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伙全身腥臭的群狗,視周圍的人群有如無物,大搖大擺地徑直來至法場刑台,一眾野狗餓犬見了滿台血腥狼藉,登時從口中滴落大串饞涎,一個個吐著猩紅的舌頭喘著粗氣,卻都在台下搖尾趴伏,誰也不敢搶在大黑狗之前去吞吃金霸天的屍骸。
那大黑狗軀體雖然巨大,卻格外靈動敏捷。它好似肋生雙翅,離得幾十步開外,竟呼的一聲從空中掠過,直躥到台上,一口咬住擺在木樁上的血肉,三嚼兩咽便吞入腹中,隨即低頭舔血。那死囚金霸天身材魁梧,體胖腰圓,被碎剮之後,木板上遍地儘是油膏鮮血。神大黑狗一條大舌頭能有兩尺多長,一舔過去就是一大片,嘴裡」唏哈」有聲,神態怡然,把身旁的大群野狗們饞得沒抓沒撓。
待那大黑狗舔得心滿意足了,昂首幾聲狂嗥,聲如牛鳴,震動了乾坤,此時台下的餓狗們聽得嗥聲,就如接了聖旨一般,一哄而上。有的趴在地上舔血,有的幾隻扯住塊肉互相爭奪,餓犬們吃得興起,個個齜牙低嗥,目露凶光。
有些個野狗勢均力敵,共同扯住一塊金霸天的皮肉,誰都不想放棄,結果肉倒是沒有吃到,兩隻野狗卻打在了一塊,那些鄉勇官兵還有圍著的老百姓看的那叫個津津有味,竟沒有絲毫的不忍之情。世風日下的時節,人心喪亂,越是血腥殘酷,越是看得津津有味,甚至許多人還有幸災樂禍之意。
清風道長和老劉頭等人看到這裡便覺得索然無趣,薛鬼醫嘴裡只是低聲說道:「想我大清朝的子民,一味兒只知道好勇鬥狠,看這些殘忍的刑罰,也不知道當今的朝廷造了什麼孽,竟讓這世人遭受如此酷刑,長此以往,大清朝岌岌可危了,早晚是要生出禍端的。」
老劉頭趕忙朝四周掃了一眼,幾步走到了薛鬼醫的身旁,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子,顛怪道:「你這個薛老頭,好生膽大,在這沿街鬧市,滿嘴胡言亂語,就不怕被外人聽到了,告到衙門裡,判你一個與那金霸天一樣的刑罰,讓你生不如死。」
薛鬼醫只是仰天大笑,行為舉止頗為怪異,讓人捉摸不透,他背著那個大藥箱子,擠出了人群,清風道長和老劉頭則緊隨其後,一同朝朝郭大成家的方向走去。
那些個野狗片刻之間便吃光了金霸天的皮肉,那些個沒有燒乾淨的骨頭也翻出來舔舐,嘴裡卻還在流著哈喇子。
馬六爺那兩個徒弟一看情況不妙,這麼一大群野狗奔上了刑場,若是沒有吃飽,必然會惹出事端,當下,其中一個徒弟一把抱住了金霸天的人頭,藏在了懷裡,這顆人頭是師父交代下來的的事情,一定好看好,若是被這群野狗給吃了,那師父責怪下來,必然要吃好一頓苦頭。
只是讓這兩人想不明白的是,師父竟然跟縣太爺說要金霸天的人肉是為了讓他們師兄弟兩人練手,可是他們師兄弟兩人跟這馬六爺學了已經有好幾個年頭了,這腦袋上割鼻子、挖眼睛的刀傷功夫早就練得爐火純青。可是師父為什麼卻跟縣太爺這般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