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去的這麼突然,按理說雙方關係這麼僵持的時刻,諸葛亮不該如此唐突啊?
雖然歷史上有諸葛亮弔孝這一段,但是,王寶玉還是擔心諸葛亮出事兒,畢竟江東的群臣齊聚巴丘,難保不會有人想要殺了諸葛亮。想到這裡,王寶玉連忙帶著范金強匆忙啟程,趕往巴丘。
經過一天策馬狂奔,黃昏來臨之時,王寶玉和范金強終於來到了巴丘城。整個巴丘城籠罩著濃濃的悲傷氣氛,守城的士兵都穿著白色的喪服,城牆之上,遍佈各種白色的布條,在血紅夕陽的映襯下,微風吹過,瑟瑟發抖,更增加了幾分淒涼的色彩。
王寶玉拿出免死令牌,很順利的進了城,他並不怕自己會遭遇危險,畢竟孫尚香在彝陵,江東這邊不到萬不得已,是絕對不會對他下手的。
城中的百姓也都穿著白色的喪服,人人臉上掛著淚痕。不難看出,周瑜在巴丘之時,也曾為當地百姓謀了不少福利,算是勤政愛民的好官,值得百姓紀念。
王寶玉和范金強一路沿著哭聲尋找,來到了巴丘官邸,看那不斷進出的人群,還有那陣陣哭聲,周瑜的靈柩一定停放在這裡。
剛剛來到官邸門前,恰好甘寧正抹著眼淚從裡面走了出來,眼睛紅腫的瞇成了一條縫,一看見王寶玉,甘寧哽咽道:「寶玉,可是來看大都督?」
「嗯!最後送他一程。」王寶玉受到氣氛的感染,也覺得鼻子發酸,點頭道。
「快快請進。」甘寧做出了請的手勢,同時解釋道:「當日追兄弟,並無惡意,還望兄弟體諒。」
「事情都過去了,不用再提。」王寶玉擺了擺手,又問:「孔明先生來了沒有?」
「大都督就是因他而死,他若是敢來,我定然殺之。」甘寧憤憤的說道。
沒等王寶玉說話,一個人聞聲冷冷道:「甘將軍,孔明若是前來,便是貴客,不可怠慢,確保其安全。」
說話正是魯肅,如今他已經是大都督,甘寧不敢不聽,只好無奈的點了點頭,轉身離開去安排其他事情。
「老魯,怎麼瘦成這個樣子。」王寶玉問道。
「唉,都督一走,心碎至極,茶飯無味。」魯肅紅腫著眼睛歎氣道。
「人死不能復生,大都督節哀。」王寶玉道。
「節哀?何其不易!」魯肅說著兩行淚水又滑過臉龐,歎息道:「公瑾真乃仁義之士,臨去猶記魯肅,只恨相處時日太短。如今陰陽兩隔,縱然有千言萬語,公瑾也未必能聽得到。」
「我想他能聽到的。」王寶玉只得如此安慰。
來到院中,院子裡搖曳的靈幡隨風舞動,好似逝者不忍離去的靈魂。走進靈堂,中間停著一口碩大的厚重棺材,上面雕刻著各種花紋,鑲金嵌銀,顯得極其華貴,周瑜應該就躺在棺材裡。
王寶玉無奈的搖頭歎息,周瑜一生簡樸,臨終要這排場又有何用?
棺材側前方,小喬全身白衣,面容極其憔悴,正跪在那裡,低聲的啜泣。哭幾聲便停歇一會兒,連日的哭泣已經讓她的嗓子快要發不出聲音來。
死者為大,不管以前有多少恩怨,都應該釋懷。王寶玉走上前去,鄭重取過一炷香點燃,插在香案中,然後,隆重的彎下腰,三鞠躬。
「公瑾兄,一路走好!」
小喬連忙淚光閃閃的顫巍巍回禮,看那幅憔悴的模樣,以及膝蓋上的淺淺血漬,就知道這種回禮的儀式,她已經不知道進行了多少次。
「小喬,公瑾有意讓你去我那裡。」王寶玉低聲道。
「嗯!」小喬應了一聲,費力的說道:「以後就靠公子多多照顧。」
「不用這麼客氣,要振作起來,只有你生活的好,公瑾在九泉之下,才能安心。你嗓子不好,別說話了。」王寶玉勸道。
小喬的淚水又如斷線的珍珠一般落了下來,隨即鄭重的給王寶玉叩了個響頭。當然眾人的面,王寶玉也沒好意思去攙扶她,說了一句夫人不必多禮,連忙閃到了一邊。
夜色降臨,遍地的長明燈,讓氣氛更顯壓抑。突然,門外一陣騷動,只聽一人高聲喊道:「我奉丞相之命,前來祭拜周瑜,因何不讓我進去?」
魯肅連忙走了出去,沒過多久,一名三十多歲的中年人大踏步走了進來,氣度高貴,步伐穩健,正是大將李典。
王寶玉很愕然,他萬萬沒有想到,曹操跟江東本是死敵,居然也派大將前來祭拜。魯肅果然有心胸,臉上並沒有任何不快,很客氣的將李典帶到了靈柩前。李典上了三炷香,單膝跪倒,重重的磕了三個頭,隨即,竟然捂著臉哽咽的哭了起來。
哭聲越來越大,任誰都聽得出這裡面的感情是真摯的。哭聲頓時感染了周圍的許多人,立刻又有人開始哭泣,小喬更是以袖掩面,痛不欲生,怔怔的看著棺木,恨不得一頭碰死在那裡。
半晌後,李典擦著眼淚站在一邊,神情中透著無窮的悲傷。想到傷心處,仍有眼淚滑出眼眶,用手擦個不停。
「李典將軍,你跟周公瑾也會有這麼深的感情?」王寶玉嘴欠的問道。
「公瑾忠義,天下無人不知,此等楷模,自當敬仰。」李典衝著棺木肅穆的拱手說道。
王寶玉微微歎氣,這個時代的人格,還真是後世之人所無法理解。似乎「忠義」二字,超出了世間的一切行為準則。
「若是公瑾知道身後還有這麼多人惦記他,也該瞑目了。可惜啊,英年早逝,天妒英才啊。」
「非也。公瑾躺在此處,了卻世間煩憂,倒也落得自在。而世上之人,卻難以享得此等清淨。」李典歎氣道,似乎還很羨慕周瑜。
王寶玉瞟了李典一眼,見他臉上透著灰暗之色,忍不住提醒道:「李典將軍,好好調養身體,我看你健康情況也不咋樣?」
「肺癆久矣,皆是拜那人所賜。」李典指了指不遠處的范金強,自從他被范金強在後背打了一棒,身體狀態就越來越差,陰天時節便覺胸悶,最近更是呼吸不暢,時常從夢中憋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