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是固守傳統思維,不肯按照當下的戰場情況,否定了比較適合的夜襲計劃而堅持晝間攻擊,導致了這場悲劇的發生。
而另一面,斯帕茨也意識到了戰鬥機的作用並不應該局限於此,僅僅作為保護轟炸機的輔助角色而存在,而是應該發揮出更大的作用。只不過這個觀念他之前並沒有在意,直到今天張揚說起來,他才想起了這點。
正所謂落後就要挨打,過時的觀念同樣會害死人,只不過眼下的情況並沒有眾人想像的那麼嚴重,至少張揚此刻的說法雖然有些超前,但絕對不是沒有任何人都沒想到,只不過是每人說出來罷了。
「這個假設也許有用。」
李梅等到斯帕茨說完後,開口接過話語道:「張揚之前提到過,德國人的這款新式噴氣飛機……,哦對,me262,它本身的機動性比較差,而且大角度機動和過度俯衝會有解體和失速的危險,這對於我們的戰鬥機來說是一個優勢,我們可以針對這一點專門攻擊對方。」
說到這裡,李梅聳了聳肩膀道:「更何況德國人的這款飛機還只是在初步階段,飛機自己出問題摔死的飛行員比我們擊落的都多。」
有著一張面癱臉的李梅,一本正經的說出這樣一句話,頓時讓在場的眾人會心一笑,這款me262的故障率比較高,這是一個讓人有些膽戰心驚的問題。因為飛機自身的故障而死亡,比起被敵人擊落更加讓人感到憋屈。
一個冷幽默。讓會議室裡面的氣氛輕鬆了不少,而張揚的話讓在場眾人也都若有所思,開始考慮這一說法的可行性。姑且不談正確。這樣影響到整個空軍的改動,不可能兒戲一般隨隨便便就敲定下來,至少也要經過指揮部推演,在實戰中進行實驗過後確認可行,才會專門推廣。
如同李梅剛組建305大隊時候一樣,一道讓轟炸機在俯衝的時候不允許做出閃避動作的命令,不僅沒有加大轟炸機的損傷幾率。反而大大提高了轟炸的投彈量和命中率,這也是李梅讓斯帕茨最先重視的一個原因。
斯帕茨看向張揚的目光越來越亮:「能夠做出這樣的假設,看來你對於空軍方面也有所研究啊。如果不是看過你的資料,確認你是一名陸軍的士兵,我還以為你是一名假冒步兵的飛行員。」
「在我們中國有句古話,叫做技多不壓身。多一門手藝就多一條出路。我一直很贊同這句話。」張揚巧妙地拋出了一個借口。
「這句話我聽說過,不過還有一句話,好像叫做吃多了嚼不爛,好像是這個意思吧,哈哈哈!」斯帕茨開懷大笑。
「呃……,沒想到將軍你還懂得中國話。」
張揚被斯帕茨這句話給噎了一下,沒想到這位土生土長的美國將軍竟然也知道這句話,還巧妙地用來挪揄了下自己。
斯帕茨擺擺手道:「我懂得也就幾句而已。我在來英國之前,在美國的一個談判中。曾會見過國民黨的那位宋夫人,所以聊過幾句。」
「宋夫人?」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斯帕茨的話讓張揚驚訝了下,眼下這個時期的國民黨,裡面能有幾位宋夫人?
