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兵湖並非一個湖,而是數千個靈湖的總稱。
天目山脈之中,每隔數百里,便可在群山之間,見到一個這樣的靈湖。
這些靈湖在形成之時,便有著修復法寶傀儡的奇異效果,聞名於東天。
天目星因神兵湖的存在,時常被人稱作千湖之星。
在天目山脈的上空,不時有修士來來去去,大多是來此地修復法寶的。
也有一些老怪,在此長年累月修行,試圖堪破神兵湖修復神兵的奧妙,借此領悟大道。
來此修復法寶的修士,大都會各自尋找一處靈湖,各行己事,彼此間並不會互相打擾。
湖光山色之間,甚至偶爾會有捨空、碎念老怪來此修復法寶。
寧凡坐在羽妖背上,一路飛至天目山脈外圍。
在這裡,離小小主動與寧凡分別了。
一路上,寧凡數次旁敲側擊,試圖問出離小小身上扶離氣息的緣由。
哪曉得這小丫頭雖然迷糊了些,口風卻是很緊。
無論寧凡如何旁敲側擊,竟都無法問出,這小丫頭與扶離一族究竟有何因緣。
最後,離小小甚至還隱約察覺到寧凡話中的探詢之意,直接說道,
「情聖哥哥,你究竟想問我什麼,別拐彎抹角,直接問吧,我一定會如實相告的!」羽妖的妖瞳之中滿滿都是恭順,彷彿寧凡詢問任何問題,她都會回答一般。
「那好,我且問你,之前你震飛我的紫黑色光芒,究竟是什麼力量?你可知曉。」寧凡正色問道。
「什什麼紫黑色光芒,有嘛?我怎麼不知道,呵呵,哈哈。情聖哥哥,你一定是看錯了」
一聽寧凡的問題,竟隱約涉及到自己身上的扶離之力,離小小立刻不淡定了。
她好似變得十分緊張,連坐在她背上的寧凡,都能隱約感受到她的情緒。
而且才剛一到天目山外圍,離小小便立刻搖身一變,化為人形,滿臉心虛,好似做賊一樣。逃也似的跟寧凡告別了。
「那個情聖哥哥神兵湖已經到了喔,你自己找一個靈湖修復法寶吧,我也要尋靈湖修復法寶了呢。謝謝你送我的熔岩心,我會好好珍惜的,我很感動,也很內疚,今天天氣也很好,風兒日麗,就像我此刻複雜的心情對了。我沒有心虛,也沒有緊張,更沒有因為帝君娘娘下過禁口令,而不敢回答你問題總之其實好吧。我尿急,先走一步了」
離小小垂頭喪氣地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她越想掩飾心中緊張,人也就越緊張了。語無倫次地說了一大堆,仍是辭不達意。
想要掩飾身份,反倒隱約說漏了些許情報
最後果斷沒骨氣地借了個尿遁。逃之夭夭了
望著離小小逃也似的背影,寧凡微微一笑,搖頭感歎道,
「小騙子不是說我問什麼都會回答的麼,為何卻避而不答、逃之夭夭了」
「雖說是個騙子,卻也是個蠢笨的騙子,連個謊也不會撒堂堂渡真修士,如何可能尿急這個借口,未免過於牽強。」
「不過我總算確定了一件事,那便是她與我扶離一族大有關係。此事她本人知曉,且從她話裡的隻言片語可以判斷,她的師尊掌劫仙帝,同樣知道她與扶離一族的關係,且對她下過禁口令,不允許她對任何人洩露此事」
「我唯一無法確定的是,離小小與她師尊對待扶離一族的態度,究竟是敵是友,還是視如陌路這也是我不願在離小小面前暴露扶離祖血的原因。」
「扶離這妖血,曾助我自污氣運,擺脫一大算計。然而直到如今,我對扶離一族的認知,仍是不多。」
寧凡抬頭望天,目露追思之色。
片刻之後,收了所有神色,身形一晃,立刻化作一道遁虹,朝天目山內圍飛去。
離小小在此與他分別,也算一件好事。
寧凡修復古魔傀儡之事,也算一大秘密,沒有離小小在場,自然再好不過。
天目山脈的數千神兵湖,修復能力略有差異,卻差距不大。
寧凡尋了片刻,降落在一處位置較為偏僻的靈湖。
他首先在靈湖週遭、湖底查探了一番,待確定此地並無異狀之後,在湖邊布下隔絕陣光,取出損傷嚴重的古魔傀儡,屈指一彈,令傀儡小人懸浮於湖水水面之上,而後一點點浸沒入湖水之中。
他本人則盤膝於神兵湖湖畔,眼中不時閃過青芒,細細端詳著靈湖水面,目光似能一眼洞穿至靈湖湖底。
