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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84.若是我輸了從此不再打擾凌音 文 / 七夏淺秋

    再度抬眼看向朝著自己與上官雲緩步而來的琊染,凌音見司元絮正挽著宮燈隨在他身後。女子那嬌澀輕柔的神色,儼然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

    宴會時,司元絮一直都在皇后的身邊伺候著,可現在這二人怎會一道離了宴會,且身邊連個宮人也沒有。

    有了這樣的意識後,甚至是凌音自己都未發覺,她攥著上官雲衣袍的力道,已不由自主的收緊了幾分。

    可上官雲只當是,凌音因聽了方才怡王所道的那些話語而擔憂。柔撫著懷中女子,他低頭輕聲道:「放心,一切有大哥在。」

    放開圈在她身上的力道,男人將她護至身後,看向了已站定在自己面前的琊染,揚聲道:「天色深暗,我沒看清,原來是怡王與司元絮姑娘。郎」

    「怎麼,你們也在宴會散去後,一道出來散心?」

    言語間,上官雲瞥了眼男人身旁的司元絮。見她臉色暈紅灼灼,他可沒忘記今日在宴會上,這二人眉目傳情的模樣開。

    就連皇后,也是有意想要促成他們的婚事。

    此刻,瞧著琊染目光竟是落在他身後的凌音身上,上官雲不免好奇了起來。

    忽的幾步上前,司元絮看向上官雲與他身後的凌音,輕聲道:「阿音,我出來尋你是因為皇后想要見你,但我有夜盲之疾,怡王他不放心,才陪我一道出來。」

    「我們快些走吧,若教皇后久等,可便不好了。」將手中挽著的宮燈提了上前,她悉心的為凌音照亮了腳下的路。

    隨在司元絮身旁剛走幾步,凌音似想到了什麼,便轉過身朝上官雲囑咐道:「我且先去見皇后,若是一會你還沒離宮,我再來找你。」

    「咱倆要好好聊一聊,我有許多話想與你說。」

    輕移步履,正待凌音欲同司元絮一道離去時,她瞥了眼已是面若寒霜的琊染。

    從他之前的話語中,自己就已察覺到他的不悅。而在她方纔的一番言語後,這男人只怕是更為惱火。

    不再多想,凌音徑直朝了瑤光殿的方向而去。只是,在經過琊染身邊時,她按照宮規朝他拘了一禮。

    霎時,她便聽得身旁男人開了口,「凌音,待會從皇后處出來後,莫要在宮中逗留。戌時三刻,宮外會有馬車接你與夏廣南一道回別院。」

    微微一驚,凌音頓住腳步,看向了負手而立的男人。

    二人眸光交匯的一瞬,還未等她開口,琊染便幽幽吩咐道:「如今,你的身份不同往日,不宜在宮中多做停留。」

    「你若想見誰,日後有的是時間與機會。屆時,本王會派人送你前去,何須急在這一時。」

    眼梢緩緩挑向上官雲,他繼續道:「再則,上官將軍今日在宴會之上也是豪飲酒水,想來需要早些回去解酒,好好休息一番。否則,他明日怕是要難受了。」

    轉眸看了眼欲言又止的上官雲,凌音蹙眉思慮了片刻。

    見到上官雲太過開心,她怎就把還在御膳房的夏廣南給忘了。微一沉吟,她緩緩應了一聲,「好。」

    不再看著琊染,凌音轉身便同了司元絮一道離去。

    直到這二人漸漸走遠,上官雲才看著眼前男人,凝聲道:「二位姑娘都已走了,怡王可是有話要對本將軍說?」

    眸光輕輕一斂,琊染嗓音淡淡,「上官將軍乃是性情之人,本王只是想提醒將軍一聲。」

    「你與凌家交情頗深,而凌氏一族如今便只剩了凌音一人。她本就敬你為兄長,而今遭遇變故之後,恐是拿你當至親之人看待。」

    聽得琊染的此番言語,上官雲臉上泛出了青白之色。眸色輕輕一沉,他冷冷道:「這似乎是我與凌音之間的事,還輪不到怡王來插手。」

    這男人的弦外之意他又怎會聽不說來,怡王明明是在提醒自己,凌音不愛他,只是拿他當兄長來看。

    方纔,他抱著凌音時,說的那些動情話語,在那丫頭的心裡或許是兄長的關懷。卻不想,被這有心之人聽了去。

    自得知凌音尚在人間的消息後,他就下了決心,此生非她不娶。

    從失去的絕望,再到絕望中重獲新生的希望,終是讓他堅定了這個想法。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都愛著凌音。可她的眼裡卻只有容修,所以他選擇默默的守候與祝福。

