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
好似熱鋼扔進水裡般,**燒焦的聲音當即響起——阿爾法身體劇烈的顫抖著,雙手想要去推羅迪,卻因為劇痛而根本用不上力氣,長大的嘴巴更是咬也咬不下去,叫也叫不出來!
那光芒像是火焰一樣瞬間將他的嘴燒了個透徹,舌頭直接被燒掉,甚至連牙齒都辟里啪啦的脫落下來,那種讓阿爾法發瘋的痛楚瞬間侵入他的腦袋,讓他瘋狂的抽搐著…
亡靈不該有痛覺的,但顯然他和普通亡靈根本不同。
羅迪顧不得噁心,手握成拳在對方的嘴裡狠狠的擰轉了數次,因為佩戴著遊獵者套裝中的手套,所以他根本不怕阿爾法會咬傷自己…可隨後他便發現眼前這貨在十秒鐘後已經徹底失去了意識,對方整個身體無力的向後仰倒,腦袋完全像是被火藥炸過一樣,臉已經徹底變了形,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樣貌了。
滿臉緊張的羅迪拔出左手,戒指上的光芒立刻重新充滿整個臥室,而此時他才發現阿爾法的腦袋正緩緩飄起了許些黑色的煙霧,而他原本和人類無異的身體正在逐漸朝「乾屍」的方向發展著——根本沒興趣細看,羅迪當即揮刀砍向了對方。
「噗!」
彎刀劃過阿爾法的脖頸,那已經焦黑的腦袋瞬間被斬了下來,可隨後羅迪卻發現他沒有看到這位管家的脖頸中有任何血液濺出,而直到腦袋「咕嚕咕嚕」滾到一邊後,羅迪這才徹底放下心來,鬆了口氣。
伸手在對方屍體上摸了摸,羅迪找到幾張羊皮紙樣的東西後便抓在手中,知道此時無暇去看,所以草草塞入口袋後便屏住呼吸,仔細聆聽起了四周的動靜。
剛剛發生的戰鬥說起來聲音不大不小,從頭到尾不到三分鐘便直接結束,但羅迪並不保證整個公爵府沒有人聽到剛才的聲音。
彎刀插入背後,隨手撿起地上的匕首,羅迪目光轉向老公爵安格瑪,發覺對方的目光似乎依舊呆滯的望著自己,這才放心下來,低聲嘀咕了一句:「老子這回真是當了雷鋒了…」
話剛說完,他便聽到那走廊傳來了腳步聲,心下明白自己來不及收拾現場,便立刻關閉了戒指的光芒,想了想,伸手提起那管家的腦袋轉身便朝著窗戶奔去,幾乎沒用三秒鐘便消失在了這間臥室之內。
前一刻激烈打鬥的氣氛此時瞬間靜謐下來,就好像之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臥室內的燭光消失了,只有陽台處淡淡的月光能勉強映照出那被羅迪後背撞塌的書櫃。空氣中瀰漫著些許血腥味道,卻並沒有那種鮮血特有的濃重腥氣,反而透著一股子腐爛多時後才有的微臭。
無頭的屍身就倒在老公爵的床前,一切都靜悄悄的。
門外的腳步聲近了,隨後便是有規律的敲門聲——很自然的,這裡沒有誰會去回應。
敲門聲響了兩遍,門外的侍女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伸手想去擰轉大門的把手,「卡噠」一聲,沉重的大門在面前被緩緩推開,她邁步走入客廳,映入眼簾的,是火光逐漸熄滅後的壁爐和靜靜擺放在那裡的扶手椅。
「阿爾法管家?」
屋內沒有回應。
繼續向前走,她瞇起眼睛,試圖看清那打開的臥室大門內有什麼,卻不料前方傳來了一聲她略感陌生的話語——
「朱莉,我和阿爾法管家還有些話要說,你先出去吧。」
那略顯蒼老的聲音很是平淡,但其中卻帶著許些說不出來的喜悅。
被叫出名字的侍女眉頭皺了皺,想了兩秒鐘後才驀然間明白這聲音屬於誰——她倒吸了一口氣,隨即馬上用手摀住了嘴巴,想要說什麼,卻聽到前方的臥室繼續傳來了那許久沒有聽到過的聲音:「怎麼?還不相信我麼?」
「老…老爺!」
這位侍女年紀不小了,在這座府邸內侍奉安格瑪公爵已有二十多年,對於這位領主的情感自然深厚——她激動的不能自已,想要多說什麼,腳步邁出去卻又驀然停住,想到剛才聽到的話語,她才想起自己並沒有得到進入的許可,立刻低聲說道:「我這就出去…」
「一個小時後準備些吃的送過來吧,朱莉,你一直知道我胃口如何的。」
聽著那曾經再熟悉不過的聲音,這位侍女立刻低頭應是,轉身便急匆匆走出了房間,帶著興奮的情緒去叫醒那群呼呼大睡的廚師了。
臥室內,坐在窗前的老人似乎和剛才並沒有多大區別,他的姿勢沒有改變,雙手依舊隨意而自然的搭在了身前的被子上,可唯一不同的,則是他此時微微瞇起的眼睛。
