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接到高校長要來美國,商量與耶魯等名校合作籌建圖書館的電話,慌得孫子明將海棠春睡的妮可·基德曼轟回了她自己家,還打電話讓凱倫·穆特這幾天別過來,生怕自己的荒唐生活會挨老師的訓斥。
指揮傭人把家裡收拾乾淨,孫子明才想起高校長可能還會去參觀公司,連忙安排道:「道格拉斯,讓特效公司那幫混蛋搞搞衛生!」
「boss,已經通知了,佳代正趕過去檢查。」
「哦,還有呢?」孫子明答應了聲,好像自己漏了什麼。
道格拉斯可是第一次見到自己boss如此緊張,連忙提醒道:「boss,mr。高的住處、飲食、出行都已經全部安排妥當了,我還特意從唐人街請來了廚師。」
「對對,就是這事,他老人家沒別的嗜好,就是喜歡吃淮揚菜。還有,讓鵬和吉爾來家吃飯,我老師的事得他們去幫著跑跑腿。」
「ok,我馬上打電話給他們。」
把所有的事都安排好了,孫子明這才帶著蔣鵬去接機,一看到高校長後面的王中勝,不由得心生怒意。王中勝家裡的飯莊名滿港澳,高校長又喜歡美食,這混蛋算是找到了強援!
孫子明鞠躬、問好,慇勤地將校長、師母扶上車,這才趁兩位老人沒注意,瞪了胖乎乎的王中勝一眼,小聲道:「小子,學會狐假虎威了是吧?」
王中勝拱拱手,訕笑道:「大佬,不得已而為之啊。」
回到比弗利山莊,孫子明領著兩人參觀自己奢華的莊園,連屋後面的菜園子都詳細介紹,就是不給王中勝開口的機會。
黃師母好奇地打開塑料大棚的門,看到裡面綠意盎然,打趣道:「子明,沒想到你還有這愛好?」
「師母,這可不是什麼愛好,我這種的不是菜,種的是鄉愁啊。」
孫子明的感歎,給了跟在後面的王中勝一個插嘴的機會,「師母,你別聽他亂扯!他哪有什麼鄉愁?純粹是為賦新詞,強說愁!真要是想家,怎麼過年都不回香港或是老家?」
這種伎倆孫子明根本不理會,將長亂的黃瓜籐放回架子上,笑道:「校長,中午就吃我種的菜?」
「行,中勝去下廚。這小子跑去學校當老師,簡直是浪費了手藝。」
「我覺得也是,還得加上一條:誤人子弟啊!」
王中勝的家傳手藝,確實比從唐人街請來的大師傅還好,可這小子做好一桌菜後,老是把話題往那方面引,心生不滿的孫子明挑著大煮乾絲盤裡的豆腐絲,嘲諷道:「能將火腿和開洋的鮮味滲入到極細的豆腐乾絲中,絲絲入扣又不見一滴油花,沒有一毫豆腥,這手藝即使去當大廚也夠了。可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天分,要是扔下自己的專長,去鼓搗自己並不擅長的東西,簡直是誤人誤已啊。」
剛幫校長倒完酒的王中勝,也回應道:「我覺得,人的一生應該是這樣度過的:當他回首往事的時候不因虛度年華而悔恨,不因為碌碌無為而羞恥;在他死了的時候可以說;『我的整個生命和全部精力,是有意義和有價值的。』」
孫子明不屑一顧地一笑,「社會事業的不易完成,它的癥結所在,不在施行小惠,而在恢復民眾的權利。」
王中勝搖了搖頭,反駁道:「自由一旦扎根,就會像植物一樣迅速生長。」
正品嚐美食的師母知道最後一句是華盛頓說的,但前面的是什麼意思,她聽得莫名其妙,不由得看向知識淵博的丈夫。
「他們在鬥嘴,中勝用蘇聯作家奧斯特洛夫斯基的話,就是那個寫《鋼鐵是怎麼煉成的》的作家,告訴子明他的理想,子明則用希特勒的話諷刺他。哎,子明,你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啊?」
孫子明很感謝高校長的幫忙,看來王中勝是腆著臉來的,連忙笑道:「哦,我的意思是,希特勒就是一個妄人,就是那種狂妄自大、老奸巨猾、雙重標準欺世盜名的人。」
王中勝胖乎乎的臉上漲得通紅,反駁道:「我們如何狂妄了?」
孫子明繼續夾著菜,悠然道:「比如你們標榜追求自由,卻正在強迫我做我不願意做的事,這不就是雙重標準?」
高校長連連點頭,「嗯,有道理,人應該是自由的,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強加於別人。子明,我支持你!」
孫子明樂開了花,連忙拍馬屁道:「老師就是老師,可謂是一針見血,『推己及人』,可謂是至理名言啊!」
「對對,推己及人啊,還是我們的傳統化有魅力。哎,子明啊,上次我想退休,你怎麼曲解校訓,把我逼得去幫你辦學啊?」
『咳咳咳』,正喝酒的孫子明讓高校長嗆到了,難怪這老頭不直接去耶魯等學校談複印圖書的事,先到自己這來啊。
