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日。
兩天之後,羅迪的隊伍已經進入艾弗塔領地西南部的「卡爾斯」山範圍。
按道理,若想以最短的距離趕至索拉崗哨,爬過這座山的確是最佳選擇,但顯然這兩百來號人並不適合在寒冷的冬日走泥濘而危險的山路。因此最穩妥路線,應當是穿越山脈北側「布萊克森林」的平坦道路,雖然有些繞遠,但勝在安全。
清晨,營地中剛剛起床的士兵們心中顯然也有類似的疑惑。不過他們早已學會了服從,並沒有人跑到羅迪那裡去問原因,一個個都按時吃飯,準時行動,因為後勤保障充裕,到現在為止他們一個個都神采奕奕,面無疲色。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這點困難都克服不了還談什麼作戰。」
走出帳篷的羅迪打了個哈欠,索德洛爾在旁邊用冰冷的水洗著臉,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說起來…從諾蘭村一路走到現在還真沒少打仗,以前覺得天下太平,結果這半年打來打去,好像就沒停過。」索德洛爾背著他那柄長劍站在羅迪身旁,扭扭腰擺擺腿,問道:「很久沒有練劍了,來對打一局?」
「那就試試。」
羅迪倒是沒拒絕,從旁邊拿起一柄普通的制式短劍,剛要做個起手式,卻被索德洛爾叫住—「你的彎刀呢?」
「你換了『守護之牙,,我沒有理由不換個好點的武器啊。」
「那為什麼不用新武器?」
「還是不拿出來了,那東西不適合對練。」
羅迪笑著搖搖頭,賣了個關子。索德洛爾心中好奇,倒是沒有再問--兩人手持重劍純以技巧對抗,很快結束了三局對抗。
羅迪有意試探,所以沒有憑借屬性或技能去壓制索德洛爾,卻沒想這個成長速度非人的傢伙進步極快,單論劍術而言,已經隱隱處於羅迪之上。
羅迪是狂戰士的路數,一力降十會,風格粗獷而狂暴,索德洛爾前兩局根本扛不住那狂風驟雨般的壓力直接輸掉,但在第三局時卻終於掌控節奏,最後硬生生憑借高超技巧扳回一局——而這,對於羅迪而言已經是輸了:他的劍術本就是三板斧式的暴力突襲,一旦被看穿,往後基本沒什麼贏面。
不過羅迪本身便沒有想著在劍術上有太多造詣,尺有所短寸有所長,他真正擅長的是弓箭,近戰方面夠用就行,所以此時輸給索德洛爾這種「劍聖」坯子,心中完全沒有任何不服,只有感歎。
「你贏了,拿來以後我教不了你什麼了。」
他把劍隨手放在架子上,笑著對索德洛爾說道。
「我…我也是僥倖。」
索德洛爾明白這意味著什麼,沉默幾秒,隨即轉移了話題:「走雪山這條路…風險很大。」
「我走哪條路風險都不小,所以選了風險最大的這條。但是沒辦法啊…形勢就是這樣。」
羅迪笑笑,低頭調整著護腕上的鎖扣,好似談論著天氣一樣隨口道:「整個艾弗塔領地,安格瑪能號召的貴族理論上有一百三十七人,按照最基本每人帶十個騎兵和三十個步兵算,那麼這就是五千多人…」
「五千人,如果真能都來的話,索拉崗哨的問題根本就不是問題,可實際上呢?有四分之一能願意來,咱們就算神靈庇佑了。」
響應領主的號召前去戰鬥,這是貴族的基本義務,但這樣的義務卻可以通過兩種方式來付諸行動:一種是真正帶著士兵上前線,和領主共進退,另一種便是繳納稅金,「抵消」這樣的義務。
大冬天跑到艾弗塔最荒涼的地方和亡靈對峙,這種不討好的事情誰會真正出面?貴族不是雷鋒,雖然有「義務」,但他們更看中的是「利益」—和亡靈打仗能獲得什麼利益?傻子都明白自己該怎麼選。
「這四分之一的人裡面,有三成能按照約定的時間抵達索拉崗哨,那就算這個國家還有救。」
羅迪搖搖頭,歎息一聲,「理論上的五千名援兵,真正能幫到我們的,或許只有三四百人,而這些傢伙還不一定聽從號令…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吶
很簡單的一個數字類比,就能看出羅迪目前的處境並不好—前方目的未明的亡靈,後方是一群冷眼旁觀的豬隊友,羅迪帶著自己為數不多的班底盡數上陣,就形勢而言完全是孤軍奮戰,前路渺茫。
唯一願意支持他的本傑明與安格瑪此時也仁至義盡,剩下的,都要靠自己了。
「早就沒打算指望那些貴族老爺。」
索德洛爾絲毫不受這番話的影響,轉身去收拾起了帳篷。
這時前線偵查的斥候已經回報了探路的情況,「一切正常」的消息一如既往,不過沒多久,娜塔卻從一旁的樹於上無聲無息的跳了下來,湊到羅迪身前低聲和幾句什麼。
她的黑紅皮甲在羅迪要求下罩了一層白棕相間的布料作為「雪地迷彩」,甚至手中那柄來自公爵府收藏的優質長弓都在弓臂裹上了同樣的布條,如果帶上兜帽,她在雪地中根本就無法辨認,這樣的效果,幾乎等同於弱化的「匿蹤術」。而她如今的任務,便是當一個直接聽命於羅迪的「偵察兵」。
娜塔的話讓羅迪原本平靜的面容微微有些嚴肅起來,他皺眉思考片刻,隨即道:「吃些東西,等下帶一隊精銳去確認。」
娜塔點點頭,轉身離開。
羅迪望向遠處的卡爾斯山,默默思考著接下來的每一步。
而在幾十米外,原本正想走過來的阿卡莎正好看到娜塔湊到羅迪身旁說悄悄話的一幕,她腳步停下
,看遠處的兩人貼的那麼近,原本想和羅迪說話的興致一下子沒了大半—微微抱緊手上的《能量本質》,阿卡莎想了想,最終有些黯然的轉身離去。
「阿卡莎牧師。」
「牧師大人。」
阿卡莎在營地內的聲望很高,騎兵團人人都對這位牧師尊敬異常,一路走過去,幾乎所有人都會起身行禮問好,以前她都會微笑回應,但今天卻實在沒有心情
羅迪天天都和她那麼近,到底在說些什麼啊?他怎麼從來不願意和我說這麼多話呢?是不是討厭自己了?
