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這是娘娘在屋子裡留下的!」吟容緩緩地站起身來,掏出了一方白色的絹子,是從珍珠身上的衣料上扯下來的。李豫顫抖地接過了那一方絹子,竟然是珍珠用血留給他的一封絕命書。看著那一個個歪歪扭扭,猩紅的大字,李豫彷彿能看到在那一間屋子裡,珍珠咬破自己的手指,帶著憤憤和不甘寫下了對自己的仇恨和失望。
「妾心已死,生無可戀。君之薄情狠毒,永生難忘。你我夫妻一年,君竟不信我至如斯地步,唯有一死,方可解脫這塵世的恩恩怨怨。若君還能念及潼關千里相救之恩,妾身死後,讓妾身隨江海而去,歸於茫茫滄海,也許,那裡有我的歸宿。此恨綿綿無絕期!」心死的話語,滿含血淚的痛訴,珍珠,原以為你我心有靈犀,可是你竟不知我對你的情意,我若要你死,又豈會只把你關在這屋子裡這麼簡單。
這一封血書,彷彿一把屠刀,親手刺進了沈珍珠的胸口。看著床上那冰冷的容顏,李豫大聲地啊了一聲,身心再也承受不住,一口熱血吐了出來,跟著倒在了地上。時下,楚王府大亂。
「珍珠,珍珠,你別走,不要離開我,珍珠!你聽我說啊,這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高床之上,李豫不斷地說著胡話,一張俊臉繃得緊緊的。從前天看了珍珠的那封血書之後,便一直昏迷到這個時候。胡決也為他開了幾帖藥調養,不過,這種急火攻心的病症全在心神,藥方其實並沒有多大的療效。
李青衣知道珍珠出事的事情之後,也聞訊趕回來了,本想開口大罵李豫一頓,但是看著這樣淒慘落魄的弟弟,她的心也跟著疼了起來。其實,李豫又有什麼錯了,他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珍珠好,只是他們所有的人都把珍珠想得太過堅強,高估了珍珠的承受能力。
王府裡已經掛起了白花,整個王府,陷在一片悲涼淒楚的氛圍裡。而李豫,已經昏迷兩天了,不斷地高燒,不斷地說著胡話。年關將至,珍珠的屍體自然不能留在王府裡太久。李青衣和小弦他們商量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遵從珍珠的遺願,讓她隨水漂流而去。
午夜時分,李豫從無邊的傷痛中醒了過來,看著昏睡在床頭的李青衣,望著房間裡四處招搖的白色輓聯,還有這子夜裡的歸旅之思,他的淚水簌簌地流了下來。他多麼希望睡醒之後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珍珠還好好地活在他的身邊,向他撒嬌,跟他打鬧。那無數個溫情的夜晚就這麼隨風而去,隕落在無邊的黑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