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銀票,管他是什麼官家的公子哥,還是富商家的心頭肉,照打不誤!
這不,從城外回來的老漢,見狀拿起鋤頭就上了,路過看熱鬧的大嬸,發揮出在家和男人幹架的勁頭,上去就抽,抽不著,氣瘋了,拉著一腦袋,就往懷裡按,口中大呵一聲:「老娘悶死你!」
銀票的力量是偉大的,這不,就連平日裡街邊平時最怕地頭蛇,和這種征戰的小販,也停止了吆喝,把小攤子整理好,擱在一邊,怕落人後的扛了旁邊攤子上,賣豬肉的鐵杵,衝鋒陷陣。
你一拳我一腳,你一棍子,我一鋤頭,再來一記悶胸絕活,一票狗腿子也抵擋不住群眾的力量,更何況還都是平日裡做工的群眾。
沒多會功夫,那個被圍在中央的二貨公子哥,就蔫了。
眼瞅著周圍被打趴下,那臉扭曲的,連他爹媽都快認不出的狗腿子,緊張焦慮的大叫著:「我說,你們一個個的別都趴著啊,本少爺有的是錢,給爺打!接著打啊!贏了,贏了爺賞你們每人十兩!」
那些人是真的爬不起來了,要能爬起來,那也是萬萬怕不得的。就十兩,那比得過人家五十兩的動力?
這麼小氣,還學當什麼闊少啊!
活該被打!
見狗腿子一個個的都不中用了,眼瞅著各個都成狗模樣了,傻缺公子哥,終於聰明了一會兒,把金錢的誘惑與身份的威逼,轉向了此刻朝他畢竟的一干民眾:「把你們這些個下賤痞子,居然連本少爺都敢打!本少爺是縣太爺的親侄子,你們要是敢動本少爺一根汗毛,本少爺就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若是你們放聰明點,幫本少爺把那四個人收拾了,本少爺就賞你們每人十兩……不,二十兩!是要蹲大獄,還是拿銀子,自己看著掂量……吧。」
末了那個爆破的助音還沒發出來,就聽彪悍的阿姨大喊一聲:「我管你是縣太爺的祖宗還是大孫子,老娘就不待見你這樣的,打!」
霹靂啪啦,又是一陣拳打腳踢。
喜上眉梢的慕勳拉著谷雨和慕悅,在安全的地方,坐在茶攤上,欣賞著街中央的一幕。一旁的何老爹戰戰兢兢的喝著茶,那手嚇得都直哆嗦,好半天都沒回過神來。谷雨也是如此,哆嗦的和一直被人遺棄了的小貓兒似的,躲在慕勳的身邊,撲閃著清亮的眼睛,瞅著慕悅,又忍不住朝這邊打架的人群看了眼,聽見了慘叫聲發出時,下意識的伸手摀住眼,回過頭去。
倒是慕悅,始終抿著嘴巴,挑著漂亮的鳳眸,看著那一場混亂的戰鬥。
欣賞著,仔細研究著那些人簡單直白,卻快很準的招式的慕勳,在這場混戰中,似乎了悟到了什麼,點了點頭,但轉念又想起了那個貪財的妹妹,今兒是怎麼轉性了的?
有點不對經!
絕對有詐!
慕勳側目,看了眼妹妹,低聲問道:「慕悅,你老實說,怎麼今兒願意打出血的!」
他看著那群人,粗略的算了算,沒幾十個,也有十七八了,這少說也得出去將近一千兩。這對平日裡,一毛不拔鐵公雞似的慕悅,一個銅板丟了她都覺得虧的心慌,這要是丟個一千兩出去,給別人,她還不得腎虛啊!
正想著,就聽慕悅不屑的哼了聲,嗤笑道:「切,那點蠅頭小利算什麼?你看好了,那人腰上的玉珮,就價值連城。而且,他剛才自己也說了,是縣太爺的侄子,等會兒,你先帶著何老爹跟你那谷雨小娘子回去,本郡主今兒,要大賺一票,不讓那縣太爺和那龜孫子家的王八把家底吐出來,本郡主就把名兒倒過來寫!」
她發誓,絕對對天起誓!