「咳咳,校長,我那不是被逼得沒辦法了嗎?再說,除了您外,我也找不到合適的人啊。」
孫子明的解釋,讓高校長也樂了,笑罵道:「對對,你也有你的難處。我看你也是一個雙重標準欺世盜名的妄人,我說得對吧?」
高校長的揶揄,沒讓孫子明不好意思,反而神情自若道:「校長,話不能這麼說。我的動機是好的,過程也是溫和的,結果也是圓滿的。所以,我那只能說善於機變,並沒有欺世盜名的成分。」
旁邊的黃師母用筷子點了點孫子明,沖王中勝道:「中勝,看到沒?這就是政客的基本素質,你要是被別人諷刺兩句就臉紅,還不如早點回去幫你父親開飯館!」
「師母英明!」
這事好像有點不對,孫子明苦笑道:「您二位不是來當說客的吧?」
高校長搖頭晃腦道:「沒那個意思,推己及人是什麼意思,我還是懂的。你老是把顧炎武先生放在嘴邊,我就是想來看一看,你是不是言行一致?」
這二位不是王中勝那樣的角色,用子之矛攻子之盾,可謂是薑桂之性,老而彌辣。孫子明也讓二位逼到了牆角,連個轉身的餘地都沒有。饒是孫子明早就修煉得刀槍不入,但面對高校長夫婦這樣他真心敬佩的人,還是保持著真誠相待的習慣。
「哎,校長啊,事情並不是您想像的那麼簡單。政治人物不是那麼好當的,最起碼要熱愛政治,但您什麼時候見我對它有過興趣?如果連最起碼的興趣都沒有,又如何將事情辦好?」
高校長夫婦雖然關注的只是自然科學和教育,但他們最清楚興趣的重要了。如果孫子明對政治沒有興趣,那趕鴨子上架也沒有意義。
「嗯,有道理」
旁邊的王中勝一聽,慌忙道:「校長,您別聽他胡扯,他就是寧願出錢也不願意出力!」
王中勝的一再逼迫,讓孫子明再次心生怒意,光仔尚且不敢如此,他憑什麼?為了自己的野心,將別人綁上他的戰車,這也太過於齷齪、自私了。
不過,高校長夫婦在此,孫子明依然是客客氣氣道:「校長,每個人的特長都是不同的,比如我可以拍出優秀的電影,但若在您手下當研究員,恐怕沒三天就會辭職不幹了。
政治那玩意,表面上可以吹噓得無比高尚,其實不過是一幫人在為各自代表的利益階層、及自己的利益爭鬥、交易、妥協。王中勝,你別反駁我,如果你否認這些,就證明你連歷史都沒學好,根本不配跟我說話!」
王中勝臉上又漲得通紅,但又無法找出反駁的借口,誰沒點私心雜念?在別的場合,可以虛偽,但在這種氛圍裡,再說些糊弄人的話,只會讓人貽笑大方。
喝止了王中勝的插嘴,孫子明繼續道:「我在北平拜訪那位老爺子時,他評價我說,我這種人若是生在亂世,定是亂世之梟雄。這可不是什麼溢美之詞,意思是我這人功利色彩強烈,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說到這裡,孫子明不禁又敲打起開始有野心的王中勝。
「校長,除了你們這樣醉心於科學、學術的,像我們這樣傳統的華人,心中都有個皇帝夢,這是幾千年的皇權社會,帶給我們的印記。人啊,有野心沒能力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了能力,又有不切實際的野心。」
孫子明這話很誅心,王中勝連嘴都不敢接。他一個富家子弟,加入一個暴力組織,要說沒點抱負、野心,誰會信啊?功名利祿,誰都可以說自己淡然視之,但誰也騙不了自己的內心。
話說到這裡,孫子明也不介意說說真心話。到了自己這個層次,財富、社會地位、聲望之類的應有盡有,為什麼還要去趟那混水?
「校長,為了自己的理想或者說是野心,讓別人去犧牲自己的利益,本身就是一種**思想。我當初為了說服您,固然用了一些手段和伎倆,但也沒有一而再、再而三的強逼吧?」
高校長用沒拿筷子的手拍了拍桌子,讚賞道:「不錯,還算是個真性情,要不是為了功名利祿,我幹嘛當初遠度重洋?要不是對辦學有興趣,光憑你曲解校訓,當初也說服不了我。」
孫子明連忙舉杯感激道:「謝謝校長理解,這個世界上哪有聖人?用聖人的標準要求普通人,就是一種道德綁架。中勝啊,我就是一個普通人,酒色財氣樣樣沾,你們就別再強逼我了。」
王中勝一時間無地自容,坐在旁邊一直沒出聲的蔣鵬倒是若有所思。
帶領著高校長夫婦參觀了下好萊塢、及光影集團,蔣鵬和吉爾也按安排,陪著他們去各個名校拜訪。回來時,孫子明明顯覺得蔣鵬有心事,但好萊塢已經進入了頒獎季,他也就沒多問,開始指揮著大家到處公關、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