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九點半左右,鍾律師就來了,孫子明疑惑地抬起頭,昨天陳慧敏不是把情況轉告給了他,自己已經搞掂了關芝琳嗎?高瑩安靜地幫鍾律師沏好茶,退出了辦公室,兩人坐到沙發上喝茶。
「孫先生,您的案子很快就會開庭,估計會在下個星期一,您還有什麼沒說的嗎?」
「沒有了,這麼快?」
鍾律師微笑了下,低聲道:「警方已經結束了對馬清偉的訊問,除了主觀想法上與您的不同,客觀事實陳述與您的一致,再加上餐廳其他客人的證詞,基本事實是不存在疑義的。其實像這樣的小案子早就該上庭,只是你們的影響力大,警方和檢方才會盡量慎重。」
鍾律師再次確認,如果對方要求道歉即可撤訴,孫子明不會道歉後,起身告辭。孫子明也長舒了口氣,官司的事越早了結越好,天天吊在這算怎麼回事?「行,鍾律師,拜託了。」
送走鍾律師沒兩個小時,法庭的法警來了。孫子明簽完傳票,把他們送走後,又遠遠地看到劉韋強他們幾個,朝自己這邊走來,今天還都什麼事都趕趟了。
孫子明聽完他們三個的計劃,伸手抓起電話,「三毛哥,你這請柬也太小氣了,我們公司其他美女怎麼辦?得得得,我們不要帶女伴、家屬嗎?這還差不多,一定準時到,記得讓你們潘生準備好支票!」
扔下電話,孫子明打量著周星星,「星仔,真沒想到你這麼厲害,這樣的辦法都能讓你想得到!」
「您怎麼知道?」星仔訝異地看著孫子明,他從頭到尾都沒說幾句話,怎麼一下就讓明哥猜到了呢?
孫子明指著劉韋強和陳嘉尚倆人,笑罵道:「他們倆個是外向人,這些借別人的場子耍自己的威風,只有你這悶騷的人才琢磨得出來。」
周星星未來會是神,但現在孫子明在他面前就是神,聽到『悶騷』這個詞,情緒有點低落了,「明哥,我的心計是不是太多了?」
孫子明樂了,拍著他的肩膀鼓勵道:「星仔,成功要努力,但更要天分,這就是你的天分。卓別林是偉大的喜劇演員,但平時也是個沉默寡言的人,也工於心計。你會是喜劇之王的,從你敢去握那把手,我就堅信這一點!」
星仔眼睛中透出興奮,孫子明不禁想點撥他,這是個真正的天才,自己不想這天才以後落個眾叛親離。
「星仔,這個世界,沒人能單槍匹馬打天下。一個人的成功,不是他能賺多少錢,或是爬到多高的位置,而在於他能從別人那獲得多少幫助。用你們的話來說,就是情義是金,我們這個圈子尤其如此。你可以逢場作戲,可以算計,但必須要有真正的朋友。」
孫子明頓了一頓,繼續點撥道:「阿叻(陳百詳)七八年前就是千萬富翁,一年能賺兩三千萬。後來破產了,要不是阿倫(譚永麟)他們一幫朋友,他連吃飯都成問題,更不要說以後的鹹魚翻身。星仔,沒有人會一順到底的,我夠順了吧,還不是要去吃皇家飯?」
陳嘉尚不知道,孫子明為什麼會如此看重周星星,平時不是誇獎、鼓勵,就是開導、點撥。但劉韋強知道,他是孫子明的頭馬(頭號手下),孫子明拍的港片,除了第一部,其餘的都是他在當副導演。
他們在拍《槍火》的時候,倆人蹲在監視器後聊天,孫子明就聊過這事,星仔現在還太嫩,表演風格還不成熟。只要這小子找到自己的表演風格,他將一飛沖天,完全擺脫鋒仔和《小鬼當家》的陰影,成為一顆璀璨奪目的巨星,會超越他同時代所有的明星!