在他的眼中,神兵湖之上交織著無法言說的玄妙規則,正是這規則,促使一切沉浸如湖的神兵法寶自行修復。
在神兵湖湖水的溫養下,古魔傀儡的損傷正以緩慢的速度自行修復著。
「好生玄妙的靈湖可惜,無法帶走。」
寧凡微微感歎,伸手掬起一捧湖水細細查看。
這湖水一旦離開靈湖本身,便立刻失去所有修復之力了。
便是將靈湖本身收走,也只會破壞這種修復之力,收走的靈湖也絕無任何用處
真正的修復
之力,並非來自於湖水,而是來自於此地道法規則。
湖水可以帶走,此地的道法規則卻無人可以帶走,便是仙帝也無法辦到。
他不再看這湖水,而是翻手取出一堆玉簡,隨手取過一個,細細研讀。
看罷第一個,他再看第二個。待看完這一整堆玉簡,寧凡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這些玉簡之中,皆記錄著天人合一的各種情報。
直到購買了這些情報,寧凡才知,原來他當日無意間打開的三座巨門之一,竟是天人第一門。
天人合一是一種人道合一的境界,理論上講。任何修士都有機會隨即進入這種境界。
譬如從前的寧凡,便先後數次誤打誤撞進入過天人合一的境界。
這種情形之下的天人合一狀態,並無法持久長存,只能帶給修士短暫好處。
但若是打開了天人三門,天人合一的狀態便可永不消散。
天人三門的開啟,沒有任何特定法門。成功開啟天人之門的修士,一般也只有一個共通之處,那便是這些修士本身對道法的悟性極高,並都曾通過一路修行,不斷錘煉著自身的道悟。
故而開啟天人之門的方法只有一個。簡而言之,便是不斷提升道悟,錘煉道心,磨礪道念。待時機成熟,天人之門自會水到渠成地打開。
「天人第一門,名為『道則之門』,開啟此門,可看見道則,同時大幅提升悟性;」
「天人第二門。名為『道心之門』,開啟此門,可道心澄明,洞穿一切真假虛幻。不受諸天幻法所迷惑,揮手間,亦可推演諸天萬法,自創玄術神通;」
「天人第三門。名為『道命之門』,開啟此門,可脫離天命束縛。看到過去未來」
「四天九界之內,能開第一門者,罕有;能開第二門者,不知是否還有;能開第三門者無」
寧凡拂袖收起所有情報玉簡,眼中青芒時隱時現。
此時的他,對天人合一已並非一無所知,他已知曉,當日他所推開的巨門,便是天人第一門——道則之門!
他站起身,看著長空之上的萬里雲海,目光似可洞穿一切道法規則。
不知過去了多久,寧凡忽的施展出五彩藥魂之力,令藥魂化鼎,在靈湖之畔煉起丹藥來。
他首先煉製的是幻生丹,煉製此丹,僅花費了一炷香而已。
幻生丹不過是四轉丹藥,煉製起來自然不難。
在此丹成丹的瞬間,寧凡直接揮手散去丹劫及異象,以他的修為,做到這一切輕而易舉。
望著掌心似真似幻的幻生丹,寧凡沉默少許,忽的一口將丹藥吞入腹中。
雖將丹藥吞入腹中,卻沒有煉化此丹藥力,而是將丹藥存放在丹田元神處,讓元神小手托著丹藥。
做完這一切,寧凡方才露出滿意的笑容。
以他如今眼力,自然能夠看出,幻化丹的表面,有著近乎可怕的道則之力存在。
那是幻之道則,是世間一切幻術的力量本源。
真正的幻術,可將這天地間一切事物都欺瞞在內。
「這幻生丹品階不高,卻是以幻化魔塵煉製,丹內蘊育出了幻之道則,神通廣大。」
「古籍記載,上古之時,曾有一碎虛少年被萬古之修追殺,危急關頭,服下了幻生丹,體內生出三團幻火,硬是保住性命、逃過死劫」
「那時候,所有目擊者都親眼看到,少年被萬古老怪的神通打中,元神俱滅。所有人都認定少年已死,那萬古老怪也認定已經手刃了少年,便是天道,也已判定少年隕落,便是少年存放在宗門內的命牌,也自行粉碎,判定少年已然隕落然而這一切都只是幻術,足以將天道都欺瞞在內的幻術!只有少年知道,他仍活在世間!」
「幻生丹的藥效是否有古籍記載的那麼強大,我不知。但若有朝一日,我性命垂危時,或許可借此丹之力,保住性命!」
稍作休息之後,寧凡再一次開爐煉丹,這一次煉製的是佐陽丹。
這一煉製過程持續了十日。
這一次,寧凡並未在玄陰界內煉丹,卻僅花費十日,便煉製出了一爐七轉下品丹藥!
