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並沒有將對羅迪的氣惱情緒表現出來,只是想起這些事情的時候,語氣終歸有些變化。或許是因為樹洞昏暗,布魯迪並未察覺她的異樣——不過顯然這位村長此時的注意力並沒有放在娜塔身上,他腦海中正在思索的,仍舊是羅迪在信件中提起的那個地名。
簡單的幾句詢後,確認娜塔沒有受傷的布魯迪便放下心來。娜塔的習慣性沉默讓氣氛冷了冷,待幾秒之後,布魯迪卻是再次提起了剛才的話題——
「埃爾森…埃爾森…羅迪是從哪裡知道這個名字的？」
這樣的問題更像是自言自語,他沒有等娜塔的答案,只是轉過身開始翻找起來——昏暗的樹洞內擺放著當初從瓦格拉廢墟中找出的厚重典籍,艾爾莎村的條件簡陋,這裡並沒有精緻的書架來存放,所以布魯迪只能將它們放在於燥的木板,為此,他倒是花了不少功夫才翻找出需要的那本書來。
「以後一定要專門建立一個圖書館,這些東西放在我這裡…真是丟先祖們的臉吶。」
低頭自責幾句,布魯迪抽出了一本黑色封皮的書籍,動作緩慢的翻動幾頁,密密麻麻的高精靈文中,他終於找到了尋找的內容——「…在瓦格拉城宣佈全面收縮防禦之時,唯一在國土上還在抵抗的要塞,就只剩下了埃爾森一座——它是和瓦格拉並稱『最後希望,的燈塔,獸人在這裡不得不停住了他們進攻的步伐…」
布魯迪其實也記不清楚「埃爾森」具體代表了什麼,從瓦格拉廢墟中取出的書籍內容浩瀚,有很多是元素理論知識,更多的卻是不少類似傳記與史詩的文學作品,而唯獨這本黑色的書籍,卻是將高精靈文明覆滅前最後一段時日的戰事記載其中…
老村長只是模糊記得「埃爾森」是一座高精靈的要塞,但這座要塞具體代表著什麼,卻並沒有太過深刻的認識——直到此時將這段話通讀出來,布魯迪才漸漸發覺羅迪所提到的這座城市,似乎有些…不太一樣。
「…七月二日,埃爾森要塞淪陷的消息傳來,這樣的事實打擊了所有高精靈子民。作為堅守在皇城瓦格拉之外唯一的要塞,埃爾森在戰爭開始後三年的時間內吸引了獸人的絕大多數火力,作為為數不多擁有『意識,的要塞,沒有人相信它會被攻破,有人說埃爾森的淪陷並非因為獸人,而是——」
後面的字跡有些模糊不清,布魯迪分辨了半天,終究沒有看懂,翻過幾頁：上面記錄了一些其他信息：「…埃爾森的守護者、偉大的奧術師卡德加隕落,目擊者證實,在城市的結界損毀後,卡德加用「時空循環」禁咒將整座要塞永久封鎖…並將要塞的『自我意識,回歸混沌狀態…」
接連看到的內容堪稱「秘辛」,這些不為人知的歷史細節讓布魯迪陷入了沉思——雖然不知道人類目前的法術研究水準到了何種境地,但可以確認的是…能讓奧術誕生「自我意識」的法術水平,當前的人類是絕對沒有掌握,甚至連聽都沒聽說過的。
「時間循環」禁咒的效果是什麼？會持續多久？這些問題布魯迪同樣不清楚,身後的書籍或許能找到答案——不過,這還需要時間。
緩緩將手中的書合上,布魯迪微微閉上眼睛,仔細回憶過後,開始鄭重的將自己所查到的大致內容寫在了這張信紙背面,不多時,他將疊好的信紙交還給娜塔,隨即問道：「羅迪沒有交代別的？」
「他說要在這裡流通…流通貨幣還是什麼,」娜塔想了想,微皺眉頭,語氣中不自覺的帶上一絲怨氣,「隊伍完成交易任務後我就會隨隊返回,這是他安排的任務。」
娜塔很少說這麼多話,布魯迪這下能清晰感覺到她的許些不滿,本想規勸幾句,可想到她的脾氣,最終搖了搖頭,低聲道：「如果累了,就回來吧。」
這樣的話語自然沒有得到回答,娜塔沉默著挪開了目光,也不知道心中在想著什麼。
布魯迪沒再說別的,結束談話後,娜塔便離開樹洞來到空地上。而此時的艾爾莎村正因為剛剛到來的人類商隊而前所未有的熱鬧——
堆積滿地的貨物、高大的聖殿騎士、亮閃閃的鎧甲、圍在一起的馱馬等等新鮮事物讓木精靈們產生了極大興趣,雖然語言不通,但手勢和表情的交流卻基本上是共通的,是以平日裡寂靜異常的村子頗有種「人聲鼎沸」的感覺。
商隊不但賣東西,同樣也收購木精靈們自己留存的草藥和獸皮,胖子亨利此時儼然化身商隊頭領,大肆甩賣的同時還不忘以帕爾鎮的均價來「購買」村民手裡的貨物,但顯然木精靈還是普遍接受「以物易物」,對貨幣並不感冒,搞了一上午,準備好的銅幣銀幣基本都存在了木箱裡,倒是讓亨利有些鬱悶。
環顧四周,娜塔看到雨果正一臉好奇的揮舞著開山刀,旁邊有年紀更小的精靈舉著陶罐裝的蜂蜜跑過,後面跟著一群想要嘗鮮的饞蟲——這樣的情景讓她愈發感覺自己這趟任務實在無聊…預想中,自己應該是在羅迪的指導下苦練箭術才對。
哪怕只是單純的讓自己練習射靶,也好過在這裡百無聊賴的閒逛吧。
越是閒下來,心中對羅迪的許些怨念就越顯得清晰起來,娜塔微微抿著嘴唇,正準備到村子外圍看看,可目光轉向不遠處的叢林時,她卻突然停住了腳步。
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娜塔以往對此並不陌生,因為這通常是村子內獵手們從外返回時帶起的動靜,然而不知為什麼,在聽了三四秒後,許些不安的情緒卻陡然間從心底升起,她皺眉望了望村子內依舊毫無察覺的族人和那些聖殿騎士,想了想,卻是朝著正在外圍放哨的布馮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