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上錯花轎的烏龍鬧劇,卻因洞房花燭夜已過,概不退還。宸帝自然也要顧及皇家顏面,將這件事就此壓了下去,凌姿涵也與軒轅煌再次入宮請辭,安心離開。
在他們離開的那日,軒轅謙前來送行。
同來的還有蝶影。
「涵兒,此去為兄不能同行,你,一切小心。」惜別一番,軒轅謙抬頭看向站在她身後的軒轅煌,轉手將她的手遞到了軒轅煌的手中:「我把她交給你了。老九,好好照顧她!」
「自然,六哥。」牽著凌姿涵的手,軒轅煌將她半抱在懷裡,親暱的蹭了蹭她的額頭道:「我會傾盡所有的對她好!就像六哥愛護六嫂一樣。」
蝶影的臉微微酡紅,轉即嗔笑道:「好了好了,謙哥哥,你也別這樣,莫要讓涵兒為了你再添牽掛。這往後日子長著呢,若是真想年了,我們在一起去看他們。涵兒,你說是嗎?」
「蝶影姐姐……哦不,現在改叫一聲嫂嫂了。嫂嫂說得很是在理,涵兒去了晉中,會每月給你們寫家書的,只要六哥和嫂嫂別煩厭涵兒叨叨便好。」輕輕拍了下軒轅煌的手,凌姿涵離開他的懷抱,上前幾步,站在蝶影面前,抬頭看了看她,莞爾一笑,又將目光投在了軒轅謙的身上,許久也不曾收斂。轉即又牽起了軒轅煌的手,揚眉,朗聲道:「此去,不在京中,無法照拂嫂嫂了。謙哥,此刻你只是我的師兄,涵兒還想在放肆一次,有個不情之請,希望師兄一定要答應。」
「你說。」一生謙哥,軒轅謙略微動容,抬頭看著她,眼神鄭重。
「蝶影姐姐,與你我自幼一同在北燕長大。她是北燕王的掌上明珠,集萬千寵愛,但在京中,她就只剩下你一個依靠了。所以,涵兒請求謙哥哥,可以護她一世周全,保她不受欺凌!」
「蝶影是我的嫡妻,自然不會受人欺凌。涵兒無須擔心,這個要求為兄能辦得到,就必然會答應你!」他回答的極為鄭重,想來也明白了,凌姿涵話中暗藏的深意。
蝶影是北燕的掌上明珠,他去了蝶影,就等於拉攏了北燕,日後,若要成大事,北燕也必然會從旁相助。而蝶影的哥哥,慕容暝幽又與那東陵聯姻,勢必坐穩世子儲君之位,將來東陵北燕聯合,倒也不是為一股強大的助理。而這,大概也是涵兒特意如此而為之的緣故吧!
「那就好,你也一切小心行事。切記——」她靠近軒轅謙的耳畔,低聲吐出四個字,「深藏不露!」
話音落,她笑著與他們揮別,登車。
軒轅煌御馬前行,領著眾人回了封地。
因為她這個孕婦,行程不得不拖慢。
以至於,二月底才抵達了晉中封地,回到恪王府。
而他們前腳剛到恪王府,就收到了京城的飛鷹傳書。如日中天的凌相,又加封了侯爵,賜號恭。其長子三級連跳的升任尚書令,次子做了駙馬,現搬出相府,入公主府,並陞遷為都察院御史。凌相之門生,也多得到拔擢,可謂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但最讓人出乎意料的是,宸帝的一張聖旨,竟然令凌相只能將爵位,傳給國夫人所生之子,也就是作為凌家「嫡子」的凌清泊。
但世人並不知道,那養在相府裡,癡癡傻傻的清泊少爺,怎麼就會被皇帝瞧上眼了,非要給按上頂世子爺的帽子?
