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米拉的腦子不慢,羅迪簡單的一句話,等於變相回答了她的問題,同時也打碎了她內心最後的一點希望。
她並不知道「防禦體系」到底是指什麼,也不明白圖靈到底曾經強大到何種地步,此時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自己被羅迪「操控」的事實。
沒有人願意成為別人的傀儡,如果羅迪真的對自己擁有「絕對掌控權」,那豈不是他想對自己做什麼就做什麼？
如果他讓自己自殺呢？
如果他讓自己脫掉衣服呢？
如果他…
不過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很快便壓了下去,卡米拉望著面前那目光平靜的年輕人,卻是感覺羅迪並沒有任何想要「掌控」自己的意思,而剛剛所說的那句「坐下」,似乎也只是他對自己下的唯一一個命令。
卡米拉不禁思考起了一個問題：若是自己面對敵人時擁有這種能力,會像羅迪這樣始終克制著不去使用麼？
對付別人肯定要用,可對付羅迪的話…
她突然想起自己剛剛不願攻擊羅迪的事實,心中莫名泛起些許異樣的感覺——因為她發現,羅迪和自己…似乎都不願意真正去傷害對方。
難道就因為一起並肩作戰,所以才會有這種情況麼？
卡米拉在心底歎了口氣,卻是覺得兩人之間的矛盾,已然在這詭異關係挑明之後失去了意義。
窗外的暖風輕輕吹起薄紗帷帳,卡米拉目光複雜的坐在床上,那種身體被控制的不適感正緩緩消失,她無意識的握拳凝聚元素,隨即又舒展開手指,令那威力強大的元素在淡淡藍光中飄散開來——
「你…到底想問什麼？」
雖然是反問,但這樣的回答已經意味著羅迪完全掌控了局面,他鬆了口氣,始終前傾的身體微微後仰,做出了放鬆的姿態。這個動作令兩人原本針鋒相對的氣氛消散無蹤,羅迪知道自己沒必要去逼問卡米拉什麼,便問道：「我想知道,你在為誰賣命？」
這話很難聽,但卡米拉這一次卻是很痛快的回答道：「『聖會,,不過說了你也不會知道。」
這個世界上知道「聖會」的人,除了內部的高精靈後裔外寥寥無幾——他們隱藏的太深,乃至民間連關於他們的傳說都沒有。
不過羅迪卻並未如她想像那般露出迷茫神情,而是皺眉回憶著什麼,隨即一字一句道：「聖瓦爾拉諾…高精靈貴族議會？」
他並不熟悉這個「聖會」,但玩家信息收集能力這個時代最強大的法師都比不了,594年的時候,「聖瓦爾拉諾高精靈貴族議會」這個又臭又長的名字被好奇的玩家專門從浩瀚而繁雜的歷史事件中挖了出來,十幾個「考究黨」玩家通過各種資料來論證了它對歷史上數次重要戰爭的影響,噱頭十足,引人眼球。
那個帖子被官方加精華置頂了一個星期,羅迪也好奇點開過,並且記住了這個聽上去「逼格」挺高的名字。
羅迪皺眉回憶著當初那個帖子有關的內容,而卡米拉卻已經被他這句話驚的說不出話來——原本以為不會有人知道的秘密被人隨口道出,這種感覺讓她甚至懷疑羅迪不但能控制自己,甚至還能看到自己腦袋裡的記憶
「你…你怎麼知道？」
「知道一些。」羅迪漸漸理清思緒,面容卻也陰沉下來——在進入魔塔前,卡米拉曾說如果完不成任務,「他們」便不會放過奈菲顯然,這群罪該萬死的傢伙,就是所謂的「聖會」了。
「他們在各個歷史事件中雖然藏頭露尾,可做下的事情卻也會留下痕跡——他們以奈菲來脅迫你？我記得,這些傢伙最大的願望,就是復興高精靈明吧？」
這是關乎「聖會」核心機密的東西,卡米拉聽著羅迪淡然的語調,卻是有一種如坐針氈的感覺。
「雖然這樣說不太合適,但我還是要告訴你…『聖會,只是一個披著光鮮外表的恐怖組織,是個和端宗教,一樣可怕的東西——越早脫離它,便越能認識到它的可怕。」
如果是十二年前的卡米拉聽到這話,恐怕此時已經起身和羅迪拚命,可是在經歷了無數風雨,並在莫格拉村反思了十二年之後,羅迪的話語卻像一把鋒利的刀,毫不留情的撕開了卡米拉心底那個偽裝多年的謊言
她卻是一瞬間有些心灰意冷,低聲道：「脫離不脫離已經沒有意義了,一個受他人控制的棋子,對於『聖會,來說只會是威脅,而唯一的解決途徑,就是把我——」
卡米拉做了一個劃頸的動作,目光僵硬的望向了別處,輕聲補充道：「聖會可以監控高精靈後裔的狀態,如果他們知道我活著卻不為他們完成任務,肯定會前來追查,並…採取措施。」
羅迪目光一凝：「他們會對奈菲動手？」
「如果確認我沒有主動完成任務,他們便會用任何可以想到的方式來折磨我。」
卡米拉見識過「聖會」這種不擇手段的行事作風,想到自己的「前科」,她也不再遮遮掩掩,很是直白道：「尤其是——他們知道我手中有《充能晶石製造原理》的第一卷…那是孤本,而它被我留在了莫格拉村…」
「你的意思是——那本足以要人命的書竟然在奈菲手上？」
奈菲是羅迪心中最無法迴避的傷痛,此時聽到有人可能對奈菲動手,他內心的火氣早已「嗖嗖嗖」飆升到了極致
可沒等卡米拉回話,臥室的大門便再一次被敲響。
羅迪回過頭,發現索德洛爾正一臉嚴肅的站在門口,出聲道：「緊急軍情,從索拉崗哨傳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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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德洛爾只有在遇到了大事時才會拿不定主意,所以羅迪立刻意識到了問題,起身問道：「怎麼回事？」
「有一批貴族,似乎把注意打到帕爾領與靜語森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