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千萬不要讓她發現……
他在心裡默默祈禱,用力眨了眨雙眼,還是一片黑暗。正當他要起身的時候,她已經走近了。
「龍御,你發什麼神經啊?!這麼大的雨不知道回去嗎?」他身上的衣服都被雨水打濕,貼在胸膛,能清晰地看出他的膚色,頭髮上正在往下滴水……
「我……我剛坐了會,腿麻了,走不動了……」瞬間編的一個謊言,說話的時候有點心虛,有點慌張,還好有雨聲的遮掩,她不會聽清楚。「你幫我扶回去吧……」
看到他這個樣子,心生憐惜。「來,你打著傘,起來!」將傘丟給他,可是他還是傻愣著。「好,我拿著傘。」權紹宇手伸出來,準備接傘,看不見的他,還不知道一把印著素雅花紋的傘正躺在他的腳下,只要她一伸手,便能夠著。
靜藍被她的樣子有點嚇住了,傘,就在他眼前,他還問她要傘?他是裝傻,還是……靜藍的手指伸到他眼前,晃了晃,他沒有一點反應。這個認知,讓她心慌。
「靜藍,快點啊!」瞬間沒了動靜,他驚慌失措。靜藍拿起傘,將傘柄放在他冰冷的左手裡,將他的右臂架住她的肩膀,往別墅的方向走。期間,傘幾乎沒有任何作用,在他手裡搖搖晃晃,總是遮不到他們。
他是不是生什麼病了?剛剛他的眼睛明顯什麼都看不見……靜藍懷著猜測,扶著他,看他打的傘根本就沒有撐到他們的上方,她沒有揭穿他。
眼睛感受到了一絲光亮,他用力眨了眨,似乎景物有點模糊,他能看到別墅的大概輪廓。漸漸地,越來越清晰。
「靜藍,放開我吧,腿不麻了。」她的身上已經和他一樣濕透了,剛剛自己有沒有被她懷疑?心裡一陣不安,「剛剛手也凍麻了,撐不穩傘,都把你也淋濕了……」手指溫柔地撫起她垂落的濕透的劉海,將它們捋一邊去。能看見她,真好。
「快進去吧!」他又能看見了?滿心的疑惑,無從得知。
兩人進屋後,一身的狼狽,兩人分別去浴室洗澡。
他剛進自己的房間,一錘打在了牆上!疼痛襲來,讓他好受了點。權紹宇,你就是個悲劇!卸下一身的狼狽,他的褲子上,還粘染了泥沙,剛剛的自己很狼狽吧。現在的他,終於體會到什麼叫無能為力。能活著,對他來說,是多麼奢侈的一件事。
泡在浴缸裡,閉目,灼熱的淚水從眼角滑落。他該離開了,不然遲早會被發現。可是,心裡有萬分的不捨。現在的他是權紹宇,不是那個失去記憶的龍御,冷血,無情。可,就算失去記憶了,他不也還是深深愛上了靜藍了。
另一個房間的浴室裡,靜藍此時也泡在浴缸裡,她還在為剛剛的事情疑惑,在海邊的時候,他明明是看不見的,可進屋後,他又正常了。什麼原因呢?短暫性失明?滿心的疑惑,再觀察觀察吧,他最好不要生什麼大病,即使他對她無情,她也希望他無病無痛,快樂地活著。
可世事,終究是無常。
靜藍洗完澡,對他有點不放心,剛上床,又下床了,去他房間看看。敲了半天的門,都沒有響應。靜藍轉動門把,沒鎖。
大床上,男人緊緊裹著被子,雙頰酡紅,嘴唇蒼白。
「龍御?」摸了摸他的額頭,燙手的溫度,他發燒了。
「藍兒……」他叫她藍兒,如囈語般的聲音,扯動了她的心。沒有猶豫,靜藍找來醫藥箱,裡面有退燒藥,大人兒童都能吃的那種。
「龍御,來,吃藥了。」扶他坐起,像哄孩子一樣,將要塞進他的嘴裡,他的眉頭立刻皺緊。「藍兒,苦……」此時的他,就像一個不肯吃藥的孩子,將藥一粒一粒地吐出來,靜藍被他的舉動氣惱,又忍俊不禁。
「聽話!趕快吃了!」忍住笑意,他現在是燒糊塗了,再這麼燒下去可不得了。靜藍重新拿了三粒藥往他嘴裡塞,他雖皺眉卻也配合,可能是她剛剛的嚴厲語氣在起作用吧。
「來,把水喝了,嚥下去。」他乖乖地配合,終於吃好了藥。
「躺下吧,好好睡一覺。」為他掖好被子,準備離開。
「藍兒,冷……」像個無辜的孩子,他囈語。靜藍又抱了床被子為他蓋上,被子下的他在打顫,牙齒咯咯作響,磨地厲害。
忍不住,蹲在他床邊,他的俊臉蒼白。
龍御,為什麼這樣叫我?不是為了救晶晶,你才勉強和我在一起的嗎?現在呢,你到底在想什麼。
「藍兒,對不起。」像是在回應她的話,閉著眼,顫抖的他在囈語。
「對不起,有用嗎?終究你愛的人,不是我。假若你恢復記憶了,也不會愛我了吧?」她就蹲在他的床頭,對著他訴說,知道他現在意識模糊,她可以放心地說。
「不,藍兒,我愛你……」床上的他,閉著眼,又一次回答了她的問題,這個回答,讓她潸然淚下。
權紹宇做夢了,夢見了她的藍兒在和他說話,他們就坐在山頂的榕樹下,她問他話,他回答。在夢中,他可以對她說很多想說的話。
「藍兒,我冷,抱住我,好不好?」顫抖地他裹緊棉被,卻得不到任何溫暖,只有向她索取。
靜藍被他的囈語蠱惑,鑽進他的被窩,沒有一絲暖氣,他的身上冰冷,見她進來,立刻將她抱緊。
「藍兒,好暖和,抱著你真好。」她的身體像個小暖爐,為他帶來暖流。望著他的俊容。
「你是宇哥哥嗎?」這樣的問話,讓她自己也情緒失控,淚水無聲滑落。
「是啊,藍兒,你的問題好奇怪。」她的藍兒,抱著他,問他傻傻的問題,他親了下她的額頭,說她傻。
「宇哥哥,你什麼時候回來?」也許在發燒的他,就是宇哥哥吧,他對她的問,有問必答。讓她問得上癮。
「藍兒,你又傻了,我一直都在啊……」他一直都在,就在她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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