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鵬不是孫子明,他在美國呆了近十年,裡面的彎彎繞可比這幫香港過來的熟悉多了,指著克裡斯的鼻子罵道:「克裡斯,知道你為什麼這幾年都失敗嗎?就是你的性格有問題,總是強調困難。知道解決辦法,卻總是在最後拿出來,顯示你的本事比其他人高!你這些困難是困難嗎?你沒辦法搞掂?如果你沒辦法搞掂,就回華納去當你的副導演!」
蔣鵬突如其來的發飆,看愣了孫子明和程龍他們,合著這鬼佬是存著表功的心思啊?這要是在香港,這種人早就讓公司給開除了!
孫子明可不想有個,天天強調困難,還時不時的跑來煩自己,給他自己表功的下屬。這傢伙是個天才,可這性格確實也是問題,得讓他把這毛病改過來。
想到這,孫子明給了這傢伙一個台階,「克裡斯,你是個天才,這一點我以導演的眼光能看出來。這世界上天才不多可也不少,希望我們以後能共事愉快。現在,你來說一下,哪些是你搞不掂的!」
蔣鵬的發飆讓克裡斯面紅耳赤,孫子明又給了他個台階,囁嚅了幾下這才表示,最大的問題是保險。這是危險性很高的拍攝,所以保險公司會要求高額的保費。如果沒有保險公司的保險,這樣拍是違法的,一旦查出來,將面臨極其嚴重的處罰。
「50萬美元,估計最少要50萬美元。boss,我建議你們在香港投保。香港是英國殖民地,按法律規定,它的保險協議在美國是有效的。」
這個沒問題,孫子明轉頭吩咐道:「大鵬,通知曾叔,幫他們投保。」
「行,我立即打電話。」蔣鵬說完就去打電話,他沒克裡斯那些毛病,勤奮工作是出人頭地的根本,才華不過是加快這個過程而已。
剛才在陽台上的個把小時,孫子明算是把事情想明白了,汽車上打鬥的戲對於美國人來說,可能是難事,因為白人的力量性好但靈敏不夠。程龍他們不同,力量上可能不如白人,但靈活性比他們強得多。程家班在香港拍片時,電影裡這些場景經常出現,沒理由換到美國來就不行了。
蔣鵬打完電話,才想起風險來,又走過來用國語問道:「明哥,龍哥,這事有沒有把握,萬一出了可就不是小事了!」
程龍滿不在乎道:「沒事的,這是小場面了。你們說的那個防護網也不是這樣的,用透明度好的尼龍,後期製作時抹掉就是了,根本不用改變拍攝角度。哎,子明,你是導演,按說這些你應該知道啊?」
「操,老子什麼時候拍過動作片?大鵬,你來當翻譯,大家再商量下爆炸戲怎麼拍。操,讓你這們這麼一攪,我都有點不自信了!」
……
商量到快十一點,孫子明幫著娟子收拾東西,送她去機場。兩人在機場擁抱癡纏,娟子小聲道:「子明,我幫梅姐開完演唱會,就過來陪你吧?」
「想什麼呢?再過幾天《電影雙週刊》的記者會跟組採訪,賓館外面也肯定是一堆記者!你不怕啊?」
見娟子還是有點擔心的樣子,孫子明就知道她在想什麼,好笑地說道:「你擔心什麼呀?沒看到這都是一幫大老爺們?拍起戲來,睜開眼睛幹活,閉上眼睛睡覺,哪來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
孫子明沒好笑又好氣地幫她拉低點帽子,將她推進了機場通道。這孩子也太小心翼翼了,還真以為自己有病似的。這要是病,估計99%的男人都想得呢!
「我走了,小心點,那邊有狗仔來了。」娟子低聲說了句,快速扭頭就走,孫子明一看那邊的通道,果然是個香港記者,也連忙拉低帽子離開機場。
哎,這幫狗仔來了,又沒清靜日子過嘍。孫子明回到賓館第一件事,就是吩咐蔣鵬去租賃家小賓館。那幫狗仔來了,估計這會成狗窩。
……
利芷眉開眼笑地回到了香港,一下飛機就拉著旅行箱,帶著一堆禮物回家去看她爸和弟弟。以前向鏵強逼她時,她都不太敢回家,就是怕連累家裡人。父親接過禮物遞給她繼母和弟弟,連忙拉著自己女兒,進了兒子的臥室。
利芷打量了弟弟的房間,這房間也太小了,等自己再混好點,得幫爸再買過個好點的房子。父親把房門關上,黑著臉問道:「阿芷,你是不是在外面借了高利貸?」
利芷格格地嬌笑,爸肯定又聽到什麼人亂說了,自己平時都忙著拍戲,又不賭博,哪會去借高利貸啊?
