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熊被黑袍老者一嚇而退，虛空癒合，長空趨於寂靜，那獵獵風中，老者一縱葫蘆，降落於寧凡數丈外。
只是寧凡對老者警惕，仍有不少，本能地一振妖翼，連退百丈，右手袖中已握著一段烏金黑龍，左掌則藏著一抹璀璨星光，不知是何寶，但一取出，方圓十萬里地脈之力，都隱隱匯聚於此寶之中。
「我不知你是誰，亦不知誰是韓元極。」
寧凡語氣平淡，他不是初入修界雛兒，別人上來一套近乎、便信以為真，這種事他不會做。
至少寧凡無法保證，眼前之人會不會是老魔仇人偽裝，如此，一旦出言不慎，則必定麻煩不小。
催動紫星，寧凡目力大增，扶離之目一眼洞穿老者底細。
此老者本尊或許是碎虛老怪，但這身軀卻是分身之流，僅僅化神初期，或許可勉強驅使碎虛老怪虛力神通，但自己有東溟鐘，若是拚死，並不怕區區分身虛力攻擊。不過此人給自己危險感，確實黑熊之上，多半分身戰力已接近煉虛…
「不可小覷此人！」
殊不知，寧凡這一番警惕，卻讓老者讚許、驚詫、苦澀，滿面複雜。
讚許，是寧凡處事小心。
驚詫，是寧凡化神初期，卻有半步煉虛傀儡，且以老者眼力還能看出，此物是寧凡自己所煉化。不但如此，寧凡左手之寶，引動十萬里陣力，這不由讓老者眼光一亮，此寶竟是陣道之寶，不凡！
只是終，老者卻是苦澀、歉疚。
「我叫衛玄。」
「晚輩陸北，見過衛前輩。」寧凡表情紋絲不動。其中沒有一絲熟識之意。
「你師尊，沒有給你講過我麼，是啊，我這種人，他多半是不願提…」
老者指訣一變，收了青玉葫蘆，接下腰間紫葫，狠狠喝了口酒。
「你所修煉，是黑魔決，你體內氣息。有韓老頭氣息，你卻不知，黑魔決這功法雖然不強，卻有特別意義存。此功法傳承，代表著黑魔派掌門之位交替，日後你若飛昇北天，入兩儀星，便可繼承黑魔大統。如今黑魔派，雖已沒落。倍遭欺凌，但宗門之中，好歹尚有四萬八千化神，七名命仙。這些都是你勢力…你師尊對你很好啊。」
「…」寧凡沉默，仍未承認自己身份，但心頭卻是驚訝不小。那黑魔決功法，雖非絕強。非完整神魔功法，然而竟有這等涵義。
初次獲得黑魔決，自己嫌東嫌西。還幾乎想扔掉、拒絕…
確實，老魔說過，自己是黑魔派第972代掌門，但寧凡本以為這個掌門是個空殼，卻不曾想，北天之上還有四萬八千化神、七名命仙勢力，歸自己統領！
「給老子高興一下！老子功法，不知有多少人想要！」
回憶起老魔話，寧凡慨歎一聲，就自己不知情時，老魔已將偌大勢力，交給自己…
且那勢力之強大，便是九界高手加一起，都比擬不了！
話說到這裡，寧凡仍未承認身份，衛玄大為賞識地點點頭。
韓老頭仇家不少，若隨便宣示身份，怕此子早被人暗中滅去。
此子處世太過謹慎，必是那寧錯殺十萬、不放一人凶狠個性，倒是和韓老頭很像。
想要此子相信自己，只有一個辦法了。
發下心魔大誓！
「衛某可發心魔大誓！你是韓老頭徒弟，則衛某絕不傷你半分。我面前，你無須掩飾身份…當年老頭有難，我礙於家族，無法明面相助，此為平生大愧…但便是白魔宗逼至我河洛衛家，廢我人仙修為、毀我仙基、打落至碎虛二重，我也未出賣他！衛某若有半句虛言，可登時心魔反噬、灰飛煙滅！你，可以信任我！」
「心魔大誓！」
寧凡有些錯愕了。竊言術可看清女子真話，心魔大誓則可辨別男子謊言，若這衛玄有半步謊言，早已被心魔反噬、修為重損。