而她一般對天起誓的誓言九成九都能對象,剩得那成,叫不可抗力因素,就是比如洪災啊,地震啊,颶風啊……還有世界末日。
慕勳一聽,頓時翻了個白眼。
得,這姑娘的個性,他是太瞭解了。
沒錢賺的活兒,是絕對不會幹的。就像今天,原來這小妮子,早就打了那傻缺的二貨公子哥身上的玉珮錢了,前後一算計,這下,連著縣太爺,和傻缺家裡人都給算計上了。不過,也算他們倒霉,誰讓他們養出這麼樣一個兒子來,偏生不長眼睛,得罪誰不好,非要得罪天底下最不能得罪的兩個孩子。更重要的是,這貨得罪了他的漂亮老婆!套用一句那些朝臣們,經常和皇帝伯伯說的話,叫什麼來著?
哦,罪該萬死!
不過,萬死就免了,看他也就一脖子,讓他們掛一次,出出血就成了。
於是,慕勳很好心的善良的交代妹妹:「成,放心吧,你哥哥我,一定給何老爹和我未來漂亮老婆安全的帶回去。你路上小心點,回頭給我那份也要回來!哦,順便看看,他家有沒有漂亮妞兒……」
慕悅抬眼,上下打量他一遍,露出兩顆俏生生的小虎牙,目光中閃爍著一層淡淡的狡黠,猶如兩字狡猾的狐狸在神交。
「哥,交給我了!」
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兩人默契的一笑,這事兒,就那麼達成了!
為毛這麼默契?能不默契嗎,他們是一娘胎裡蹦出來的,遺傳基因也有一定關係,就更別提這一肚子壞水了!
呸呸呸,不是壞水,他們都是一等一的乖寶寶!
又交換個眼神,慕悅留下一疊銀票,朝哥哥做了個怪表情,走了。
慕勳淡定自若的回頭,繼續觀戰,眉宇間露出似有似無的邪惡,亦如妹妹眼底的璀璨。
這兩孩子……還真是兄妹!
一場惡戰結束,但慕勳給了賞錢後,就帶著谷雨,繞到全部趴在地上的人前,驕傲的揚著小下巴,一腳踩在了傻缺公子哥的腦袋上,哼了聲道:「現在,還敢對本公子不敬?」
他是個十足十的紈褲子弟,大小就是晉中的混世魔王,因為有那樣的父母,又有那些個叔叔伯伯們撐腰,他除了爹娘、皇帝伯伯,以及安涼舅公,還怕過誰!如今,要整治一個二貨公子哥,還不是易如反掌的事兒。別說把他打得頭套豬頭,身形脹大,即便是給他打歇菜了,他也不會眨一下眼睛。
聽說,他父王當年,還曾仗劍直行,把背後說壞話的人,直接當街砍死了!
嗯,有其父必有其子,他也算是向他那偉岸的爹爹學習了。
不過,現在這位公子哥,哪還有力氣說話?被打的滿身血污不說,腦袋上還被個屠夫,罩了個碩大的豬頭,喘息間就有股子腥臭味,噁心的他直想吐。
而那小子,還不安分的在他根本不能動彈的身上走來走去,一不留神恐怕就踩到了他折斷的骨頭,疼得他哇哇大叫,但聲音全都蒙在了豬頭裡,就剩哼哼了。最後,他乾脆省口氣,不交了,不反抗了,也不掙扎了,不是敬畏,也不是怕了,而是因為……實在沒氣了。
眼見著他伸手揚了揚,欠了下身,手就軟了下去。
軒轅慕勳斜著唇角,不屑的哧了聲:「嘁,這樣就不行了?真沒意思!」轉身,他看著脫離的半跪在地上,兩眼驚恐的瞪著他的何老爹,與扶著何老爹,目光含淚的谷雨,納悶的歪了歪腦袋:「咦,何老爹,你這是怎麼了?谷雨姐姐,你看何老爹是不是累了,要不我們今兒就不逛了,走吧,先回客棧!」
說著,他就招呼了一旁的馬伕,幫忙扶著何老爹上了車。
那馬伕在旁邊看的是膽戰心驚。
心想著,這是誰家的孩子,咋狠成這樣勒?這還有王法了沒啊!
