鬆警惕時,沒有人能找得準機會出手,他會在你出手前,就截斷你的後路,憑感覺駱靈知道這一點。

    看了看四周,她想到了初遇他的那一天,那日他能逃脫,是因為那時是黑夜,而且遇到了她。

    她笑了:「誰規定侯府千金就不能懂,相信你很明白,這些東西都是保命的技能,這個世界很危險的,多一分技能多一條活路,你應該不會不明白吧?若我什麼都不會,也救不了你一命。至於誰教的,我沒有義務回答你這個問題,我也沒問你師傅是誰,各人有各人的**,**權應該受到尊重,再說了,你都看得出來我會功夫,可見我並沒有隱瞞,咱這叫低調,又不是花孔雀,會武功也不稀奇,值得到處炫耀麼?我是不是傻子,更與你無關了,因為……你不是大夫!」

    蘇一笑先是愕然,隨即笑道:「好一張利嘴,不過你說話倒是挺新鮮的,你是在提醒我,你救過我一命?好吧,看在這一點上,蘇某亦不會為難你,不過你別忘了自己對我做過什麼,我這個人可是睚眥必報,你別指望我會這麼輕易饒過你。恩要報,仇也一樣要報!」

    駱靈撇了撇嘴:「既然這樣,隨便你吧。還是言歸正傳吧,蘇先生,你是來教我彈琴的,若是如此瞎扯,我父母知道了,可不會付你薪酬。」

    蘇一笑點頭笑道:「那是自然,真義侯府的銀子,自然是要賺的。」

    不再閒話,他正色教起駱靈來,駱靈本就有基礎,在他的指教下,自然領會得很快。

    蘇一笑讓她學著彈了一段曲子,點了點頭:「你很聰明!今天就到這裡吧,我該走了。」

    駱靈抬頭,看到蘇詩詩不知何時已沒了蹤影,艾月在牆根腳立著,疑惑地抓著頭,不明白自己怎麼會靠著牆就睡了過去。

    駱靈對她招了招手,她放下心頭的疑問走過來。

    「艾月,你代我送送蘇先生。」駱靈吩咐道。

    「多謝四小姐。」蘇一笑抱起自己的琴,微一頷首,跟著艾月去了。

    駱靈揉了揉額角,心情有些煩躁,本來平平靜靜的生活,因為這個意外闖入的納蘭容卿,變得有了波瀾,她不喜歡他那帶著審視與侵略意味的目光,往後還是離這人遠些的好。

    一個刺客,竟是御前行走,將來太子若是登基,他就成了帝師,這個身份成謎的男人,不管怎麼說,定然不是個簡單的人,還是離他遠些的好,等她嫁了人,成了他人婦,想必這個男人就沒這麼輕易出現在她面前了。

    在駱夫人的安排下,駱靈身邊的丫頭們個個都動起來了,輕央升了一等丫頭,艾月和殷蘭升了二等,另外還給駱靈配了四個小丫頭,專值守夜、打掃這一類的粗活。原先駱慧的嫁妝,駱夫人全都沒用,準備給駱靈趕製全套新的,於是駱靈的院裡就熱鬧了起來,幾個丫頭知她和善,時常也會與她玩笑幾句。

    可惜她們的如意算盤總是落空,隨她們如何打趣,駱靈卻是個油鹽不進的,根本不會臉紅半分。

    「咱們四小姐真是個奇特的人。」輕央說道。

    殷蘭和艾月對看一眼,相視一笑。

    她們二人對駱靈的瞭解要比輕央多,心道駱靈當然與常人不同,要知道陀普庵的師姐們說得很神秘,在她們的言語中,駱靈就是天子下凡,什麼事也別想瞞著她。

    兩人也跟著輕央聊,話裡話外,都是贊自家小姐的好。

    駱端誠是大兒子,他還有三個兄弟,也都做著官,早幾年兄弟幾個就分了家,除了一個三叔父,二叔和小叔家都住在京裡,這兩家也有女兒,早些年駱靈小時,也曾與他們在一起玩耍過,後來大了,各家姑娘都在家學女紅,駱靈又成了個傻的,這才沒怎麼來往。