阿卡莎甩甩腦袋,隨即認為自己心胸太「狹隘」了:羅迪畢竟不是她的「私屬物品」,他要把持整個軍隊,要面對凶險的敵人,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顧不上繼續教導自己高精靈語…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啊。
可他總是顧得上和那個木精靈說悄悄話…
想到這裡,阿卡莎心裡還是有些酸意。為了轉移注意力,她想了想…伸手拿出了一張隨身攜帶的卷軸,隨即靠坐在一旁,默默比對著手中的《能量本質》翻看起來。
高精靈語羅迪教的不多,但阿卡莎過目不忘的記憶力卻極快的將它們運用在了書本上,如今她已經對《能量本質》有些著迷--而越是讀下去,她越覺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世界」。
在無人注意的角落中,阿卡莎輕輕握緊了「白骨之刺」卷軸,指尖那淡淡的金色光柱,緩緩令卷軸封口出現了許些鬆動…
同樣的時刻,貝洛姆男爵正靜靜坐在自己的書桌前閉目養神。
貢多拉山腳下建立的雖然是臨時營地,但貝洛姆男爵對自己的營帳卻毫不含糊——換句話說,他很會「享受生活」…厚厚的帳篷由粗大的實木搭建龍骨製成,方形的營帳內甚至分了會客廳、臥室和書房,最誇張的是這裡還有一套書桌與武器架,從上面的痕跡來看,這些盡數都是臨時製作的。
亡靈有無盡的生命,因而在漫長時間中保留習慣往往會變得非常固執。
貝洛姆同樣如此:他對自己的生活品質要求極高,哪怕是行軍作戰,他也要保證自己的帳篷有「府邸」的味道,因為這能讓他始終感受到自己是一位「貴族」——哪怕只是稱呼低級的「男爵」。
「安格瑪派出的騎士已經前往王國南部,應當是在提醒王室。」
「本傑明依舊留守霍利爾城。」
「艾弗塔內部目前監控的貴族,有七成在接到安格瑪的命令後毫無動靜。
一條條從前線傳遞來的信息不斷由士兵匯報給貝洛姆,雖然隊伍內只有六名死靈法師,但他們卻在塔斯曼王室的支援下同時放出了將近三百隻血鴉,將大部分貴族的領地收入了監視範圍。
整個艾弗塔領地,此時在貝洛姆的眼中幾乎毫無偽裝可言。
「羅迪的隊伍已經離開霍利爾城,朝卡爾斯山前進,按照他們的速度,大概三天內便能穿越這片區域…」
士兵匯報這條信息時,貝洛姆始終閉著的眼睛倏然睜開,那有如實質的殺氣令正在說話的斥候身體都有些發僵。
「你是說…他們選擇了卡爾斯這條路?」
貝洛姆的表情緩緩放鬆開來,似笑非笑的用餘光掃了一眼地圖,「原本還想著要和他們正面交鋒一番試試水準,現在看來——還真是掃興了。」
「真是失望,雖然能打敗安薩丁和瑪格達,但終歸只是個沉不住氣的年輕人啊…」
「嘖嘖…」
暗自感歎幾句,貝洛姆對羅迪的表現顯然很失望,不過城府與涵養在這裡,他最終只是隨意的揮了揮手:「把這消息告訴那幾個法師吧,他們自己知道該於什麼。」
轉過身,貝洛姆的目光轉向了地圖上的「埃爾森」字樣,對「羅迪」這個之前處心積慮準備於掉的敵人已經徹底失去了興趣。
這樣的敵人不值得他放在心上,只需要一個命令、一個眼神,對方便會無聲無息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實在是太無趣了。
貝洛姆從書架上掏出一本書,理了理自己華貴的衣袍,無聊的翻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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