不過,事情是那個公子哥先挑起來的,這個孩子也算是替天行道,收拾了那個整日裡在這兒橫行霸道的公子哥。只是,他看著這孩子的年紀,就覺得越想越心顫。但他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他們這種人可以過問的,就當做沒看見,裝聾作啞的給這幾人,送回了客棧。瞧著這小孩子,出手闊綽,衣著有精貴,想必是個貴人家的孩子,不過他卻看不明白了,一般貴人家的孩子,哪有對奴才那麼好的?瞧著這個孩子,對那老爹,和那女孩子,好的讓他更是不解……
可有些事情,不需要想的太清楚。
低頭看著手中那錠被小男孩稱為「訂金」的銀子,點了點,馬伕也就不說話了,繼續悶頭喝小酒,等著那小公子哥的妹妹回來,明日啟程離開這裡。
傍晚,慕悅回來了,手上抱著個不大不小的箱子,箱子是烏色的,看上去並不起眼,但慕勳被這個財迷鬼妹妹熏陶了這麼些時候,早就練得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來,這箱子是個寶貝,價值不可計算。不過,這裡頭的東西,怕是也不少吧!
「敲了多少?我打聽過了,那個縣太爺,是十里八鄉,出了名的貪官!你沒手軟吧,小妹!」盤腿坐在床上,手中還拿著本傷春悲秋的人物誌的軒轅慕勳,頭也抬回的說。
慕悅一路走到床邊,把箱子往床上一番,狡黠的目光在眼裡打了幾轉,最出彩的還是那歡愉的亮晶晶的得意:「別人不知道,你難道不瞭解我?我出手,能軟嗎!哼,那個笨蛋縣太爺,看見本郡主的寶印,差點嚇得尿褲子,急忙派人給他那癱在床上的侄子,又打了一頓,還自動上交了這些東西,不過,我看著不夠,就又敲了一筆,讓他立了字據,回頭等咱們回家了,再讓人來取。至於他本家,現在記得吐血,也氣的吐血……」
想著,之前見著的模樣,慕悅就笑了起來。
「哦?那你打算就這樣算完了!」
「誰說的,娘說過,斬草要除根!憑著本郡主的聰明伶俐,回家後,鐵定要寫一本折子,給皇帝伯伯問安,順便參那笨蛋縣太爺一本,讓他把剩下的骨頭也給吐出來!」
聞言,慕勳伸手摸了摸妹妹的腦袋:「不錯,是我妹妹。」
「去,少招本郡主的頭,精貴著呢!」慕悅不悅的將哥哥的手甩開,轉即打開了盒子,和慕勳一同賞玩裡頭的東西,並將其中這種有價的銀票,分成幾分,將其中的三分之一,交給了慕勳:「吶,這些是你的!剩下的,我給你存著,不然以你這種花心蘿蔔多情種的開銷速度,你遲早要連內褲都沒得穿。還有,我去看了,那家沒有漂亮妞兒,各個都沒我漂亮,所以,你就別想了。」
慕勳瞪了妹妹一眼,暗罵:「小氣鬼。」
「你說誰小氣鬼啊!」
慕勳暗中吐了吐舌頭,不想晚上再吵一架,累。就以娘的話,安慰著自己——嗯,他是哥哥,要讓著不懂事的妹妹。說服了自己,這就轉移話題道:「不說這個,來看看地圖,我們現在在這位置,接著要去的地方,都有重兵把守,不是那麼容易矇混的了。所以,我們得想個法子,從盡量避開檢查,不然沒到瀛海碼頭,我們就得被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