此誓不可輕易發，便是寧凡都不會隨便跟人發誓，但這衛玄如此鄭重，不但發現心魔大誓，發下灰飛煙滅之誓言，足以看出，此人所言非虛。否則，天道已降下心魔，滅去此人！
此人，真是老魔兄弟！
此人甚至為了老魔魔，被廢仙基！
「晚輩寧凡，之前顧忌前輩身份，不敢實言，望前輩海涵！只是家師從未向晚輩提及四天往事，故而晚輩不知前輩，並非家師不看重前輩。」
此人是老魔兄弟，則寧凡不再隱藏真實身份。
「原來韓老頭什麼都未告訴你啊！」
衛玄面色一緩，寧凡那句解釋對他而言，無疑是莫大安慰。
並非韓老頭忘了自己，而是韓老頭不願讓自己弟子介入往昔恩仇，所以什麼也未說。
只旋即，衛玄便歎氣道。
「韓老頭什麼都不告訴你，我卻說漏了不少事情，似乎有些不妥了。他不告訴你，有他顧慮，定是不想給你太多負擔，不過你需明白，黑魔掌門，是一種榮耀！莫要小視！」
「是。」
「你師父，還好麼，他不是要雨界尋找『陰陽道果』，為妻療傷麼。為何去了劍界？」
「陰陽道果！」寧凡心中一凜，道果不是唯有斬殺修士才有小几率獲得麼！難道老魔收自己為徒，終是為了培養到碎虛、斬殺自己？
不！不會！
斬殺修士得道果、僅有百分之一都未必幾率，即便老魔是個城府極深、心狠手辣之輩，也不可能去賭這百分之一幾率。
老魔越國，一是為了尋陰陽傳承，二是為了等待古天庭開啟，那神魔荒墟中尋找這種道果，這是他目。
老魔也曾說過，他要救妻，會需要自己幫助。對自己傷害不小，但不會死。
寧凡閉上眼，往事歷歷目，終卻漸漸搖頭，心平氣和，睜開眼，一片安寧。
「師尊，不會殺我…若他想殺我，以他真仙底蘊，大可傳我一些迅速提升實力秘法。極提升至碎虛，而後斬殺…甚至，以他手段，似妖界一般，施展類似『換血』秘術，強行百年之內，將我提升至碎虛，他做得到！但他沒有…我不信師尊會殺我！」
寧凡目光一變，既然相信老魔傷害自己。那麼，獲得陰陽道果，應該還有其他方法。
「敢問前輩，道果除了斬殺敵修以外。還有什麼途徑獲得麼？」
「當然有。此術但凡真仙修士，都會施展一二，那便是種道！道果道果，其名有果。自然是可種出來。比起斬殺修士低微幾率，種道獲得道果是為穩妥了，只要搜集到一定品質『道力種子』。種特殊『道土』中，不出意外，終是必定會結出道果。只是，種道之術，太過緩慢，一等便是千年萬年…品質越高道果，所花費時間越是久遠…」
「原來如此。」
寧凡點點頭，自己選擇相信老魔是對。
老魔方法，定是種道無疑。屆時，自己或許會提煉出陰陽之力道種，頗有些傷害，但這些傷害，回報與老魔一場師徒之緣，不過分！
「對了，你還未回答老夫，韓老頭為何要去劍界，他找到了陰陽魔脈擁有者麼？還是說，他得到了陰陽道果？但為何要去劍界？」衛玄疑問不少。
「我便是師尊尋找陰陽魔脈。」寧凡淡淡道。
「什麼！」衛玄面色一變，如此說來，自己剛才提到陰陽道果，此子心中經過一番掙扎了？
此子不知種道，必定會猜想老魔是否要斬殺他。
但終，此子並未掙扎多久，便決定信任老魔。
這份信任，落一個處世極端小心身上，很難…師徒之情涼薄修真界，難！
多少師尊收徒，終為僅僅是以徒兒為道屍吞噬。多少徒兒弒師，奪位爭藥，殺戮無情。
這樣大背景下，寧凡還願意相信老魔，並平靜詢問可有其他獲得道果途徑。
「此子是從內心之中，信任著韓老頭！而韓老頭，必定也是如此信任他，才會將偌大勢力，毫不猶豫，送給此子！」
這師徒之情，由利益構架，但卻沒有背叛。
衛玄深深吸了口氣，看待寧凡目光，已大不相同。
老魔一生收徒極多，大多慘死，而能視若親子，本只有一人，如今有了第二人。
