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透的落地窗前,小女孩趴在窗前的小書桌上,若有所思地望著窗外連綿的雨。翠綠的樹葉在雨水的洗禮下,更加鮮亮。淡藍的海面,被樹枝遮擋,若隱若現。
水汪汪的烏黑的瞳眸靜靜地望著窗外,左臉頰,貼著一塊白色的紗布,傷口傳來隱隱的疼痛,提醒著她,子豪哥哥對她的厭惡。五歲的那個活潑可愛的小女孩,在一夜之間,變成了沉默嫻靜的小人兒。
若是,長大需要付出代價,她的代價是一張完美無瑕的臉和一顆帶有純真、真摯、執著的愛的心。
站在琉璃台前的靜藍,悄悄地望向女兒,嘉嘉趴在窗前半天了,不說話,只是靜靜地注視著窗外。靜藍心細地發現,她的小寶貝自從前天受傷後,就變得沉默了。不像以前那麼活潑好動,嘰嘰喳喳的,這點,讓她很不放心。
「嘉嘉--在看什麼呢?」靜藍上前,撫摸著她的小腦袋,柔聲問道。
「馬麻--把拔有沒有幫我們辦轉學的事情啊?」她決心不要再看見子豪了,雖然還是想偷偷見到他。
「嘉嘉,那個幼兒園不好嗎?怎麼要轉學呢?」靜藍將她抱在懷裡,坐在椅子上,母女倆一起看向窗外。
「……就是不想去了嘛,馬麻,我想回原來的學校上學,有好多認識的小朋友……」嘉嘉沒有將實情告訴馬麻,小小的心靈,開始收藏小秘密。
「等把拔回來,馬麻和他商量,好不好?」她的小寶貝,這麼小,就已經開始對她有秘密了,心細如她,怎能不知小寶貝的想法。小丫頭的性格和她真的很像,這點不好。她倒希望,她的小寶貝是個活潑的女孩,像以前那樣嘰嘰喳喳,無所顧忌,沒有心事,沒有煩惱。
「好……」此時,不知是快樂多於失落,還是只是有失落,小小的人兒,悻悻然地說了個好。
兩個女人,一大一小,有著相似的臉龐,靜靜地坐在窗邊。
遠在英國的此時,已是華燈初上的夜晚。同樣的母女倆,靜靜地坐在別墅後院,各懷心事地望著繁星點點的天空。
「晶晶,你爸爸已經答應取消你和龍御的婚約了。」看著女兒蒼白的小臉,她的心揪疼。老天爺是在懲罰她吧,懲罰她當年拋夫棄女。
「媽咪,謝謝你。」倚在她的懷裡,晶晶虛弱地說。
二樓窗前的男人,心裡泛著酸澀,幽暗的目光靜靜盯著院子裡那個心愛的女人。剛剛律師傳來了起草好的離婚協議書,沒想到,綁了她二十多年,自己會選擇放手。
背陽的書房,即使在白天也顯得幽暗神秘。書桌前,男人將一式兩份的協議書拿出,遞到女人的手上。
「林靜,坐下吧。」女人自從進來後便面無表情,沒有說一句話。冷冷地睥睨著腳下。「這棟房子留給你,還有五億英鎊的贍養費。」以他的資產,給她的並不多,但是她能收下這點微薄的資產,他的心裡也許會好受些。只是她,會收下這些嗎?
「司徒靖之,我不會要你的一分錢!房子我也不會要!」提筆,決絕地化掉所有的贍養費一欄,在最後頁的右下角,居然書寫自己的名字,毫不留戀。
「林靜,不要再恨我,求你。」看到她遞過來的協議書,他的心撕裂般拉扯,如果當年自己不強勢,默默守護她,也許他們會是很好的紅顏知己吧。一切,都已不可挽回。
如果有下輩子,他希望,可以早點遇見她,不要再遲到。執筆,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一生中籤過無數份協議,這次,簽下的名字,可以要了他的命。
蒼勁有力的他的簽名,她手執自己的那份協議書,沒有起初預料的快感,解脫感,反而添堵了幾分失意。
「司徒靖之,我不會恨你,沒有愛亦沒有恨!我會搬離這裡。」說完,決然離開。留下空氣裡的一抹清幽氣息,那是她的味道。從此,再無牽扯。她的話,還是深深的刺痛他的心,即使恨他,她都不願意,如此決絕。
匆然間,在她即將跨出門檻的時候,他上前,抱住了她。
「放開我!司徒靖之--」這個男人,早就知道他不會輕易地罷休,看他簽下名字,她以為他終於放下了,可現在。
「讓我抱一會,就一會,不要說話。」男人的聲音裡,有嘶啞,有脆弱。縱橫黑道一生,從未如此疲憊,脆弱。
緊緊地,彷彿一鬆手,她便會消失,擁她在懷,安心,踏實。如果能和她就這麼相守到老,他寧願放棄所有的名與利。
「他真的死了,事到如今,我已沒有必要再騙你。十幾年前,他就離開蘇城了,六年前在a市患病去世。至於那個女孩,聽說是嫁人了,已為人母……」下巴抵在她的肩膀,細微地說著事實。
他真的死了?為什麼不再等等她?淚水悄然滑落,往事一幕幕在腦海裡重現,那抑制不去想像的面孔,溫文儒雅的男人。還有她六歲大的女兒,想起那天她狠心離開的場景,她的內心再也無法平靜。
「哇--」第一次,她失聲痛哭,在他面前。
「不要哭,對不起--如果殺了我能解你心頭之痛,我願意。」當年自己以那個男人和女孩的性命為要挾,要她嫁予他。是他親手拆散了本來生活的很幸福的一家三口。
「司徒靖之,你以為你的一條賤命能換回我的愛人嗎?!」他的命不配,這個慘絕人寰,心狠手辣的男人,他的命沾染了別人的幸福,沾染了無數條生命。她清楚地記得,他當年是怎樣利用各種手段打擊自己的對手,他的手上,沾染了無數人的鮮血。
「是,我不配。林靜,我不配愛你。」事到如今,他也清楚自己當年的罪行,沒有人能救贖他,只能等著被覆滅。
「不管他是生,是死。我都會愛他。」用盡力氣,拿開他的手,這次,她徹底走出他的生命。司徒靖之,現在感到了自己的悲哀,他的這一生,用盡手段,機關算盡,現在得到的是什麼?膝下沒有一兒半女,不錯,司徒晶晶不是他的女兒,當年他要挾她來中國,她已經懷孕兩個月。
這些年他乞求她為他生個孩子,但每次事後,她都吃藥。她連他的孩子都不肯要。
悲憫地蹲下鬆懈的身體,幽暗的書房,如地獄般清冷,這裡是他最應該在的地方。
ps:有親在催更了哦,顏也想快點,可是最近這大腦總是堵塞,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