「宋氏三姐妹」裡面,宋慶齡是孫中山的配偶,而她的妹妹宋美齡,則是當時的國民黨委員長,老蔣的第四任夫人。
斯帕茨點點頭道:「是的,她來美國好像是與一個軍火商談生意,你也知道,中國也正在和日本打仗,聽說現在國共已經聯合起來,共同抗日。那位宋夫人的丈夫,就是國民黨的委員長。」
聽著斯帕茨的解釋,張揚才發現這位美軍中將對於中國的情況算是比較瞭解的,而且這樣一來,張揚可以確定那位宋夫人,就是宋美齡。在歷史上國民黨和美國人也走得比較近,也許是察覺到了張揚的疑惑,斯帕茨有些神秘兮兮的笑了笑道。
「是不是感到有些驚訝?哈哈,告訴你吧,我和陳納德將軍有過幾次接觸,所以對中國的情況有所瞭解。」
張揚恍然大悟。
「原來是認識陳納德,這樣一來就說得通了。」
和斯帕茨一樣,陳納德全名克萊爾.李.陳納德,美國陸軍航空隊中將,飛行員,曾經擔任二戰期間在中國境內作戰的美國志願航空隊,也就是大名鼎鼎的「飛虎隊」的指揮官,有飛虎將軍之稱。
老一輩經歷過抗戰時期的人,也許對於「飛虎隊」這個名字並不陌生,當時因為日本偷襲珍珠港,將美國拖入二戰泥潭後,作為主要抗日戰場的中國也獲得了一些美國的援助,而飛虎隊就是在這個時候建立起來的。
此飛虎隊非彼飛虎隊,指的是一隻美軍航空隊,而不是近代的香港飛虎隊,其主要標誌,就是在飛機前端噴塗的鯊魚牙齒圖案,這一經典圖案經常在二戰期間見到。只不過當地人沒有見過鯊魚,誤把飛機當成了「飛老虎」,而美國人覺得這名字還不錯,就改成了飛虎隊。
當時的日本空軍還是很有實力的,同樣是二戰著名飛機的「零式」,更是成為了很多人記憶中的噩夢。由於當時中國本身的條件太差,自己培養組建一支優秀的飛行員隊伍非常困難,當時的飛虎隊為抗日戰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而一段全長800多公里,飛躍喜馬拉山脈,從印度出發,中途經緬甸進入昆明,重慶境內,為中國運輸了大量的戰略物資。由於沿途氣流變化較大,飛行路線猶如駝峰,氣候惡劣,再加上日本飛機的阻攔,導致飛機墜落情況非常多,在這一條航線上散落著無數飛機的碎片,而這一條灑滿了鮮血的航線,則被稱之為「駝峰航線」,又名「死亡航線」。
斯帕茨提到的陳納德,此刻便擔任著飛虎隊的指
揮官,在中國境內活動,此刻已經晉陞到了少將軍銜,同時還肩負著培養中國飛行員的任務,以便補充眼下急缺的飛行員隊伍。
說到陳納德,斯帕茨也是沉默了一下,中國和美國不同,在戰場上的損失更大也更慘重。
面對正在遭受苦難折磨的祖國,張揚也想伸出援助之手,只不過系統給的時間太緊,張揚並不清楚有沒有機會去國內走一趟。好在現在已經是1943年,已經逼近二戰末期,日本和德國一樣已經開始減縮戰爭開支,資源的大量消耗已經無法支持這場戰爭再持續太久。
張揚甚至在考慮是不是要和李梅搞好關係,看看有沒有可能將那場東京大轟炸提前複製出來,好早點結束這場戰爭……
這個有些驚悚的想法讓張揚打了個哆嗦,隨即想到東京大轟炸是等到李梅被調到太平洋戰區後才發生的,眼下的李梅即便是有想法也是有心無力,所以張揚只能暫時打消這個念頭,在心裡默默地替祖國祝福了一下,準備先把眼前的情況解決。
會議室的氣氛有些沉重,當從張揚帶來的兩個好消息的喜悅中擺脫出來,戰爭的陰影如同一塊揮之不散的陰雲,沉重的籠罩在頭頂,昏昏沉沉,揮之不去。
最後是李梅打破了沉默,開始詢問張揚這次行動的前後詳細情況,包括之前在那支突擊隊的情況,張揚根據腦海裡的記憶片段盡力推演,總算是掩飾了過去。
這一段經歷聽起來似乎有些傳奇的色彩,斯帕茨和李梅對於張揚的興趣越來越濃,會說德語,而且有一定的戰略目光和意識,這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名普通的士兵。然而張揚的檔案上詳細的記載了張揚的情況,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美籍華裔,在兩年前父母雙亡後,便主動申請加入國際志願隊來到了英國,在戰場上一待就是兩年。
兩年的時間,既然能夠在戰場上活下來,那就是一名合格的老兵。然而讓斯帕茨和李梅有些奇怪的是,即便張揚的戰績再不突出,也似乎不應該依然是一名中士,要是知道巴基也就是未來的冬兵,剛加入軍隊便是中士,隨即斯帕茨叫來了管理檔案的軍官,才發現了一些內幕。
真實的原因很簡單,依然是延續了數個世紀之久的種族歧視問題。
這具身體的父母同樣是一對華裔,是在張勳復辟的時候得到了一位華人的幫助,「張揚」的父母曾救過這位華人一命,投桃報李,當初的善意舉動在今天得到了回報。在那位華人的幫助下,「張揚」的父母最後來到了美國定居,後來生下了「張揚」。
當時的國內戰亂連連,軍閥混戰,美國與之相比起來還算穩定,好在有那位華人朋友的幫扶,夫婦二人的日子倒也沒有那麼困難,不過最後兩人卻都患上了疾病,先後病逝,當時的「張揚」也已經成年,並拒絕了那位華人的幫助,決定離開美國。
「張揚」最初加入軍隊的時候,日本還沒有偷襲珍珠港,是參加的聯合國組建的國際志願隊,隨即被分配到了英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