「哈,看來清泊在相府裡玩的倒也風生水起。」張開淺水紋紙盞,凌姿涵邊提筆行書,邊和流雲說著話。
「是呢,探子傳來消息,凌相因此頭疼不已,想要上書皇上,卻不得門法,都被駁了回來。最有意思的,莫過於凌相府中,今日連夜鬧鬼,很不安穩。二夫人將這些邪門事兒,都怪醉在了清泊少爺的頭上,還罵了少爺和明珠夫人一通,但當晚她就遇了鬼,白天等凌相見了她是,她就和瘋了似的,拽著凌相就嚷嚷什麼對不起明珠夫人,氣的凌相以她得了失心瘋為由,軟禁了她。」
磨著墨,流雲一字一頓的說著。
凌姿涵倒不以為然的笑了起來,似乎半點也沒為凌清泊擔憂的意思,「看來,清泊在那邊玩的還蠻開心,你回頭讓青黛寄消息回去時,多加一句,讓豆蔻和胭脂多幫這點兒。他要是想繼續裝神弄鬼,回頭,再讓葉家人去個助上一臂之力。」頓了下,她順著話題就提了下葉家那個讓她不省心的女人一句,「對了,荷蘇姑娘有沒有送消息來?她那邊進展的怎麼樣了!」
年前,葉荷蘇就下了皇陵,不知現在又沒有調查出什麼來。
「還沒,葉姑娘一直沒有給送過任何消息。小姐,您看會不會是……」
「不會的。」瞧了眼流雲擔憂的神色,凌姿涵頓了下筆,轉即又低頭繼續書寫著,嘴角翹起一絲舒然的笑意:「葉荷蘇沒消息,那就是是好消息。若她真有了消息來,那我才該擔心呢。再者,若是葉荷蘇真出了什麼意外,你再派人過去幫襯也沒用。這世上,她葉家人都進不去的墓,可以說是誰都別再妄想踏入了,當然,除了墓裡頭的人!」
「小姐說的是。」下意識的恭維了句,流雲繼續匯報道:「京中現在也不只是凌相一家獨大,皇貴妃的母家,在年後也一再拔擢,皇貴妃也得到了榮升,下了皇榜誥封,升了她母親的品級,又對她父親沐太傅,在其原有的位子之上,有加封了太子太保,並讓她打理宮中的一切事物,掌管後宮,位同副後。起侄女沐嘉香,進封四妃之首的貴妃,雖在皇貴妃之下,但卻倍加得寵。又因為有了孩子,給沐家再添榮耀,其父母也得到了相應的進封,尤其是她的父親,前些日子,剛剛被封為越騎大將軍,還率兵西討去了!想必日後,是要繼阮將軍王的後塵,成為當朝第二位大將軍王……」
「得意一時間,不代表一世。有時候,爬得越快,上的越高,這跌下來的時候,摔得也就越疼。」說完,凌姿涵已經寫完了信,將信盞晾乾墨跡,就折疊好,放入信封中,署名後,就提筆開始寫第二封信。
「小姐的意思是?」繼續磨墨,流雲的視線順著凌姿涵行雲流水的字跡往下劃去,心中儼然有了個答案,雖然模糊,但**不離十。
凌姿涵並沒有很面回答她的問題,她寫了一段後,抬筆歇歇手,又繼續寫了下去,並在停頓見,抬了下頭,朝流雲瞧了眼道:「宮中又要有新人進去了。聽說,這次選秀,在皇貴妃的關照下,一拖再拖,如今也該舉行了吧!」
「可不就是嘛,舉行了也就罷了,還要各府郡州縣上交十位家世清白的美人,以供參選。這不,王爺這剛回來,就帶著嚴修遠去封地的各府郡視察,估計選秀的事兒,也會……」
皇家選秀,其實真的能入選為后妃,或是宗親妻妾的,也都是管家子女,內定的。而這從各府各郡承上去的,留了牌兒,就會淪為宮女,或是女官。而這些人裡,運氣好的,被皇上看上,臨幸一兩回,得到個份位。再好點的說不定一槍中彈,得到個孩子,依靠終身。不然,就只能苦等著死去的那一天,或是成為皇帝的殉葬品。
流雲未完的話,帶著份深意,她不說,凌姿涵也是明白的。
腦海中計較一番,她便又岔開話題。
聊了會兒,一連寫了三封信後,她讓流雲取了火漆印章來,將信封用火漆封好,交給了她。「回頭把這個送出去,京中很快就要變天了……」
或許,是真的應了凌姿涵的那句話,京中,真的變了天。
凌相一再高昇,原本還隱忍的氣焰,日漸高漲,氣勢滔天。而他的女兒凌琇倒也爭氣,居然再度懷孕。接著,又從吐蕃傳來好消息,和親的凌玥,也有了身孕,小侯爺高興不已,不急孩子出世,就上表說,要冊立未出生的孩子,為世子,將來繼承爵位。
這樣一來,凌相有女也萬事足了!
他也終於藏不住那顆賊心,與太子頻頻會晤,最終那碗端平了的水,還是斜向了太子爺。並公然的在朝堂之上,與沐家人對抗。一時之間,沒有硝煙的戰火,牽累無數,凌相與沐家在朝上是鬥了個你死我活,其黨羽也相爭不斷,以至於這些黨羽不是今天這一方的被斬,就是明天那一方的被降罪。互相揭著對方的端出,好似不弄死一個人,他們這心裡就很不快活。
不過這些,可以說是都在凌姿涵的意料之中,讓她感到意外的是,她沒想到,凌辰立竟然對她示威,公然招搖的將他那個懷了野種的女兒凌惠,送往晉中,一路有人隨行護駕,最終大搖大擺的將那頂粉紅色軟轎,抬入了恪王府。還讓送凌惠去的管家,打著他父親的威嚴,命令凌姿涵好生照料凌惠?!
他浙大的是什麼算牌!
當日,凌姿涵在流雲的攙扶下,站在府門口,看著大腹便便的坐在軟轎中的女人,不動聲色。
那女人倒是一番長日裡的畏縮,揚眉,得意的笑著喚她:「王妃妹妹!」稍頓,似笑非笑的凝視著她,一手按著肚子道:「請容姐姐我不能下轎請安了,姐姐這身子骨不便利,你還要多多包涵。我呢,在京中過的不大舒坦,你也知道,這女人啊,就要在夫君身邊,才能過得好。我見妹妹這晉中,山明水秀,就也追著過來了。妹妹,你……不會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