瞳孔中原本渾濁而透著死灰的顏色消失不見,此時黑暗中老人的雙眼只顯得異常深邃,他輕輕翕動鼻翼,聞著空氣中那股子腐臭味道,卻是「呵」的笑出聲來。
「…多喝水,鍛煉身體…」
「呵,有意思的小子。」
這位以「活死人」狀態生存了五年的老人緩緩露出了一個旁人難懂的微笑。
******
從公爵府衝出來的羅迪此時並不好受。
三進三出,就最後這次出了意外,羅迪縱然有各種準備卻也沒想到竟然會遇到一個等級極高的亡靈——也得虧這傢伙只是基礎等級高而沒有獲得進階職業,否則恐怕自己真的連兩招都撐不過。
從窗戶跑出來的時候他還差點被巡邏隊發現,因為肩膀上的那道傷口牽扯著他無法用力,本該輕鬆扒著過去的三樓屋簷幾次差點要了他的命。咬牙撐著晃出公爵府,他扯下布條簡單包紮了傷口,隨即便以最快速度返回了「豬頭酒吧」的二樓。
坐在木床上,羅迪感覺肩膀上的傷口疼痛愈發強烈,胸口被阿爾法踹的那一腳也是夠難受的,雖然沒有生命危險,可自己這肯定會對自己的戰鬥力造成不少影響。
他看了看自己只剩下218點生命的血槽,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去點擊「升級」按鈕。
「還可以撐一陣的…」
滿頭冷汗的處理了傷口,他隨即便藉著蠟燭的燈光拿出了從阿爾法身上搜出的信件,一邊抹著汗水一邊看了起來。
一共四張紙,前面三張是艾弗塔領地收支產出之類的統計單子,最後一張卻是一封寫了一半的密信,上面的語言是布林加語,可內容卻狗屁不通,想必使用了某種加密方式——在以前的「裂土」中,類似的加密信件是可以讓學了「破譯」專業的玩家來破解的,就和上鎖的箱子需要有「開鎖」技能的盜賊來開一樣,花點錢找專人破譯即可。
但眼下羅迪根本就沒有自己的情報網絡,更別提認識什麼「破譯」專業的傢伙了,所以他只能乾瞪著那封信沒轍。
想到自己挨了一刀還啥都沒撈著,羅迪心中這叫一個鬱悶,目光也不由得望向了提回來的那個腦袋上。
要說大半夜提這個腦袋到處跑,放到以前他還真不敢做這樣的事情,估計下線做個噩夢是沒跑的。可到了現在,當一切都和「生死」掛鉤時,那種恐懼便顯得微乎其微了。
亡靈為什麼能假裝成人類?對方為什麼要花五年時間來毒害安格瑪公爵?
這樣的疑問一時半會無法解答,但羅迪更想知道的是,為什麼自己手上原本只能用來當手電筒的戒指,竟然能直接把一個等級高出自己7級的傢伙輕鬆虐死?
等級差這樣的東西是無法忽視的,5級的戒指僅憑光芒就能把一位高等級亡靈燒趴下,怎麼想都不科學。羅迪有很多疑問要解答,所以迫不及待的伸手把那包著人頭的衣服解開,卻是立刻皺起了眉頭…
這衣服包著的腦袋竟然像是被徹底燒燬一樣,只留下了一大堆頭蓋骨的殘片,而皮膚、肌肉則盡數成為了灰黑色的灰燼,根本就成了一堆分辨不出的渣渣。
「這他媽叫什麼事兒…」
抬起手望了望手裡的戒指,羅迪不信邪的再一次念出了啟動咒語,光芒瞬時出現在面前,而那已經殘破的頭蓋骨一遇到這柔和的光線,竟然「滋」的開始冒起了煙,隨即連那堅硬的頭蓋骨也片片碎裂,繼而化作餘燼。
羅迪嘴角有些抽搐,他知道低階骷髏兵懼光,但高階的亡靈根本不怕太陽,如果說克制,則只有司鐸釋放的高階神術才會產生這樣的效果——除了這樣,還有什麼可能?
總不成這是什麼神器或史詩級的戒指把?
仔細回想的時候,他突然想起這個在恩德爾礦山撿到的戒指上面寫的是木精靈文,並且似乎還和什麼「光之守衛」有關係——那似乎是個在beta(測試)版本裡被砍掉的職業,後來開服時玩家根本轉職不了,但看名字,似乎還真是和「聖光」能扯上點關係。
想起當初開服時玩家討論被砍掉的一些職業,最明顯的特徵就是他們集成度太高了,以至於不得不砍掉後分成兩個或數個新職業來供玩家選擇。
「光之守衛」被砍掉就是因為攻防一體太過imba(imbalanc,遊戲中「不平衡」的縮寫)被分成了「神聖牧師」和「光明武士」兩個進階職業,遭遇類似命運的職業還有「惡魔術士」、「狩魔獵人」、「死亡騎士」、「秘法師」什麼的。
想起這些,羅迪不由得揚了揚眉毛……嘿,難不成這戒指還能和進階職業扯上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