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向鏵強剛想翻臉，就讓他兄弟給摀住了嘴，向鏵勝扭過頭來，沉聲道：「子明，真要做得這麼絕？」
『光嚓』，孫子明右手一掃，將空茶杯掃落在地板上摔成幾片，嚇得膽小、油滑的王胖子一抖。
「我絕嗎？澳門的事，光仔現在還跟我抱怨，我跟你們計較了嗎？向老十，你少給老子撂臉子，沒有我，你能有今天嗎？讓你讓出點利益，就想退出，你給誰臉色呢？」
「你」，向鏵強甩開兄弟的手，剛想反駁，看到孫子明眼裡透出寒光，心裡居然開始有點發麻。
「要不是我看在兄弟一場，不讓警察找你們麻煩，那些娛樂場所會讓你們看場？哼，沒有足夠的場子，給你的兄弟開工、吃飯，你能坐上龍頭的位子？霍爺是我長輩，我都沒給面子，你還不知足？」
孫子明連珠炮式的問題，讓向家兩兄弟頹然坐下。
是啊，沒有他的幫襯，自己倆兄弟確實走不到今天。沒有足夠的場子給兄弟們開工，就當不到龍頭；沒有光影幫著，成不了香港電影四大巨頭之一；沒有內地的人脈，錄像廠剛開就會被查封。
手下有工開，就不會鬧事，警察也對自己客客氣氣的；成了影業大亨、在國際上拿了大獎，現在的自己體體面面，別說在香港，就是到日本、台灣去，都能和上流人士一起喝茶。就更別說，除了社團的份例，自己還一年賺幾億，恐怕大哥沒坐牢之前，也沒自己現在一半威風，賺得錢也沒自己的零頭多吧？
這一切，其實都是人家給的，就如四哥他們所說，自己也就是走狗/屎運交了個好兄弟。
見向家兄弟服了軟，孫子明發了兩支煙給他們，自己點上火，把打火機又扔給他們，放軟了口氣道：「想明白了吧？我要靠電影替我們那夥人爭面子、社會聲望，你們要靠電影進入上流社會，爭江湖地位，電影是我們的保護傘、我們的根本利益。沒了電影帶來的國際聲望，我的產業是一塊肥肉，你們就成了江湖爛仔。曾叔，你跟他們商量下，雙方拿出多少當版稅，我和京哥去跟三毛他們談談。」
孫子明說完了，帶著王胖子起身，出了門在走廊上，王胖子拉著他，低聲道：「子明，你剛才不怕他們翻臉？向家可是吃軟不吃硬的，當初」
孫子明打斷王胖子，低聲道：「怕什麼？你以為他們還是三年前啊，人窮才豁出得去，他們現在窮嗎？」
「那你也膽子太大了，他手下可是十幾萬人！」
孫子明看了看心有餘悸的王胖子，這小子還是膽太小，「京哥哎，我不靠電影賺錢，只靠它在國際上賺名聲，讓別人不敢動我內地的產業。他們敢跟我翻臉，我就毀了香港的基業，讓他們一無所獲，又回去當小混混。」
王胖子一聽臉都綠了，他不敢跟向鏵強呲牙，跟孫子明卻有膽子對罵，「媽的，那我們呢？我們可還要在香港混飯吃，你也太不夠義氣了！」
「你們？去深圳和廣州繼續拍戲嘍，那是我們的地盤，新義安過去多少人，我哥他們就能送多少人進監獄。嘿嘿，只要我在美國混得風生水起，我就是黨和政府的寵兒，現在我可是全國人民的驕傲哦。」
王胖子轉念一想，黑臉又變成了白臉，攬著他肩膀道：「那倒是，你在美國混得越好，我們就越有面子。你不知道啊，我們在內地多受歡迎，到哪都有領導陪同。」
「吃飯可以，也記著給人家學校裡捐點錢，名聲好比什麼都好！」
「那還要你說？我們到一個外景地，第一件事就是去學校做慈善，現在一部電影有一百萬的預算是給劇組資助學校的。嘿嘿，那一百萬值啊，台港澳的媒體使勁地吹，票房上早就撈回來了。連外埠那幫盜版的兄弟都有點不好意思，上次主動找阿祥，說只要版稅降下來，就正規地發行我們的影片，要不阿祥會扯到那上面？」
