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真的沒有想到,雲心若竟然還活在世上,她還活著,還活著,但是,他突然睜大眼睛,搖頭看著她,不相信賀之所說的話,賀之說她活著,卻變了,變傻了,不認識任何人了-首-發甚至連青寒都不認識。
現在的她看起來明明不傻,只是卻不認識他。那雙眼睛裡完全看不到他的身影,一如從前。為什麼要如此折磨他,,她寧願她恨他,愛是一個方面,恨也是一個方面。她的愛給了青寒,那麼為什麼不能在再留一個他,哪怕是恨,他只要她的心中存在過他。哪怕,她從來不曾有半愛她。
苦笑一聲,愛他,他又有什麼資格呢?
他不相居她的心中什麼也不留,他從未如此激動過,從未如此感謝過上蒼,讓她能夠活過來,她死了,他感覺生不如死,她活著,他也感覺自己如同重新活過來一般。
本來,他的愛並不比蕭青寒差太少了,卻總是錯過了太多,本來他是最有資格站在她身邊的人,因為她曾是他的妻,現在卻是最沒有資格的那個人,因為是他,將她害的一無所無。
雲心若清若湖水般的眼眸突然翻滾起波浪,浪花不停的打起,濕潤著眸底,狼王感覺她的恐懼,全身的毛豎起,它嘶吼一聲,張大嘴,牙齒反射出冰冷的血腥之光。只要一下,它就能咬斷他的脖子。
「月,不要動。」一陣清明的聲音響起,狼王聽到,收起尖利的牙,立即變的乖巧異常。
蕭青寒提氣飛身到雲心若身旁,看到她一幅失去心神的樣子,心一陣抽疼,他的若,將她的身體摟在懷中,懷中細瘦的身體不停的顫抖,冰涼從她身體傳出,很長時間都無法恢復。
「別怕,沒事了,我在。」他心疼的低頭在她耳邊細聲安慰。恨不得將她揉進骨血,意識中,她留著對他愛,自然,也留著對黎昕恐懼。
「昕,你嚇到她了。」蕭青寒抬頭看著黎昕,那雙漆黑的眸子裡深不可測,三分冰冷,七分陣述,卻並聽不出責怪之意。
「青寒,我,對不起……」黎昕心一緊,現在的他根本不知道說什麼?看著兩人親密的相擁,他傷心,他嫉妒,但是更多是痛苦,傷口再度崩烈,血順著手指流出,將他的整個手染紅,地上也慢慢落下血滴。
蕭青寒看著黎昕手指上的血,將懷中的女子擁緊,修眉輕輕擰起,他微閉雙眸,然後半天才睜開,讓人無法猜透他在想什麼?
「昕,希望你以後不要讓她再看到你?」他聲音淡淡的。聽到黎昕耳中,卻似一陣怒吼,震破了他的心房,不見嗎?以後都不行嗎?
他退後幾步,血不停的從胸口流出,染在黑衣上,未見血紅。然後他苦笑出聲,聲音裡一片澀然難擋,是啊,為何要見她,他還有資格嗎?不分青紅皂白的給她吃下醉月流心,將匕首刺入她的胸口,包括現在她變成這樣子,一切責任都在他的身上,是他,不願承認自己的心,是他將自己真實的情愛壓在心底,等一切都無法重來時,他還要挽回些什麼,還能挽回些什麼?
一切,都已經晚了,他再也沒有了機會。
蕭青寒垂下眼眸,低頭間看到雲心若清澈眸子,猶帶著幾分懼色,卻在與他視線相對時,淺淺露出一抹笑意。抱起她,他看了黎昕一眼,轉身離去,狼王甩過頭,金色的眼瞳快速閃過一片冷光。然後緊跟在蕭青寒身後離開,只留下黎昕一個人,一條黑黑的影子與他相伴。
「將軍,你怎麼樣了?」賀之著急的叫著他的名子。忽遠忽近,黎昕身晃微晃,手扶住身邊的樹幹,一朵紅霧如從天降一般,溟渢撇嘴,走上前,將一粒藥扔到黎昕口中。然後低眉看著他的手,拉開他的手,一把扯開外衣,白色的中衣,已經全被被血染紅。
「黎將軍,你以為你的血流不光是嗎?」他有些生氣的道。從來沒有人敢這樣浪費他的藥,他的藥,他的手,可是千金難求,現在免費給他治,這小子還不領情,簡直是令他連氣都沒處發。
「呵,也許吧。」他自嘲的說著,眼睛看向頭頂的樹葉,一片樹葉從樹上落下,被幾吹起,打了幾個旋,慢慢落在地上……
你是怎麼找來的?黎昕未看他,眼神一直停在那片樹葉上,青寒剛走,他就剛來。是否他一直就在旁邊站著,看著他的掙扎。
「國師告訴我的。」溟渢幫他包紮好傷口,拍拍手,回答。他可沒有這麼好心主動救他,浪費他的藥,他還沒有收他的銀子呢?如果不是國師,他才不會來,頂多給他叫個軍醫送去。
「青寒?」黎昕微一愣,突然間笑起,蒼涼的聲音讓人忍聽下去。
溟渢看著眼前大笑的男子,突然間對他的恨全部間消失無蹤了,也許他做過太多的錯事,但是自始至終,他都是那個最可憐的人。他傷害了雲心若,傷害了蕭青寒,同時也深深傷害了自己,這一生,他還有幸福可言嗎?無盡的愧疚,無盡的傷痛,永遠無法言明的情,他將背負如此之多。
有人會幸福,有人會不幸,這世間就是如此,反反覆覆,無窮無盡。
而他,恰好只是那個不幸的人罷了。
大軍回朝,書俊慘敗,蕭瑾瑜看著手中的奏折,伸手捏著眉心,他將背全部靠在椅上,閉起雙眸,片刻,眉心終於鬆開。
一切又重回開始,這次真是不幸中的萬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