    兩位嬸娘裡,二嬸娘甘氏與駱夫人交情好些,小嬸娘與駱夫人卻不大合得來。

    這天駱夫人帶了駱靈去二房玩耍,說是讓她與姐妹們多相處相處,駱家的姑娘裡,論容貌、才藝個個都是出挑的,據說二夫人的三女兒駱晴,小字知書的那位,才情還要賽過駱慧,上次宮宴是因為病了才沒參加。

    駱靈自然不好不去,跟了駱夫人坐著小轎穿過兩條街,到了二房,二嬸嬸帶著女兒在二門迎接,一見面就拉著駱靈的手,問長問短,讚譽有加,好一陣親熱。

    「這是你姐姐知書,知書,這就是你靈兒妹妹,你們倆年齡相當,肯定有共同的話題,領你妹妹到你房裡玩吧。」二夫人笑著為兩姐妹做介紹。

    駱靈先行作禮道:「見過姐姐,早聽聞姐姐是譽滿京城的才女,母親帶我來,就是要我好好兒向姐姐學習,還請姐姐多多指教,不要藏私才是。」

    知書還了一禮,淡淡一笑:「妹妹過譽了,說到才華,妹妹前些日子在儀貴妃娘娘的壽宴上大放光彩,如今全京城的人,誰人不知妹妹之名,在你在前,我哪裡敢造次!」

    這話就有些過了,駱靈微微歎氣,她沒想到,連自家姐妹也會妒忌。

    看了知書一眼,面上微笑依舊:「不過是僥倖而已,哪裡能跟姐姐比呢!」

    二夫人悄悄給女兒使了個眼色,笑著對駱靈道:「你別在意,你姐姐是個面冷心熱的,她在家裡是最小的,一直盼著有個妹妹,這可不,你不就是她妹妹,我才叫你母親領了你上門來,姐妹間就該好好親近親近才是。」

    知書得了母親的提醒,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想到母親的囑咐,面上的笑容變得比先前熱乎了些:「是啊,我就是這個性子,妹妹別介意。」

    駱靈搖了搖頭:「不會的,二嬸娘,你不用擔心,我和知書姐姐很好啊,那我隨她去了,母親,一會兒回去的時候記得叫我。」

    駱夫人點了點頭,笑道:「去吧,你知書姐姐極擅長丹青,她房裡都是畫,你去看看,好好學學。」

    駱靈點了點頭,心想丫的這個半路認來的娘似乎是想將她教成十項全能,居然什麼都要讓她學!簡直比瘋子還要恐怖!

    跟著知書到了她的房間,滿牆都是名家字畫,駱靈後來也打聽過這個朝代的一些事兒,並且古玩鑒定可是她的老本行,仔細看了看,這些畫都價值不菲,心道二叔家可真有錢,要不是親戚,她一定會找個機會將這些好東西順走。

    「姐姐的畫在哪裡呢?我想看看姐姐畫的,若是能得姐姐墨寶相送,更是再好不過。」駱靈一邊看,一邊問知書。

    知書身邊的丫環輕蔑地撇了撇嘴,小聲嘀咕道:「小姐的畫多少人求看不得,哪裡白送人的道理。」

    駱靈輕笑一聲,還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丫環,知書驕傲得意,她身邊的丫環也沾染了這風氣。

    她佯作天真:「姐姐的畫不白送人嗎?我卻不知道送親友也不得,是要拿到市上去賣不成?」

    「誰會賣畫啊!別聽阿滿胡說!」知書怒瞪了丫環一眼。

    阿滿,真會取名字,果然很是驕傲自滿!駱靈知道二叔以前在南邊做地方官,想來這個阿滿是在那邊買下的,沿用了南邊的稱呼。

    「哦……原來不賣,也不送,那是要用東西換嗎?」駱靈又道。

    知書漲紅了臉,急忙道:「妹妹喜歡,我畫一幅送你便是,咱們是親戚,說什麼換不換的。不過……」

    「不過什麼?」

    「那天宮宴我病了沒去成,我身子一向不大好,本來還想著這樣一年一度的盛會難得遇上,精心準備了好久,可惜……妹妹能給我說說那天的事嗎?都有哪些人家的小姐少爺在場,他們都說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