孫子明這才恍然大悟，難怪曾叔那麼有把握，「我說呢」
「你呀，要是沒阿祥，公司會發展這麼好？他就是條不叫的狗，咬完了也不出聲的。」
王胖子難得背後誇人，雖然這話怎麼聽都有點像罵人，不過孫子明也同意，公司沒曾叔那大管家，早就亂了套。倆人靠在走廊上，不忙著去找洪勁保他們，反而聊起內地的事來。自己雖然在公司裡一言九鼎，但有人先去做工作，也省得自己費口舌去解釋。
「京哥，內地的事要抓緊，別掉以輕心。內地經濟發展太快了，估計十幾二十年內，就能跟美國叫板了。我們是商人，得兩邊壓注，只有兩邊都能說得上話，才能左右逢源。」
「不會吧？」王胖子愕然，內地這幾年是發展得不錯，但要跟美國比，差得也太遠了。
「你呀，內地十三億人口，美國才多少？香港二十年前怎麼樣？內地只要不社會動盪，再有二十年，估計經濟總量會跟美國相差不遠。到那個時候，我們如果不能在內地成為老大，那真是白費老子這麼多工夫了。跟公司的人說一說，別老盯著香港這個小池塘，多用點內地的演員。目光要遠大一點，公司好了，大家才能好。現在的公司，可不是我一個人的，老子昨天開會說要上市，又讓你們給否決了。」
王胖子對孫子明的眼光，那是有點盲目崇拜的，立即表態道：「行，我去跟大家做思想工作，以後不管拍港片，還是合資片，內地的演員必須用1/3。你放心，這種大事，公司裡還不是都聽你的啊？」
「那就好，我們去會會他們，就當打發叫花子吧」
「嘿嘿」
書房裡，洪勁保和程龍正在喝茶，李成凱陪在他們邊上聊天。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如果前面沒了嘉禾和德寶當替死鬼，光影遲早也會受盜版的損害。
現在就看明哥和向家商量結果，能讓出多少版稅來安撫這兩家，讓他們繼續當替死鬼。再看遠一點，如果明哥能徹底擺平盜版的事，以後華人圈裡的娛樂業老大，就是他的！光影就可以制定各種行業規則，將異己勢力收為己用，甚至能和政府的主管部門平起平坐，成為影視業真正的霸主。
正遐想的時候，孫子明和王胖子進來了，「三毛哥，讓二位久等了，不好意思啊。」
洪勁保見兩人臉上沒有陰霾，連忙笑道：「沒事，用你的話來說，好飯不怕晚嘛。怎麼樣，搞掂了向家兩兄弟吧？也不是我說你，明明是人家的米飯班主，卻把人家當兄弟，你心腸也太軟了！」
王胖子可不怎麼甩洪胖子，反唇相譏道：「子明要像你這樣，對手下都是揮來喝去，事業能做這麼大？」
「那倒是」，洪胖子訕笑起來，跟孫子明這傢伙打交道，雖然有時候不太爽快，但有一點好處，他做事公正，什麼事都是有商有量。不像當初的邵氏和嘉禾那樣咄咄逼人，難怪他幾年就成為電影圈公認的大佬，連鄒叔都讓他比下去了。
孫子明也懶得扯那麼多閒話，自己的事太多，沒工夫跟他們瞎扯，「阿凱，你去安排下，我想跟14k、和勝和的坐館見個面，商量下外埠vcd代理權的事。另外，通知美國方面，說我可能延期一天去夏威夷，你和韋強先去找克裡斯，讓他安排好地方，到時我和國忠他們都會過去。」
「是」
李成凱立即下樓去，洪勁保他們臉上一喜，「決定出來扛旗了？」
「別廢話，給底線吧，錢要大家賺。不給他們適當的好處，人家不會讓出這塊肥肉的。也指望我讓出利益，我手下也一幫人跟著吃飯。」
倆人愕然，這可跟自己大佬說的，完全不一樣啊。大家都不讓出好處，那自己不是白說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