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天朗更是難過自責萬分,他與小裳兄妹情深,現在小裳出事,比在他身上挖去了一塊肉還要疼痛。好在閱微一旁陪著,安撫了他受傷的心靈。閱微也知道了崇煊所做之事,心中也是非常的敬佩,在敬佩之餘她也唏噓地感歎,當年爹沒有實現對娘的承諾也是因為國家大事麼?
娘雖然從來沒有怪過爹,還一直誇讚爹是個為國為民的英雄,能夠站在天下的立場,捨小愛成大愛,卻是難能可貴的。
當初的自己,根本就不懂得這些所謂的大道理,她只認定了是爹拋棄了自己和娘,才會讓娘三十歲不到就鬱鬱而終了。
而現在,她開始有些懂了,有國才有家,保全了個人的幸福,卻讓更多的人遭受苦難,這樣的幸福要來也不會有意義,這些年來,她聽著百姓盛讚爹的清廉公正,誇獎他的體察民情,雖然他辜負了娘,卻贏得了百姓對他的尊重和愛護,這也是算是和娘相守在一起的另一種幸福的定義吧!
可是自己面對他的時候,那一聲爹她始終都喊不出口。娘對他的那一番深情,他始終都是受之有愧的,女人在愛情的立場上,眼光總是狹隘的。他們渴求的,是一個眼中只有自己的丈夫,而爹,根本就不夠這個資格。
空谷山林之中,森森的霧氣緩緩地消散而去,一淙靜靜的流水緩緩地綿延而下。
稀薄的沙面上,一名身穿戎裝的男子身子微微地輕顫了一下,緊緊地咬著唇,口裡喃喃地喚著:「小裳,小裳……」
隔著他不遠的沙面上是一個白衣少女,下半截的身子還被清涼的溪水浸泡著,頭髮凌亂地掩埋在流沙之中,一臉的死白,沒有了任何的生命跡象。
晨曦的陽光從這深崖的山谷裡冉冉地升了起來,透過那些斑駁的樹葉,溫柔地灑在靜靜的水潭之中。崇煊的身子又是一顫,右手往前一抓,試圖想要留下些什麼,大喊了一聲小裳,從驚恐中睜開了眼睛,掙扎了半天,才從沙面上坐了起來,抖掉了身上的細沙,額面上亦有輕微的劃痕。
「小裳,小裳……」崇煊搖了搖頭,什麼也顧不得多想,四下裡張望起來,喊著小裳的名字,卻見得隔著他身邊不遠處的水灘裡,小裳正一動不動地躺在了那裡。
當下掙扎著身子,踉蹌著奔了過去,一把將小裳從水裡拖了出來,席坐在沙面上,緊張不安地搓著小裳冰冷的手,將她緊緊地裹在懷裡,一邊又拍了拍她的臉,試圖將小裳從昏睡中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