    駱靈看了看知書林黛玉似的身形,心道這姑娘也挺可憐的,偏生老天爺要和她作對,聽說宮宴那幾天,她受了風寒,臥床昏迷不醒好幾天,所以錯過了。

    駱靈點了點頭:「好啊,姐姐想聽我就給你說罷,只是我認不全人,而且又離開了一陣,再加上我口才不好,怕你不愛聽。」

    「愛聽愛聽!」知書這下是真的笑了起來,上前拉著她的手道,「你喜歡什麼,我現畫給你,去年的時候我還差著兩個月沒及笄,沒得參加皇后娘娘辦的宴會,今年能參加了,卻又在病中去不成,你看到皇子們沒有,太子是什麼樣兒?對了,我聽說齊王比太子還要英俊,可是真的……」

    駱靈自然是將宮宴的內容全然學說了一遍給她聽,對於她看到的各位皇子,憑著印象描述了一通,不過提到其他人時,明顯感到知書並不怎麼專心,問得不詳細,她就算一語帶過,也沒有追問。但是提到齊王,知書卻是問了又問。

    她懷疑知書是不是暗戀上了齊王,可是觀她舉止言行,兩人竟似從未見過?天啊,這世上還有不見面就暗戀的事情發生麼?光憑著人一張嘴說出來的傳言,一個少女就芳心暗許了,齊王還真是有福氣啊!

    「知書姐姐,你是不是見過齊王?」駱靈問道。

    知書黯然搖頭:「我不曾見過他。」

    「可是我看姐姐對他的事很感興趣。」駱靈很厚道地沒有說是對他那個人感興趣。

    知書笑了笑:「京城沒有哪家小姐不對齊王的事感興趣吧!他與太子是雙生兄弟,性格卻是不同,太子風流,府中姬人無數,但是齊王不近女色是出了名的,他又孝順,皇貴妃娘娘沒了,他發誓要為其母守孝三年,你別看京中有才華的男子那麼多,其實沒一個及得上齊王的,只不過他不圖那些虛名,才子榜上才沒有他的名字,我偶然間曾看到過一幅他的字畫,實在是……我根本不及啊!」

    駱靈一聽,哎呦呦,那個毒舌男居然有知書說的那麼好?有幅好皮囊倒是真的,連她看第一眼心肝兒就顫了顫。

    少年皇子丹青示人,千金小姐觀畫動情,真真是個好新聞!

    她訝然道:「不會吧,守孝三年?他的娘……哦不,那個皇貴妃啥時候死的?」

    「你沒有聽說嗎?皇貴妃蕭氏,就是前一陣沒的,在一天夜裡得了急病,那夜可不太平呢,皇上最寵的就是這位娘娘,急得什麼似的,京城的侍衛們全出動了,滿城的找大夫,聽說連城外都去了,是要尋訪一位什麼名醫來著,可惜還是沒找著,娘娘就這麼去了,可憐齊王……」

    「是哪天?」駱靈隱隱覺得有什麼東西被自己遺漏了。

    知書說了日子,駱靈腦中哄地一聲,炸開了鍋。侍衛全都出動了……那天,不就是她遇到納蘭容卿的日子?那些侍衛可不是在找什麼神醫,他們明明是在抓刺客!

    納蘭容卿身上有血,他殺了人,侍衛們在抓捕他!而他殺的人,是皇貴妃,齊王的母親……

    駱靈手指絞在一起,心亂如麻,納蘭容卿才是他的真名,他現在化名蘇一笑,居然就在太子身邊,蕭皇貴妃是太子的生母……招惹上納蘭容卿,果然是件麻煩事,駱靈不由得後悔,早知道那天別管了。

    「靈兒妹妹,你怎麼了?」她的異狀引起了知書的注意,知書湊前來問道。

    駱靈搖了搖頭,不動聲色地露出幾分笑來:「沒什麼,只是聽了姐姐的話,覺得有些奇怪。」

    「哪裡奇怪了?」知書愣道。

    「宮宴那天,皇后娘娘親口說了,要給太子和齊王選妃來著,齊王和太子都沒有說什麼,姐姐說的這個守孝的傳言,是哪裡聽來的?」

    「啊!真的嗎?皇后娘娘真的要為齊王選妃了?」知書急道,「你沒有聽錯?」

    「對啊,我當時就在皇后娘娘身邊,絕對沒有聽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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