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寶玉十分肉疼的又從布袋子裡摸出了三塊銀子,遞給了禰衡,禰衡連連拱手,感激不盡,他早已受夠在這裡的貧賤又無賴的生活,如今有了解脫的機會,心頭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甚至還落下了兩滴淚。
王寶玉的心情卻是無比的鬱悶,好不容易得來五十兩銀子,還沒到家就變成了十幾兩,這做好人付出的成本還真不是一般的高。
得到盤纏資助的禰衡,心情好的不得了,興奮的一邊飲酒,一邊唱起歌來。儘管聽不太明白歌詞的內容,但不得不說,禰衡的歌很有一種魔力,曲調跌宕起伏,給人一種置身宏大戰場之感。
待到禰衡唱完,王寶玉心中卻也有了個主意,抱拳道:「禰兄,您在音律方面造詣非凡,小弟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可否?」
「我既受你恩惠,但講無妨。」禰衡滿不在乎的說道。
「你可否教我一些音律,這日子也太煩悶了。」王寶玉苦著臉道,他說得也是實情,在這個地方,沒網絡、沒電視、沒手機、更沒有mp3,甚至連個收音機也沒有,當然,即便有了也白扯,沒有電台啊!
「音律之道,發於心,出自喉,成於律,看似繁雜,實則不難,宮商角徵羽,變化總關情。」禰衡侃侃而談,頗為得意。
見王寶玉一副鴨子聽雷,根本聽不懂的樣
子,禰衡猶豫了一下,還是從懷中取出了一物,是一卷皺巴巴的白布,不捨的遞給了王寶玉,同時說道:「此乃我之心得,你可慢慢領悟。」
王寶玉展開一看,頓時傻眼了,上面圈圈叉叉的畫了一堆,還有一些宮商角徵羽的標誌,宛如天書,根本一點頭緒也沒有。
「這都是啥玩意啊?」
「唉,待我說給你聽。」禰衡似在歎息王寶玉的無知,起身湊過來,倒也頗有耐心的講解起來。
通過禰衡的講解,王寶玉漸漸明白了,宮商角徵羽,就相當於現代的哆來咪梢啦,卻少了發和西,是五音音階。而圈圈叉叉則是節拍,也就是鼓點。
王寶玉本就聰明,一點就透,通過禰衡的講解,倒是粗略懂了些音樂常識。禰衡自負的說道:「我這些曲子,雖不比天籟之音,卻也是人間少有。」
王寶玉嘿嘿笑著點點頭,問道:「禰兄,我也會唱歌,你指導一下如何?」
「哦?你也會,且唱與我聽聽。」禰衡雖然不信王寶玉的本事,但還是來了興趣,點頭道。
「大姑娘美,大姑娘lang,大姑娘鑽進了青紗帳……郎呀郎你瞅你那傻樣,真是把我氣夠嗆!」王寶玉扯開了破鑼嗓子,直著脖子大聲唱起了鄉村歌謠,唱著唱著便想起往昔的時光,倒是也把這首歌唱得婉轉流暢。
等王寶玉一首歌唱完,禰衡早就呆若木雞,好半天才不可置信的抓耳撓腮道:「此音律頗為奇特,其中有二音聞所未聞。」
「嘿嘿,好聽吧?」王寶玉驕傲的問道。
「好曲好詞,潑辣熱烈,如臨其境!」禰衡連連讚歎,沒想到他思想前衛,還能接受大膽多情的當代歌曲。
正當王寶玉暗自得意,禰衡一句話又給他當頭潑了一盆冷水,「可惜你嗓音粗糙,神情猥瑣,真是糟蹋了好曲子,絲毫沒有唱出曲中意境。」
我靠!什麼叫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活該你沒人要!王寶玉心裡不停咒罵著毒舌禰衡,本人在當代好歹也是唱卡拉ok的好手,還當過歌曲大獎賽的評委,到了禰衡這裡,就基本成了爛泥。
王寶玉也無可奈何,禰衡見了誰不罵兩句啊,但臉面掛不住的辯解道:「唱歌就是個消遣,如何唱出意境來?我總不能站著比比劃劃,表演和情郎藏貓貓吧?」
禰衡聽不懂王寶玉的話,但還是問道:「可還有其他歌曲,不妨也唱來聽聽?」
「來首悠揚點的吧!」王寶玉壞笑著說道:「保證你聞所未聞!」
「好!」
「深夜花園裡,四處靜悄悄,樹葉也不再輕聲唱,夜色多麼好,心兒多爽朗,在這幽靜的晚上……」王寶玉調整氣息,唱起了現代人膾
炙人口的俄羅斯歌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曲調悠揚婉轉,禰衡徹底聽傻了,露出了如癡如醉的表情,後來竟然跟著王寶玉哼哼起來,等王寶玉一首歌四段唱完後,禰衡竟然能夠哼出了旋律,顯示了他過人的音樂天賦。
「寶玉兄弟,禰衡佩服之至。」高傲的禰衡終於低下了頭,很恭敬的給躬身王寶玉施了一禮。
「嘿嘿,好東西就要拿來大家一起分享。」王寶玉含糊的說道。
「真是太好了,曲調簡短,但卻富於變化,每段逐句改變調式,而最後又巧妙的收回。每次轉折都出人意料,但卻自然得體,妙!實在是妙啊!」禰衡兀自激動的反覆哼唱,儘管聽不明白歌詞,還是纏著王寶玉又教了他幾遍,直到爛熟於心。
「深夜花園裡,四處靜悄悄……」禰衡唱著王寶玉教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懷揣著王寶玉給的銀兩,連夜去往漢中,投奔摯友左慈去了。
王寶玉回到客房之時,已經是深夜,月兒隱落,只剩下點點繁星,屋內有兩張床榻,吃飽喝足的火丫,已經沉沉睡去,還發出了微微的鼾聲。
火丫今晚睡得格外沉,竟然沒被吵醒,可能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今天對於火丫而言,有酒有肉,敞開肚皮吃,無疑是她有生以來最為美妙的時光,睡夢之中仍然砸吧兩下嘴
,好像正在品嚐什麼美味。
靜謐的夜晚,明亮的星空,王寶玉心中又升起了思鄉之情,久久難以入眠,他起身點亮了油燈,藉著昏黃的光亮,攤開禰衡送給他的樂譜,將心思沉了進去。
咚咚!啪啪!咚咚咚!啪啪啪啪!按照樂譜上圈圈叉叉的節拍標誌,王寶玉用手輕輕敲擊著床頭,一時間倒也自得其樂。
王寶玉敲擊床頭的節拍聲,透過窗欞,漸漸傳向了遠方,也神奇般的穿過了時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