    可自從他跟蹤凌音,聽到她與容修的對話那刻起,他心中的念想便越來越濃,他要定了凌音。

    收了思緒,上官雲沉凝了嗓音道:「怡王救下凌音一命,本將軍自會牢記在心。」

    「日後,照顧凌音一事,本將軍已有安排。這幾日,就先讓她借住在王爺的別院中,過幾日我便接她離開。」

    「希望王爺也能收了心思,切勿辜負了皇后的美意。」

    言語間,上官雲藉著月光,第一次細細的打量了眼前的男人。

    方纔,怡王朝著凌音道的一番言語,她竟是一口便答應了。而她對容修的態度轉變,也讓他心中凝了絲擔憂之色。

    如今,凌音已變得與從前有些不同,他擔心她在這男人身邊待得越久,便會發生更多讓他不願見到的事。

    現下,須得盡早將凌音放回自己的身邊,他才能安心。

    不想再多說什麼,上官雲朝琊染拘了一禮,便轉身離去。

    可他剛踏出一步,身後竟響起了男人沉淡的嗓音,「讓凌音自己選擇她願留在誰的身邊,如何?」

    聽得他這般言語,上官雲忽的收住了步履。轉過身,他幾乎是一瞬便已閃身至了琊染面前。

    冷冷的直視著眼前與自己身高相當的男人,他低幽的嗓音幾欲沉墜入淵,「你救凌音不過是想以此在皇上面前邀功,並籠絡本將軍鞏固你在朝中的勢力,好與容修抗衡。」

    「不要利用凌音!否則,本將軍難以保證會做出些什麼事來。」

    聽得他低聲的警告,琊染眸色無緒的看著眼前逼視著自己的男人,挑眉一笑,「上官將軍是怕會輸?因為凌音終究會選擇留在本王身邊。」

    眸中瞬間燃起一團火焰,上官雲已是微怒。凌音才結識他不過數月的時間,他哪來的這般自信,斷定凌音會選擇他。

    只覺胸中教酒精灼燒的情緒翻滾如海,他此刻就如戰場上被敵軍將領挑釁了一般。

    唇角驀地一揚,上官雲冷眼看著他,輕嗤而笑,「輸?笑話,本將軍上陣殺敵從來不會輸!」

    輕瞇了雙眸凝視著眼前男人,琊染提議道:「既是如此,上官將軍可願與本王賭上一局?」

    「咱們各憑本事由凌音自己選擇。」

    「最後,她願留在誰的身邊,誰就贏了這場賭局,如何?」

    見琊染言語間,是乃一副篤定灼灼的模樣,上官雲迎上他挑釁的目光,凝聲道:「好!開出你的條件。」

    眸光不離的靜觀著他,琊染沉默了許久,才勾唇一笑,「若是你輸了,就助我剷除容修。若是我輸了,從此不再打擾凌音。」

    *******

    一路迎著瑟涼的秋風,凌音正將視線挑向前方,隨著司元絮一道朝皇后所在的瑤光殿而去。

    見身旁女子眼梢還殘留著點點風乾的淚痕,司元絮思及方才看到的一幕,不禁輕聲開了口,「你與鎮遠大將軍之間,似乎很要好。」

    低頭微微一笑,凌音應道:「我自幼便隨父親養在軍中,很早就認識了上官雲。」

    眸中蘊了抹淡淡的思緒,她繼續道:「從前在軍中,父親因時常練兵而忙到無暇照顧我,可上官雲卻會在每日閒暇之時便給我送些好吃的東西,還偷偷帶我潛出軍營去到街上玩耍。」

    瞥了眼身旁若有所思的女子,凌音淺笑道:「那時,只要在外我跟不上他的步履,他便會停下來將我背起,讓我可與他一道前行。」

    「有時我倆回去晚了,還要想法子偷偷的潛入營帳,以來避開父親的責罰。」

    將胸中暖熱的微燥之意透過氣息傾吐而出,凌音的眼中儘是清水般的光耀,「那段日子,也是我這麼多年來,最快樂的時光。」

    「沒有憂愁,沒有煩念。」

    見她的眸光忽的落寞幽暗了幾分,司元絮淡笑道:「今日宴會之上,我見皇后已是有意將你許給端王。如此,也不枉你多年來對他的一番情意。」

    雖然她與這女子是在錦溪府初識,但從前在宮中,她便已聽聞過身為端王護衛的凌音戀慕容修一事。

    猶自沉默著,凌音並未應答她的話語,而是輕垂著眉眼悠悠而行。

    片刻後,待二人一道踏入瑤光殿時,皇后許秀瑜正斜倚在內殿的錦繡軟榻上合眼小憩。

    聽得碧玉珠簾教侍婢緩緩撥開的聲響,她張開眼眸看向了門口。

    唇角蕩漾出一抹淺笑,許秀瑜即刻便朝二人招了招手,「來,到本宮面前來。」

    二人乖巧的上前朝她施了記禮,她便起身拉過了凌音。

    「如今,凌氏一族便只剩了你一人。你雖孤苦無依,但本宮仍會為你尋一門好親事。」