……
周星星從孫子明辦公室裡出來,就抑住興奮,跑到天台上去找撻叔。就像孫子明期望的那樣,撻叔成了他的人生導師,電影裡當他的絕對配角,生活中卻在引導他,讓他的性格逐漸比以前更豁達。
撻叔樂呵呵地聽完周星星的激動之語,示意倆人玩一把,「來,屏住呼吸,像我這樣,……」
沉下心去打高爾夫球,周星星興奮的情緒逐漸平復,撻叔遞過礦泉水,感歎道:「我現在明白了,明哥為什麼會喜歡來這了。」
「為什麼?」對於孫子明的生活習慣,周星星一直保持著強大的好奇心,覺得有用的就會學。以前他睡懶覺,現在每天六點起床跑步,極少參與圈子裡混亂的夜生活,覺得精力充沛得能打老虎。
「站得高,才能望得遠。來,你站這。」
撻叔把星仔從陰涼處拉到烈日暴曬的護欄邊,指著大廈下的車水馬龍,「是不是覺得人如螻蟻?他站得高,所以能胸懷坦蕩,能取得旁人一輩子都得不到的成就。」
星仔盯著樓下如螻蟻般的人流,若有所思道:「撻叔,你說從這跳下去,會不會比那些螞蟻更螞蟻了?」
撻叔一愣,心裡感歎不已,孫導演說的天才就是天才,天才的思維方式就是與自己這樣的凡人不同,「所以成功後,才更要如履薄冰。你現在已經開始當男主角了,下一部電影還是男主角,明哥和京哥都說《逃學威龍2》會是《小鬼當家》式的經典。星仔,現在要沉下心來,別到時讓成功迷失了自己的本心。」
「嗯,我一定不會得意忘形的。走吧,撻叔,我們去試妝,聽說明哥給我們劇組,找了個大美女當女主角。尚哥都說此女只應天上有,凡間難得幾回見呢。」
「切,嘉尚的話你也信?上次那個張敏,他說是香港第二美女,比我們老闆娘還漂亮,結果怎麼樣?你小子一看到她本人就說,張敏跟關芝琳比起來就是一坨屎,跟老闆娘比就是一把鼻涕。」
周星星停住腳步,擺出周督察的威風,「那你要不要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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撻叔立即委瑣起來,「你是長官,肯定是聽你的嘍。哎,星仔,剛才我們的橋段怎麼樣?編到你那本子裡試試?」
周星星一下又沒了威風,「撻叔,我們再排幾次,我覺得話還長了點,最好是還要押韻一些,這樣聽起來才啷啷上口。」
「有道理,你往哪走,不會真又要上嘉尚的當吧?」
周星星回了句,「你不知道,明哥今天在給新人試鏡啊?」
撻叔一聽,趕緊跟著周星星去化妝室,能讓老闆親自試鏡的演員,也不知是何等大美女。
兩人溜進化妝形象部,孫子明、陳嘉尚和趙姐、郭菁她們幾個,正拿著個小風扇對著個女藝人吹,還一邊討論,「趙姐,我覺得朱小姐如果化現代妝,這頭髮要不要燙卷一點?」
周星星一看呆了,心裡最柔軟的地方,像是被什麼撞擊了下,站在門口呆呆愣愣的。
這女孩,一頭如絲緞般的秀髮隨風飛舞,遠山般的黛眉,一雙眼睛如星辰如明月,玲瓏的瑤鼻,桃腮含羞,如點絳的朱唇,白皙如凝脂的臉頰嬌羞含情,如玉脂般的肌膚,身形嬌小,便宛如天上美麗的仙女降臨人間。
前面試妝的人沒注意多了周星星和撻叔,趙姐用手比劃了下,又跟兩手下討論幾句,「明哥,如果化現代妝,朱小姐就不是這種氣質了,可能變成了清新帶點嬌俏的氣質。阿蔚,你們帶朱小姐去換衣服,再按明哥說的,幫她把頭髮弄一下。」
「沒事,我們還想讓演另一部時裝戲。」
那女孩跟著化妝師去了化妝室,周星星終於醒過神來,湊到孫子明面前,低聲問道:「明哥,這女仔(女孩)好靚女(漂亮),準備演哪部片子啊?」
孫子明繼續看陳嘉尚手裡的外景草圖,隨口回答道:「你說朱因?哦,《倩女幽魂2》,嘉尚還想讓她試試《逃學威龍2》。星仔?你問這個咩事(幹嘛)?」
「沒事沒事,我就是隨口問問。」
一會,重新化好妝的朱因出來了,黑白校服、黑皮鞋、白襪子,身形嬌小凸凹有致,看起來自然清新、嬌俏可人。周星星又呆了,這或許就是他心目中的夢中情人,符合他一切的審美觀點。
孫子明和陳嘉尚仔細看了幾眼,還是覺得有點不對,指著她蔚為壯觀的胸脯道:「阿潔,找個緊點的胸罩,少女的胸脯應該更小一點。」
「哎」
朱因害羞地臉上一紅,正好看到周星星呆頭呆腦的樣子,不禁瞪了他一眼,扭頭跟阿蔚進去換內衣。
周星星戀戀不捨地看著朱因消失在門口,撻叔好笑地衝他腦袋上一巴掌,低聲提醒道:「羅慧娟對你不錯,你沒紅的時候,住的可是她的房子,花的是她的錢。星仔,凡事要想明白了,再去做,別搞到最後大家都沒法子收場。」
撻叔一盆冷水從頭澆下,一下就澆醒了正有點神魂顛倒的周星星,悻悻地看了幾眼化妝室關上的門,垂頭喪氣地走了。是啊,撻叔說得對,自己女朋友可是在公司裡掛了號的,連明哥都誇過她,說她是個難得的心靈純淨女孩。
他倆出去後,陳嘉尚碰了碰孫子明的肩膀,低聲說了句什麼。孫子明歎了口氣,宿命和緣分這兩東西,似乎是無處不在。
一會,換完裝的朱因符合的陳嘉尚的要求,孫子明臨時改變下傍晚的搭配,「嘉尚,讓朱小姐和嘉明一起,宣傳下《倩女幽魂2》」
「哦」陳嘉尚會意地點頭答應,他也同意孫子明的做法。男人在外面花可以,但不能花回家,也不能對不起跟自己吃過苦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