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人快要死了。」
小女孩看著手上熄滅的火柴,暗紅色的火柴梗上彷彿有一顆星星,穿透了陰雲密佈的天空中飛向了更高的地方,如同一顆流星一樣:
「米婭修女說過,一顆星星落下來,就代表著有一個靈魂到上帝那兒去了。」
米婭修女告訴她這句話的時候,肺炎已經十分嚴重,還在不斷地咳血,小女孩只能無力的用自己的手緊緊抓住米婭修女,好讓她能夠多停留一些時間。
「把那幅畫拿過來,我要再看它一眼。」
米婭修女指著牆角里的一幅油畫像,小女孩知道,那是一個叫做巴勃羅.畢加索的西班牙人經過這裡的時候,給米婭修女畫的一幅畫像。
「也許他是個畫家。」小女孩將油畫捧在手上:「畫上的人物簡直和米婭修女一模一樣,可真是厲害。」
油畫的特性在這副畫上表現的淋漓盡致,一個身穿修女服的溫婉女人,靜靜的坐在一張椅子上,溫柔的注視著每一個看著畫像的人,就彷彿真正的米婭修女待在了畫裡,小女孩不知道這個畫家很少畫這種傳統畫風的畫像,這一次是個例外。
她把這幅畫遞給米婭修女,米婭修女看著這幅畫陷入了很長時間的平靜,而就在那天晚上,米婭修女便離開了這個世界。而肥胖的瑟琳娜修女在看到這幅畫後覺得很沒意思,準備賣掉。結果不知道誰聽說了這幅畫的作者,第二天上午就有一隊凶神惡煞的德國人,端著塞滿子彈的步槍衝進了福利院。把這幅畫搶走了。
小女孩不懂得畫有多大的價值,在她眼中這幅畫是米婭修女留在這個世界的最後一個憑證,只可惜她太過幼小,她也知道德國人是不能招惹的,只能默默地看著一名高鼻樑的德**官將其帶上了車,然後揚長而去。
「也許等我長大,還能把那幅畫給找回來。」
小女孩安慰著自己。
黑色的火柴梗躺在他的手心。她捨不得丟掉,便等到其冷卻後,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自己的裙子上。這時候風雪已經停了。只不過小女孩感覺自己全身都已經涼透,連起身似乎都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請上帝原諒我的自私。」
小女孩這樣說著,然後再次點燃了一根火柴,這一次出現在她面前的。是她朝思暮想的米婭修女。她還是穿著那一身整潔的修女服,在她的身體周圍有一圈金色的光芒,看上去彷彿天使降臨人間一樣。
「米婭修女!」
小女孩叫了起來:「請把我帶走吧!我知道,火柴一滅,您就會不見的,像那暖和的火爐,噴香的烤鵝,美麗的聖誕樹一個樣。就會不見的!」
她趕緊擦著了一大把火柴,要把那位善良的修女留住。一大把火柴發出強烈的光。照得跟白天一樣明亮,在小女孩的眼中,米婭修女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溫柔,這樣美麗。
「苦命的赫莎,跟我一起走吧,我帶你一起去沒有寒冷和飢餓的天堂!」
「米婭修女!」小女孩微笑著點點頭,被點燃的一整盒火柴發出溫暖的光芒,將她的小臉照的紅彤彤的,就連紫青色的嘴唇也都紅潤了許多。
米婭修女把小女孩抱起來,摟在懷裡。小女孩感到自己再次觸碰到了米婭修女溫暖的身體,周圍的寒冷被米婭修女擋住了,她低頭在小女孩的額頭上輕輕一吻,然後抱著她,在光明和快樂中輕輕地飛走了,越飛越高,彷彿一顆反方向飛行的美麗流星,在一瞬間釋放出無窮的光與熱,飛到那沒有寒冷,沒有飢餓,也沒有痛苦的地方去了。
也許在第二天清晨,這個小女孩會坐在牆角里,兩腮通紅,嘴上帶著微笑。她死了,在舊年的大年夜凍死了。新年的太陽升起來了,照在她小小的屍體上。小女孩坐在那兒,手裡還捏著一把燒過了的火柴梗。
「她想給自己暖和一下。」人們說。誰也不知道她曾經看到過多麼美麗的東西,她曾經多麼幸福,跟著她奶奶一起走向新年的幸福中去。
然而這只是也許。
在小女孩和米婭修女飛行的盡頭,是一扇無窮高的金色大門,透過黃金的柵欄,小女孩看到有無數的天使在裡面上下飛舞著,周圍到處都是高大,美麗的植物,在周圍擺放著許多的桌子,上面擺滿了各種各樣的食物。
無窮溫暖的陽光,柔和的包圍著這一片美麗的世界,小女孩知道,這裡就是沒有寒冷和飢餓的天堂。只有人在死後才能到達的國度。
「難道現在的我已經死了?」
她想到了這個問題,低頭向自己的腳下看去,透過虛空和白色的飄渺雲朵,他看到了一座龐大的城市,她認出了那是法國巴黎,也是自己所在的地方。然後她很輕鬆的找到了自己所在的福利院,看到那個肥胖的瑟琳娜修女正在抽一個小男孩的耳光,一邊惡毒的咒罵著。
「她可真是一個惡魔。」
小女孩這樣想著:「這樣的人一定會被上帝懲罰,投到地獄中的。」
她的視線穿過一幢幢建築,最後定格在了在了一條街道上,二樓的窗戶上可以看到金黃色的溫暖燭光,還有裡面載歌載舞的人群,她認出了在裡面參加宴會的其中一個人,就是搶走米婭修女油畫像的德**官。
這可真是太巧合了,小女孩沒想到自己待著的地方就是德**官所在的附近。然後她繼續向下看,終於看到了在白色街道的一角,一座房屋的牆角處,一個穿著破舊裙子,長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小女孩,滿臉通紅,帶著一絲定格的微笑,閉上眼睛倒在了地上。
 
「我果然已經死了。」
小女孩認出了地上的那個人就是自己,不過她隨即想了想,死了好像也不錯,至少可以和溫柔的米婭修女一起生活在天堂。然而就在她準備和抱著自己的米婭修女一起,推開黃金打造的天堂大門的時候,忽然看到兩個人影在「自己」的旁邊停下,其中一個觀察了自己一下後,另一個則是將自己抱了起來,一件暖和的皮大衣被蓋在了自己的身上。
兩人的對話隱約傳到了她的耳朵裡。
「長官,你發現了什麼?」
「佩雷斯,這裡有一個小女孩,好像已經凍死了,你看她手上的火柴已經燃燒過了等等!她好像還有一些心跳,也許還有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