這一切,卻是因為天人合一的寧凡,煉丹過程幾乎已做到了完美無缺,煉丹速度自然極快,丹藥品質亦是極高。
這一爐佐陽丹一共十顆,這是寧凡第一次煉製此丹,便已能做到十丹同煉!
在煉製完佐陽丹之後,寧凡收了藥魂之鼎,開始借助佐陽丹之力,煉化手中25顆赤精石。
這些赤精石是從流沙星域獲得,每一顆都蘊含著莫大真陽之力。
待煉盡所有赤精石之後,寧凡復又取出了陰融第十珠的碎片。著手煉化。
這一煉化,就是三年。
所有的真陽之力匯入寧凡的體內,在陰陽鎖的推動下,一絲絲陽極為陰,陰極為陽,流轉不息,演化成了光陰之力。
三年過去,神兵湖中的古魔傀儡早已修復了九成九,便是最後一絲損傷,也幾乎已徹底修復。
三年過去。寧凡始終盤膝於神兵湖之畔,在這湖畔共經歷了三次春秋
秋演變。
春風起,山間萬木蔥鬱。秋風至,湖中落葉飄搖。
每逢深秋之時,寧凡所在的這一處神兵湖,秋意會比其他靈湖都要更重百倍。
第一年秋,湖畔落葉落在寧凡身上,皆會化作飛灰消散。
第二年秋,所有的落葉都會詭異避開寧凡。片葉不沾身。秋末,湖畔處處落葉成堆,唯獨寧凡所坐之地三丈之內,片葉不存。
第三年秋。落葉飄至寧凡身上,再不會有任何變化。
這一年秋末,寧凡睜開了雙眼。
他豁然起身,只一個念動。天地間的秋風皆似聽他驅使,一瞬間捲過整個天目山脈。
而天目山脈數千靈湖湖畔,所有落葉在一瞬之間。紛紛化作飛灰消散!
「道念之術!是哪位碎念前輩在此施展神通!」
天目山脈之中,立刻便有三名捨空老怪大吃一驚,紛紛散出神念,想要探查施展神通者,卻根本無法捕捉那人的些許痕跡。
「終於再無任何斧鑿刀刻的痕跡了麼這西風之術直到此刻,才算是真正完成了。憑借此術,我雖是鬼玄中期,卻可一指重創渡真中期!然而這西風之術對我法力的消耗,亦是極大,不到萬不得已,不宜施展,應作為底牌使用。」
寧凡收了道念,目光望向腳下的靈湖。
待發現古魔傀儡已快要徹底修復,寧凡滿意地點了點頭。
在此地又呆了七日之後,寧凡收回徹底修復的古魔傀儡,離開了天目星。
在他離開之前,離小小卻是早已離去了
東溟星域的星空之中,不時可見一個白衣青年腳踏黑火波紋,一閃而逝的身影。
從天目星離去之後,寧凡一路前往羅家所在的天海星,這一路上,他不斷施展著黑魔遁,卻再未有血脈滾沸的感覺,也再未施展出過縱地金光的大神通
「當日的偶然,無法再一次重現了麼」
寧凡感慨之餘,不由得暫時放下修煉縱地金光的心思,全力遁向天海星。
然而當他不再刻意追求縱地金光之時,那種血脈滾沸的感覺,卻又再一次出現。
這世間之事,往往越是追求,越得不到。往往無心插柳,卻可收得奇效。
當神血、妖血、魔血再一次滾沸的瞬間,一縷縷金色火焰,再一次浮上寧凡體表。
寧凡有一種預感,只要這金色火焰再猛烈半分,他便可再現縱地金光之術,一步跨越一整個上級星域!
他試圖令體表金色火焰燃燒地更烈一些,卻發現憑他如今修為,根本無法控制那金色火焰。
漸漸的,體內三血的滾沸已超出他可承受的臨界點。
他目光漸漸血紅,意識漸漸混亂,幾乎有走火入魔的徵兆。
沒有任何猶豫,寧凡揮手朝臉上一抹,召出白銀鬼面。
他的滿頭墨發,便在這一瞬間變作滿頭銀絲!
