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講述的過程並不複雜,也沒有多少的驚心動魄。
亞歷山大一直在用最客觀的語氣,細緻而又邏輯性十足的將自己所看到的所聽到的和所經歷過的事情詳細的講述了一遍。
即便是講到巴德科克和黑人身死的時候,亞歷山大的語氣也沒有出現絲毫的波動,中間只是偶爾會夾雜一些他自己的分析。
這種分析沒有明確的指向,僅僅是通過所發生的那些事情而進行的一些合理的推論,唯一的作用,便是讓他的隊長能夠更清晰的去理解和進行判斷。
包括最後同葉蘇之間的對話和他答應了葉蘇的內容,都沒有絲毫的隱瞞。
從頭至尾的講述了一遍,時間便過去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左右,隨後亞歷山大沉默了下來,而站在他身前的隊長也並沒有說話,只是無意識的轉動著手中的高腳杯,然後順著落地窗,看著窗外繁華的新約克城景。
過了良久,終於開口道:「亞歷山大,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這間辦公室嗎?」
亞歷山大一愣,看著自家隊長的背影,想了想後,開口道:「因為這裡視野開闊,能夠盡攬整個新約克?」
「站得夠高,看的才能夠遠,這只是其中一個理由。最重要的原因卻是……帝國大廈是帝國輝煌的象徵,代表著過去的數十年時間裡,帝國對整個世界的統治。在這大廈的至高點,便是整個世界人類明的至高點。站在這個世界的最高處,俯視著整個世界,這是怎樣的激昂壯闊?」
男子一邊說著,一邊轉過身來,看著亞歷山大,緩緩的說道:「一人皺眉,萬萬人顫抖,所過之處,盡皆俯首。站在這裡,我才能無時無刻的提醒著自己,帝國的榮耀,不能在我的手上敗落。我們既然已經站在了這世界的巔峰,那就要一直站下去。」
隨著男子的轉身,整個辦公室似乎都在瞬間暗淡了下來,亞歷山大卻並沒有受到丁點男子氣勢的影響,只是皺了皺眉,這才開口道:「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本就沒有什麼真正的千秋萬代。」
「你說的沒錯,但至少在我們的手上,要保持下去,至於我們死後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我們管不了,也不用去管。」
男子說著,施施然的走到了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了下去,看著眼前的亞歷山大,語氣恢復了最初的平靜,開口道:「既然你答應了那個特別行動處的新任處長,那麼我會尊重你的決定。但烏爾裡克的死,以及所造成的延伸的結果對於帝國非常不利。雖然是烏爾裡克自己擅作主張,但他終究是和你一起出去的。再加上巴德科克和黑人也因為你的考慮不周而身死,所以你必須受到嚴懲,否則難以服眾。」
「隊長放心,我已經有心理準備了。」
亞歷山大沒有任何意外的說道。
男子點了點頭,伸手敲了一會桌面,似乎是在思考,過了一會卻忽然開口道:「亞歷山大,以你看來,那個葉蘇,如何?」
雖然男子問的有些模糊,不過亞歷山大顯然聽懂了自家隊長的意思,沉思了下後,這才慎重的開口道:「葉蘇……很危險。雖然現在的實力相比於我都還有很大的距離,但我能夠感覺的出來,他未來的成長性不可限量。若只是按照東方修道者的標準,如同葉蘇這樣的年紀,便達到了那樣的實力層次,也只能用天才去形容。而他最危險的地方,還不在於自身的無限潛力。」
「你的意思是,他的頭腦比他的戰力更危險?」
男子皺眉道。
「不,單純以智慧來論,葉蘇並不如何的超長,但他的思維方式,卻是和正常人有著極大的不同。最關鍵的是,我完全看不透他。」
亞歷山大苦笑著說道。
「看不透?你擁有靈魂之觸的能力,卻看不透他?」
男子有些意外。
「是,對於其他任何人,我幾乎都能夠做出直覺上的判斷,哪怕強大如您,我至少也能感覺到一些大致的方向。但是葉蘇送我去機場的路上,那一路和葉蘇的接觸,我卻只能夠感受到一片的模糊,彷彿有著什麼東西將我的靈魂之觸完全隔絕了一般。總之,葉蘇應該遠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簡單,我懷疑在葉蘇的背後,應該有著東方修道者所謂的絕對強大的宗門支持,儘管現在對於這個葉蘇的所有情報都顯示,他只是一個散修。但散修……絕不可能讓我產生這樣的感覺。可麻煩的是,即便是拋開葉蘇背後可能的宗門不提,僅僅只是這個葉蘇自己,就已經讓我覺得異常的危險。」
亞歷山大說到這裡,本能的猶豫了下,不過這種猶豫只是持續了半秒鐘左右,便繼續說道:「如果是從帝國的角度出發,實際上殺死葉蘇,才應該是最符合我們利益的。至於以五行宮為首的那些修道宗門,既然這麼多年來他們都不曾和東方政府有過聯合,以後自然也不可能有,兩害取其輕,相比於讓葉蘇有足夠的時間去處理內部的問題,直到將那些修道宗門全部規整甚至消滅來說,讓那些獨立的修道宗門繼續存在,成為東方政府的眼中釘肉中刺,其實是更好的選擇。」
「但你也說了,如同葉蘇這樣的人物,若說他是所謂的散修,無疑是天大的滑稽事情,其背後有著強大的宗門支撐的概率,是相當高的。你對他評價如此之高,我想,若真有那樣一個宗門,那麼就算這葉蘇當前實力並不如何讓人放在眼裡,但在那個宗門裡的地位,也絕不會低。若我們真的對葉蘇下手,恐怕立時就會迎來那神秘宗門的報復。以帝國現在的基因改造人所擁有的力量,是承受不起這樣的報復的。」
男子的眼神閃爍了下,開口說道。
亞歷山大微微躬身,沒有再說什麼。
男子則是兀自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閉上了眼睛,過了好一會兒,這才擺了擺手:「你先下去吧,我要自己一個人靜一靜。」
「是,隊長。」
亞歷山大答應了一聲,轉身朝著門外走去。
剛剛走到辦公室的門口,坐在椅子上的男子卻是再次開口道:「其實,你完全不用以這樣的方式來勸阻我對那個葉蘇下手,很多時候,我的想法要比其他人更簡單。巴德科克和黑人死在五行宮的陰謀之下,我就算要動手,也只會先從五行宮哪裡討個說法,帝國利益確實很重要,但兄弟們的血,也不能白流。」
亞歷山大身子一震,緩緩的轉過身來,看著座椅上依舊閉著眼睛的自家隊長,然後深深的鞠了一躬。
「你去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