父親鬆了口氣,疑惑道:「昨天有兩個金源財務公司的人,來公司找到我,問你去哪了。我還以為你借了他們錢,嚇了一跳。阿芷,那些可不是什麼好人,千萬要離他們遠點!」
聽到金源這兩個字,利芷笑意盈盈的俏臉,『刷』一下就面無血色了。這個公司是向鏵強開的,自己又沒借過他們的錢,他們怎麼來找自己?完了,肯定是那王八蛋派來的!
父親見利芷臉都嚇白了,急忙問道:「阿芷,你真的借了?」
「不是。」
利芷見父親著急,慌忙解釋道:「爸,沒事的,他們是我們電影公司的下屬公司。完了,我在美國玩了幾天,忘記了還要客串《多情公子》。爸,我不吃飯了,我要馬上回劇組!」
急匆匆地離開父親家,利芷拉著旅行箱找了家賓館,躲在客房裡打電話去找朋友打聽。打了幾個電話後,利芷嚇得面無人色。孫子明根本沒打電話給向鏵強,那混蛋正到處找自己。
完了完了,利芷一屁股坐在床上,惶惶不可終日。
自己怎麼說孫導演答應得那麼痛快,原來他壓根就沒想過要幫自己。自己又不是他什
什麼人,他憑什麼幫自己啊?向鏵強那王八蛋,可是他的兄弟,跟他一起拍片子的合作夥伴,還幫著他處理社團的糾紛。
呆到天黑,利芷終於橫下了一條心,立即逃也似的又上了飛機。利芷到達洛杉磯時,已經是第三天早上了,跑到酒店,正好遇到蔣鵬的未婚妻貝蒂。
「現在他們不住這了,我是來結賬的。」
利芷轉過頭來,取下墨鏡,問道:「貝蒂?你這是?」
「小姐,我們在公司附近,找了家小賓館,我送你過去吧。他們剛離開,要去奧蘭治縣拍兩天外景。」
兩人到了劇組新的住處,貝蒂雖然知道華人的傳統,但骨子裡的東西還是根深蒂固的。沒得到孫子明的同意,貝蒂不會讓利芷進他的房間。而且,利芷不是劇組的人,貝蒂也不可能讓公司替她買單。
利芷也沒想過去孫子明房間住,她只想來落實他的承諾。到了賓館,利芷就想自己開間房,等著孫子明回來。可一打開錢包,利芷不禁暗暗叫苦,自己走得太匆忙,連錢都沒帶夠。
貝蒂見利芷錢包裡錢不夠,想問她借錢,骨子裡的習慣又發作了,趕緊走到旁邊打了個電話給蔣鵬。接到貝蒂的電話,蔣鵬正在公司上班,聽到這事連忙吩咐道:「把她安排到boss的房間,再給她一萬美金,就跟她說是明的錢,要她不用還。」
蔣鵬吩咐貝蒂安排好了利芷,想了一下,還是沒通知孫子明,這些小事就不要打擾老闆了。再說,公司在奧蘭治縣租賃的是家小賓館,條件簡陋,再說劇組的人都是男人,老闆的情人過去也不合適。剛想到這,桌上的電話響了,是孫子明打來的。
「大鵬,保險合同到了沒?到了,太好了!趕緊派人送過來,我們明天要用!」
孫子明放下電話,旁邊的克裡斯還在問小黑要什麼?
「不要了,你明天把警局的事搞掂就行。」
克裡斯讓蔣鵬罵過一次後,已經不敢再嘰嘰歪歪,連忙回答道:「已經申請好了的,明天中午12點到2點,會給我們兩個小時的拍攝時間。」
商務車裡昏暗的燈光下,孫子明一干人開始吃晚餐。克裡斯還真有點不習慣這樣的工作節奏,要不是這是個難得的機會,他肯定會按美國法律下班回家。
「boss,你們香港都是這樣的拍電影的嗎?」
「呵呵,我獨立拍第一部電影時,只用7天,包括後期製作總共只用13天。」
說起這事來,程龍就淚水往肚裡流啊,現在都還是怨念不減,用筷子指著孫子明,問道:「克裡斯,知道這傢伙用98萬港幣,在亞洲賺了多少嗎?」
程龍用沒拿筷子的手,伸開一個巴掌比劃了下,又放下筷子,加了個手指頭。
「哪有那麼多?」
「切,日本你就賺了4億多,再加上其它地區的,你敢說沒6億?」
「操!不用分給院線,不用交稅啊?」
啊?克裡斯震驚地看著自己的新boss,原來還以為《alonehome》是個偶然的奇跡,沒想到那是人家實力的體現。上帝啊,你終於開恩了,給了你的虔誠子民一個發達的機會!
克裡斯在感謝上帝,程龍提到錢的事,才從工作狀態中醒過來。自己這位小兄弟,可剛發了票美國橫財,自己怎麼著也得分點油水沾點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