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譽甚多,若遺留在世,孤必受後世之罵名。嗚嗚……」曹操說著又難過的說不出話來。
「丞相虛懷若谷,坦蕩……」王朗又諂媚道,只是沒等他說完,就被曹操擺手打住,不讓他繼續說下去,王朗不敢再多說,訕訕的回到座位上。
「諸公實不知我心,孤甚感寂寞委屈,心中傷懷難忍。」曹操說著,竟然失聲哭了起來,而且哭聲還很大,淚水順著臉頰往下不停流淌,應該不是裝的。
「老曹,哭什麼啊,大男人有什麼委屈,說出來就是。」王寶玉勸道,自從來到三國後,他見過許多人英雄哭鼻子,劉備經常哭,孫權也哭,沒想到老頑童一般的曹操也會哭鼻子。
曹操把下方的人都給哭傻了,一個個目瞪口呆,傻愣愣的不敢說話。好半晌,曹操才用袖子擦乾眼淚,又擤了一把鼻涕,這才凝重的開口說話了。
「諸公在文中,多有讓孤稱帝之語,不知我心耳!孤本愚陋之人,學無所成,勉為考取孝廉,又值天下大亂,帝道昏庸。看穿世事無常,孤無奈歸於家鄉,築捨學文,欲春夏讀書,秋冬狩獵,只等天下清平,再出為國效力。」曹操道。
「老曹,思想境界非同一般啊!」王寶玉豎起大拇指又讚了一個。
曹操沒答話,繼續說道:「後朝廷征孤為典軍校尉,為國討賊。孤奉命起義軍,南征北伐,西征東戰,我心只圖死後,墓碑上被題,漢故征西將軍曹侯之墓,則孤平生心願足矣。」
「丞相之心胸,實為後世楷模。」下方一群人立刻拱手道。
曹操擺了擺手,又說:「我亦非楷模之輩,如今身為宰相,人臣貴之已極,並無其他妄想,何況聖上乃我之夫婿,我怎忍奪其之位?」
這話說得實在,身為老丈人,幹嘛要去奪女婿的天下呢!眾人紛紛點頭,曹操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一抹陰雲,咬牙切齒的說道:「孤一心為國,尚有孔融等人,見孤位高權重,妄相揣度,疑孤有異心,意圖稱帝,實為可惡。諸公不可再提稱帝之語,否則,殺無赦。」
下方的文官們被嚇得渾身一哆嗦,臉色大變,剛才寫文章想溜須,卻沒想到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
曹操猛然一拍桌子,繼續怒不可遏的說道:「雖有人疑我權重擁兵,但我絕不放權,若是沒有我,天下又不知道幾人稱帝,幾人稱王。若我只圖虛名,放了兵權,只怕陰險之輩,令我家眷難保,實為取禍之道!」
心直口快,真性情!王寶玉忍不住為曹操點了個贊,拍巴掌道:「老曹,說得好,管他們說什麼,權力握在手裡才是真的,老子就這樣,愛咋咋地。」
「寶玉深知我心,對,老子就這樣,愛咋咋地。」曹操學著說道。
眾人立刻起身下拜,齊聲說道:「丞相之胸懷,雖伊尹、周公也不及也!」
「哼,又是此等恭維之詞,你們連孤心中寂寞之一二都無法體會!」曹操看來像是真喝多了,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瞪著血紅的眼睛看著眾人。
眾人揮汗如雨,沒人再敢搭腔,若是再有隻言片語惹惱了丞相,怕是只有人頭落地的下場。王寶玉也喝高了,嘿嘿起身拍著曹操的肩膀說道:「老曹,尋思那麼多幹嘛?大英雄都是孤獨的,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何似在人間!」曹操臉上陰雲迅速散去,仰天哈哈大笑,果真就扭動著笨熊般的身姿跳起舞來。
尿意襲來,曹操便一步三晃的向後走去,來到銅雀台的邊上,他背過身去就開始撩衣服,這是男性人類小便的通用姿勢,不分年代和種族,眾人連忙低下頭顱。
王寶玉也喝了不少酒,正憋得夠嗆,大著膽子跑過去,跟曹操並排站著,也向下撒尿。
「爽快!」曹操大笑。
「嘿嘿,這叫指點江山無數。」王寶玉嘿嘿笑道。
「哈哈,指點江山,說得好!」曹操笨拙的繫上褲子,兩人勾肩搭背的又回來重新坐下。
面對這幅場面,眾人啞口無言,都大汗了一個。曹操敢當眾撒尿,那是尿憋的,問題是都喝了不少酒,又挨訓老半天,誰不尿憋?
但沒人敢當中方便,偏偏這個不知死活的臭小子,什麼都敢幹。
曹操一身輕鬆,笑瞇瞇的對王寶玉道:「寶玉,你既知我心,可為我賦詩一首如何?」
「你這不是趕鴨子上架嘛!我哪會寫詩,尿濕褲子還差不多。」王寶玉連忙擺手道。
「勿要攪了本公雅興,可以隨意,恕你無罪。」曹操道。
下面的人開始起哄,大概都想看王寶玉出糗,因為一看這個小子就不像是個文化人。
氣氛又開始熱烈起來,曹操也來了興致,拍拍王寶玉的手,隨意的說道:「來吧,莫再推辭,省得孤衝動之下又把你給殺了。」
王寶玉心中寒了一個,曹操滿嘴酒氣,再扭捏還真有可能把他給惹毛了。想了想,問道:「寫詩我真不會,唱首歌可以嗎?」
「好!鼓樂伺候。」曹操點頭道。
王寶玉站起身來,抻了抻胳膊,豪氣干雲的唱了起來,「沿著江山起起伏伏溫柔的曲線,放馬愛的中原愛的北國和江南,任憑刀劍風雨多情的陪伴,感謝蒼天賜給我的金色的華年。」
這幾聲唱出,立刻驚動了全場,曹操從未聽到過如此豪邁的歌聲,臉上寫滿了激動。只是苦了那些樂隊師傅,怎麼也跟不上王寶玉的旋律,只能敲出平仄的節拍。
「做人何懼艱險,做人渾身是膽,豪情不變年復一年。做人有苦有甜,善惡分成兩邊,只為夢中的明天!看,鐵蹄錚錚,踏遍萬里河山,我站在風口浪尖緊握住日月旋轉!願,煙火人間,安得太平美滿,我真的還想再活五百年。」
一曲唱畢,場面無比安靜,不少人都被歌曲感染的流下了眼淚,曹操一把抱住了王寶玉,差點就想親幾口。隨即,曹操胖手一揮,萬分豪情的說道:「諸公,寶玉一曲,道出孤的心聲,感謝上蒼賜予的金色年華,願煙火人間,太平美滿!」
「願丞相再活五百年!」下方齊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