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正想回答，驀地，樓梯處傳來了一陣腳步聲，蕭墨夜已然走下了樓梯。
在看到段棠時，蕭墨夜的眸子閃過一抹異樣的眸光，面兒上微微地笑著，像是沒有絲毫的驚訝，「真是很巧，段中校也在這兒。」
「是啊，的確很巧。」段棠同樣淡淡地回答。
蕭墨夜走到了楚歡的身邊，親暱地摟住了楚歡的腰，無形中宣示著一種佔有權。
楚歡扭了扭身子，可是蕭墨夜的手臂摟得極緊，壓根沒有鬆開的意思。
「段中校下次如果想要支開我的話，希望別再用這種無聊的電話了。」蕭墨夜對著段棠道。
段棠的眸光毫不迴避地迎著對方，「可是很有效，不是嗎？」
「是啊，可是有效過一次，不代表可以有效第二次。」蕭墨夜哼笑了一下，低頭對著懷中的楚歡道，「先去把婚紗換下來吧，一會兒還要去選戒指。」
「嗯。」楚歡應了一聲，提起婚紗的裙擺，朝著更衣室走去，她滿腦子裡還儘是剛才蕭墨夜所說的話，那通電話……是段棠打的？就是要引他上樓去嗎？
「楚歡。」段棠的聲音，驀地響起在她身後，也令得楚歡的腳步停了下來。「記住，我會等的。」
說完這句話後，他就不再發出任何的聲音，而她，始終沒有勇氣回頭去看，只是再度提起裙擺，飛快地走進了更衣室。
手心中，儘是一片濕濡，楚歡的心中，有著一種說不出的複雜感。
待到換完了衣服，卸完了妝容後，楚歡走回到了蕭墨夜的身邊，發現段棠已經不在了。蕭墨夜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問，只是拉著她的手，朝著婚紗店外的停車場走去。
黑色的賓士車內，他小心地給她繫好安全帶，然後發動著車子。車子平穩地駛在路上，楚歡微微地側著頭，視線看著蕭墨夜如常的側面。
他的表情看起來太過平常，彷彿什麼事兒都沒發生過似的。她不知道，在她走進更衣室後，段棠又和他說了些什麼，又或者什麼都沒說，就離開了。
「想聽點音樂嗎？」清雅的聲音溫柔地問著。
「哦、好。」楚歡覺得自個兒這會兒的聲音，似乎都有些結巴。
修長的手指，按下了車內的音樂開關。悠揚的樂聲，頓時環繞在車內。蕭墨夜的車上，放著的音樂盤都是楚歡喜歡聽的音樂。
這會兒的曲子，也是楚歡自從懷孕後常聽的一首，平時聽的時候，總覺得可以放鬆心情，可是現在，她卻覺得，自己的心情反更加侷促了，彷彿空氣中，都凝結著一種沉默。
車子一路開到了珠寶行的門前，蕭墨夜把車駛進停車位，正解著安全帶準備下車，楚歡終於忍不住地問道，「你不問我段棠來找我，和我說了些什麼嗎？」
他手上的動作倏然地停了下來，睫毛揚起，深邃的眸子凝望著她，「你要我——問你嗎？」他的話說得很慢，慢到每一個字，她都聽得無比的清楚。
「我……」她頓時只覺得雙唇乾澀得很，他的眸光，讓她的心，沒由來地覺得不安了起來。
他盯著她，雙手壓在她的座椅上，身子朝著他傾了過來，男性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臉上，帶著一種灼熱，「那麼你想讓我問什麼呢？歡！」他的薄唇微微向上揚著，弧度好看而優美，「問你段棠對你說的每一句話？問你心中是怎麼想的？問你他到底要等你什麼？」他的聲音，溫柔無比，就像是情人間的耳語呢喃一般，「你真的想要我問嗎？」
她的臉火燙火燙的，他的眸光，竟然讓她一時之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的唇在微笑著，笑得那麼地優雅，那麼地溫柔，可是她卻心疼了起來，疼得她竟然想要掉眼淚。
低下頭，她怔怔地看著自己的左手，看著手指上的那枚戒指。
下了車，蕭墨夜擁著楚歡，進了珠寶行的貴賓室，店長端出了早已準備好的幾款頂級戒指，每一款，都有著無雙的美麗與耀目。
他把每一枚戒指都在她的手指上試戴著，溫柔地問著，「喜歡哪一款？」
「都好。」她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道，腦海中還在想著他剛才所說的話。
「如果不喜歡的話，那再選選其他的。」蕭墨夜道。
「不是的，這些戒指，每個都很漂亮，我都喜歡。」她急忙說道，只是……她的自己的心情問題而已，現在的她，根本就沒有心情選婚戒！「我、我有話要對你說！」她咬著唇瓣道。
「話？」他若有所思地盯著她，隨即屏退了一旁的經理。
偌大的貴賓室中，只有她和他兩個人。
楚歡抬起頭，定定地看著他的唇角道，「我不喜歡你剛才在車子裡的笑，你明明就不想笑的，為什麼還偏偏要笑？！」
他微微一怔，垂下眸子，把臉瞥向了別處，「那麼你想要看到我什麼樣的表情？想要看到我憤怒發火，還是想要看到我冰冷暴戾，又或者是，是要看到我把你狠狠地壓倒著，不斷地質問著你？」如果是以前，他或許會這麼做。
可是他的幸福，離他這麼地近，近到唾手可得，他不想不願也不敢去做出絲毫的破壞。
她的眸光看到了他的雙手緊緊地握成著拳狀，她知道，他該是在極力地克制著某種衝動。不可以去逃避，如果逃避的話，那麼一切，又會和以前一樣了，只會加深著他的疑慮，只會讓他不安，也只會讓自己更加的心疼。
抬起手，她拉過了他的手，一根根地掰著他的手指。他眉頭微微地蹙起，似乎有些詫異她的行為。
楚歡低著頭，掰得很認真，把蕭墨夜的手從握拳掰成了攤開狀。然後她把自己的小手放在他的掌心中，交握著，「我……想看你最真實的表情，不論是生氣、憤怒還是微笑，都希望是最真實的。墨夜，我不希望你在我面前，還要小心翼翼地戴著面具，而我，也不想在你的面前戴著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