「你與韓涅天，對韓老頭而言，必定是特殊…對你，韓老頭直接給了所有勢力，對你絕無加害之心，老夫可為他擔保。對韓涅天，此人本是一介凡人，體質弱小，不適合修道，但韓老頭硬是為了為此子煉體，衝上數個真仙級宗門，殺戮如雲…呵呵，若你們都不信任韓老頭，他怕是會寒心咯。」
「韓涅天！」衛玄提及此人之時，寧凡眼中，卻露出仇恨之光。
「對了，涅天何處？也去了劍界麼…」衛玄露出追憶之色。
「他！叛了師尊！他曾放言，古天庭開啟之日，便是取師尊性命之時！因為他，師尊去了…劍界！」
「韓涅天，背叛了？！」衛玄雙目，露出難以置信之色。
而寧凡沒有多言，直接將當日記憶，刻印下來，給衛玄一覽。
神念浸入玉簡，衛玄雙目漸漸血紅。
他拳頭握很緊，指甲都滲入肉中。身軀因為過於震怒，而不住顫抖。
數息之後，一把捏碎玉簡，一道瘋狂吼聲，響徹星島！
「畜生！畜生！若無韓元極，你韓涅天算什麼東西，不過是廢棄仙種、凡夫俗子！若無韓元極，你韓涅天豈有化神之日！如此說來，當年之日如此蹊蹺，令韓元極被七宗真仙追殺，也是你這畜生所為了！魔界涅皇，涅槃魔脈，碎虛五重！哼，好大名頭！若老夫修為尚，殺你，如屠狗！涅槃魔脈？韓老頭為他凝成，明明是『黑火魔脈』！這畜生，歸附了白魔宗麼！」
衛玄閉上眼，憤怒之情卻難消。
只是終，卻無奈一歎。
韓涅天，大勢已成，如今自己，都未必是此畜生對手。
只是，只是…
「第一次被此子背叛，第二次被此子反噬…韓老頭，為什麼從來不說…」
「他心裡，其實很苦…」
衛玄眼神終寂寥，他老了，和老魔一起老了，力不從心。
當一個人開始悲歎往事，他心，便老了。
「這畜生，由我斬殺。」
寧凡淡淡言語，卻有抹不掉殺機。
「他會去古天庭，之後…我不會給他降臨劍界機會！」
「你要殺韓涅天？」衛玄錯愕地看了寧凡一眼。
韓涅天是碎虛第五重高手，寧凡卻只是化神初期而已。而據衛玄所知，似乎這一次古天庭遺跡開啟，僅有不到七十年了。
具體時間他推算不出，畢竟他專長不是卜算。
但數十年時間，即便是一個真仙宗門，用無數天才地寶堆積，也無法將一個化神堆成碎虛，何況是碎虛五重！
只是寧凡眼中戰意，並非作偽。衛玄雖不信寧凡有此實力，卻相信，此子不會重蹈韓涅天叛師之路。
「韓老頭有你做弟子，不枉了…我職責所，無法擅自前往魔界，即便去了，也不是涅皇對手，而韓老頭往昔好友，能不出賣他已是艱難，想要指望他們對付韓涅天，亦難。雖不知能找到多少人，但我會力去找，古天庭開啟之日，量帶些人馬，為你撐場子！興許能斬了那畜生，也未可知！」
「此之前麼，老夫得給你一些好處了。老夫不能讓你這聲前輩白叫！能給你幫助，老夫都會給你！老夫這裡有四枚煉虛巔峰道果，一枚碎虛一重道果，本準備重突破碎虛第三重使用…給你了！」
衛玄解下腰間儲物袋，遞給寧凡，神情鄭重！
「此乃老夫見面禮，你若拒絕，便是不給老夫面子！」
寧凡目光一變，他萬萬想不到，自己會意外從這衛玄手中，獲得五枚如此驚人道果！
這五枚道果，以他如今修為，尚無法服用，否則爆體。但若身懷五枚道果之事傳出，足以雨界一起一陣瘋狂，便是碎虛老怪都可能利慾熏心，追殺自己！
這五枚道果價值，已難以用仙玉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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