在召出鬼面的瞬間,他眼中所有混亂情緒全部消散,化作如九幽寒冰般冰冷、無情。
「哦?召出鬼面之後,我身體表面的金焰似乎不再難以掌控了」
寧凡抬起手掌,看著掌心明滅不定的金焰,若有所思。
這金焰似乎極有靈性,懼怕先天鬼面的煞氣凶威,故而稍稍聽話了些
「烈!」
寧凡忽然一喝,體表的金焰一瞬間火芒大漲,爆射出萬道金光。
他的法力急速損耗著,他的腳下,驟然出現一道金色如水的波紋,微微一顫,一閃而逝。
便在這一瞬間,他再一次施展出了縱地金光!
第一次施展是偶然。這第二次卻是憑自身本領施展出來的!
這是他憑自身遁法道悟,加上鬼面壓制,再加上離小小給予的縱地金光八字真言,施展出的第一次縱地金光!
哧——
一道聲勢浩瀚的金虹忽然劃過東溟星域的星空,所過之處,虛空中紛紛裂開巨大溝壑,從中激射出萬丈金光!
「這是什麼遁術!!!」
這一路之上,無數修真星的第二步老怪紛紛飛上星空,朝那刺目金光望去。
沒有人能看清金光之中是什麼。
唯有一名捨空老怪,恰好與寧凡插身而過。隱約看到了幾縷銀髮,以及一個猙獰鬼面
「這名銀髮鬼面的修士,定是一名萬古前輩,否則絕無可能施展出如此恐怖的遁光!」這名捨空老怪如此深信著!
而他隨後便回到洞府,將所見所聞告訴門人弟子。
之後,一傳十,十傳百,漸漸傳開,東溟星域之中。有一名銀髮鬼面的萬古老怪,懂得施展一式聲勢浩瀚的金色遁光。
這是後話。
此刻,寧凡藉著鬼面壓制,又一次施展出了縱地金光。
他宛如一顆金色流星。一頭朝著天海星狠狠撞去!
整個天海星,都微微出現了晃動!
&
bsp;此時此刻,天海羅家之中,一應強者正在族內一座密殿中召開族會。
除了羅家修為最高的九長老羅石因為忙於修復鎮天鐘。不在羅家,所有羅家第二步強者,幾乎都在這密殿之中集合。
「戰王的肉身。生機已越來越弱,幾不可聞。若再尋不到修成第四變的修士,將戰王喚醒,恐怕不出百年,戰王便會死於非命」
密殿之內,一名捨空中期的老者正在對眾人說著什麼,忽然目光一震,二話不說,一步飛出密殿。
其餘強者亦是紛紛目光大驚,立刻朝殿外飛去。
所有羅家強者,全部來到天海星上一片荒山之內,望著荒山之中的一個萬丈巨坑,目光各有動容。
「是有萬古老怪來我羅家了麼如此悍然撞上我天海星,莫非是存了敵意麼?若真有敵意,又為何只見此坑,不見來人?此人,會是來對我羅家戰王不利的麼」不少老怪紛紛揣測道。
唯有羅家少主羅萱,美眸動了動,似想起了什麼。
「當日我前往天目星,似乎也有一名老怪將遁光撞上天目星,留下一個萬丈坑洞」
隱約的,這坑洞之中還殘留著些許法力氣息,令羅萱有些熟悉,又一時想不起來。
忽然之間,羅萱看到了那坑洞之內,有一角白衣碎布的殘片。
她遁光一收,降落至坑洞中,將那碎布拾起。
看這那白布,感受著此地略有熟悉的氣息,她的腦海之中忽然浮現出一個白衣青年的身影。
「不,不會是他。他固然十分厲害,卻畢竟只是鬼玄修士而這遁光的速度,怕是連一些萬古老怪都無法比擬的會是哪個老怪留下的這個遁光呢」
羅萱思考著,卻還是將那白布收入儲物袋。
若來人是羅家敵人,這白布或許會成為找出敵人下落的有力武器
玄陰界之內,寧凡換掉破爛的衣衫,換上乾淨衣物之後,立刻服下恢復法力的丹藥,盤膝調息。
這一次縱地金光,果然又失控了。
這一次施展此術,法力果然又耗空了。
然而寧凡的神情,卻是喜大於驚,顯然對再一次施展出縱地金光滿意之極。
「以我如今修為,尚無法施展出縱地金光。但若召出鬼面,我可借鬼面壓制金焰,取巧施展出此術!」
「此術遁速,堪比萬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