    目光落向眼前女子清瘦娟秀的容顏,許秀瑜微有心疼的開了口,「現下,你除了要好好將養身子外,本宮還想替你在朝中大臣裡擇選一位將你收作義女。」

    見凌音眸中凝了抹驚訝之色,她笑了笑,「傻丫頭,好的姻緣自是需名門身家來襯。本宮如此想,也是為了你日後可風光大嫁,不會在入門時教旁人欺侮了去。」

    聽得許秀瑜的一番關懷之言,凌音的心輕輕一顫。忙傾身朝她重重的拘了一禮,凌音緩聲道:「民女多謝皇后娘娘操勞掛心。」

    緊了緊她的手,許秀瑜頷首道:「這幾日,本宮便會與皇上商議此事,看看由哪個朝臣收了你最為合適。」

    眼眸一垂,凌音應道:「一切但憑皇后娘娘做主。」

    眉眼含笑的看了眼面前這個頗為乖巧的女子,許秀瑜將目光落向了一旁的司元絮。

    一手接過她遞來的暖茶,許秀瑜調笑道:「瞧瞧你今日在殿上那嬌羞的小模樣,難不成你終是想嫁了?」

    見皇后不予避諱的在凌音面前這般取笑自己,司元絮小臉一紅,微撅了嘴,「皇后娘娘…」

    逕自飲了一口茶水,許秀瑜繼續道:「今日本宮所見,那怡王與你眉目生情,頗有意味。除此之外,他睿勇過人,品貌無雙,倒是一個十分不錯的人選。」

    看著在自己的言語中,司元絮的臉色愈發灼紅,她微挑眉梢,輕笑道:「明日,本宮便去向皇上提及此事,探探他的口風。」

    羞澀的看了眼一旁的凌音,司元絮急急的握上了她的手,「皇后娘娘,絮兒還不想嫁,絮兒想陪在娘娘身旁。」

    「傻丫頭,你在本宮身邊這麼些年,你說說本宮替你婉拒了多少朝臣的請求?這女兒家哪有不嫁的道理。」

    瞧著身旁細說推委的司元絮,凝著她一臉羞赧嬌澀的含情模樣,凌音雖是面色無異,可心中卻如什麼東西淺壓而上般,悶沉鬱郁。

    *******

    自告別皇后許秀瑜與司元絮後,凌音便逕自一人出了瑤光殿,朝了御膳房的方向緩步而去。

    心中凝著酒醉後被悄然放大的愁緒,她兀自低垂著頭,任冷涼的晚風將她髮絲飛揚而起,風息薄上她頸間。

    體內的潮悶與冷息在她肌膚處相交一聚,凌音沒來由的抖了一抖。

    猶自看了眼宮中遠處的夜巡護衛,她步履沉緩間,卻在搖曳輕擺的枝葉聲中,聽到了一抹焦灼的嗓音,「綰綰。」

    忽的頓住步履,凌音將目光落向了聲音穿透而來的方向。

    緊接著,便有一聲輕喚再度由那處飄蕩而來。皺眉細細一辨,她倏地驚悟到,這是乃當今皇上的聲音。

    輕移步履朝了右手邊的花樹旁悄然踏去,凌音心中儘是疑惑。

    已入垂暮之年的容辛為帝數載,更是早已失了對女人的情愛之心。

    可如今,這男人喚著這個名字時,竟滿是寵溺與愛濃,到底是誰能讓他這般心緒急烈的不管不顧?

    咬牙壓下心上的慌亂與好奇,凌音神色緊致的匿在樹草間,用手輕輕撥開了擋在自己眼前的草葉。

    此刻,淺白的月色下,皇帝容辛正攥著一名婦人的手,眸色深暗的開口道:「綰綰,朕今日喝了不少酒,你陪朕走走好嗎?」

    言語間,他的嗓音中除了輕柔,竟還凝了許微微的討好之意。

    可下一秒,婦人回應給他的,卻是冷薄淡涼的話語,「皇上,夜深了,我身子已乏,不能陪皇上了。」

    一手扯開容辛緊在她手腕的大掌,婦人抬腳便要離去。

    再度將手擒上她的腕間,容辛繞至她身前,小心翼翼的開口道:「那讓朕送你回宮,可好?」

    眸光緩緩挑向眼前情深似海的男人,婦人身子一轉,嗓音疏離道:「不勞皇上費心,我自己回去便好。」

    「可是綰綰,你一直都對朕避而不見,朕很想你。」

    聽得平日裡脾性暴躁的容辛竟是對一個女子說出這般話語,凌音已是驚得微張了嘴。

    即便是他盛寵容悅之母敏貴妃的那些年,她也從來沒有見過這男人有過這般情緒。

    「皇上,你醉了,還是讓莊公公送你回寢宮吧。」婦人並不看他,只是淡漠的道著言語。

    「朕不走。」施力將她的身子扳了過來,容辛眸光深深的凝著她的眼。

    可就在這婦人被他拉轉過來的一瞬,凌音的心再度顫跳了起來。

    藉著清幽的月華看去,她竟有著一張同琊染相似的傾世容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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