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許久,凌清泊張開緋紅的唇,勾起一如往常爛漫的笑容,若非那眼底的精明銳利,還真會讓人以為,他還是那個有些癡傻的孩子。
「姐姐,倒不如,我們彼此坦誠吧!」他的笑,意味深長,手指勾動著床邊貓兒的尾巴,捲了卷,就將手伸到貓兒的脖子下面,輕輕的夠弄著貓兒的下巴。他專注的逗弄著那隻貓咪,餘光卻飛快的從凌姿涵面上掠過,捕捉到一絲極難察覺的微妙。
她也怔住了。
凌姿涵的腦中飛快的盤算了一番,撫摸著貓兒的背脊,依舊輕鬆自如的笑著說:「怎麼,到我這兒興師問罪來了?」
「是姐姐說的,這人與人之間,彼此坦誠,才好相處。」
「若無共識,我坦誠亦無好處。」凌姿涵偏過頭,微微揚起下巴,就這樣直勾勾的看著凌清泊。清冷的眉眼有這火一般妖艷的顏色,卻還是叫人覺得心底發寒。唇角勾起醉人的弧度,她伸手掠過耳邊的發,露出雪白的肌膚,誘人的脖頸,指尖順著髮絲滑落,一點一點……
原本看著她的凌清泊,忽然別開眼睛,有些尷尬的咳了聲道:「姐姐是說,我沒誠意嗎?」
「清泊……」喚了他一聲,凌姿涵無聲的歎了口氣,朝他伸手,輕輕握住他逗弄貓兒的指尖,搖了搖頭道:「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有些事情,知道了,不會有好處,反而會更危險。我不想陷你與危險之中。」
「所以,你不僅瞞著所有人,就連同恪王也一同瞞了。」稍頓,他瞇了瞇眼睛,語帶玩味,又彷彿自嘲般的說了句,「他,還是我的姐夫。」
「我就知道,你在問這件事。」噙著笑,凌姿涵拍了拍床邊的空處,示意凌清泊坐下,並道:「怎麼,今天的來意變了,是為他來打抱不平的?」
微怔,凌清泊又好氣又好笑的搖了搖頭,無聲長歎,轉臉目光從貓咪身上,投向凌姿涵道:「我可真服了你了,姐。」
凌姿涵挑眉,沒有接話,示意他繼續說。
「難怪他一再提醒我,就算再怎麼小心,還是會被你看出破綻。之前,我還和他打賭,說你絕對不會看穿我。他只是說,或許,只是不拆穿罷了!」說著話,凌清泊仔細的觀察著凌姿涵每一個神情的變化,他覺得,她或許是察覺了他話中的那個「他」的存在,猩紅的眼瞳漸漸漾起光圈,好似趕上了興趣,但眼瞳卻因他接下去的一句話,而猛然擴了一圈,身體似乎也微微怔了下。「想知道那個他是誰嗎?就是您敬愛的先生,西朝的國師……紫宸。」
「他是你師父!」凌姿涵驀然睜大了眼睛,復又微微瞇起,緩緩閉上,似乎陷入了一種沉思裡。過了好一會兒,在他繼續說話是,才再度睜開。
「不錯!最初,他是我師父。可最近,我又知道了他一個,對於我們來說都是嶄新的身份。」深深地看著凌姿涵,一向純澈的眼底,多了一抹讓人猜不透的深沉。就像是一個無底洞一般,被鑲嵌在那個琥珀一樣的眼眸中,用琥珀柔軟的色澤,淡化了那眼神的沉重。
「父——親!」
一字一頓的念出這兩個字,而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凌姿涵也在心底默默的年這兩個字——
父親……
他的相貌,浮現腦海。
溫柔的眼眸,好似一幅沉浸在歷史長河中的絕美的畫卷,深入人心,卻又總容易被人遺忘在心底最柔軟的角落裡。
那畫捲上,是一朵聖潔的白蓮花,在一池碧色的湖水中,舒展著蒼翠的職業,白玉無瑕的花瓣,吐出嫩黃的花蕊。漸漸的,孕育出青嫩的蓮蓬……
凌姿涵很平靜,平靜的連眼波都未曾蕩漾過,只是唇邊那抹不自覺的笑意,消失了。
她不驚慌,也不詫異,歸然不動的表現,即使不去承認她事先知道,答案也是必然的。
「原來,姐姐你都知道了。」心中有些頹敗,又不自覺地有些驕傲的凌清泊,第一次在她面前展現最真實的笑容,那笑容,深達眼底。「姐,你是怎麼知道的?!」
「先說說你,和我說這些,為什麼。」沒有回答他的話,凌姿涵抬頭,淡淡的看著他,又補充道:「先回答我,如果誠意足夠,我自然會告訴你。」
不語,凌清泊低著頭,嘴角瞧著一彎狡黠。好一會兒,他忽然冷笑,眼底閃過一絲囂張的霸道感,一掃當初萌正太那副足夠勾起女性母性特徵的可愛模樣,倒多了點傲嬌的公子派頭。
「呵,姐姐,連我也要防著啊!真是讓人太傷心了。」
凌姿涵束起食指,輕輕搖了搖,朝房頂上指了下,遞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道:「恪王留下的人,都不在這兒,你大可放心。不過,為了告訴姐姐,我是真心實意來和您坦白的,還是讓我先說吧!」
停了停,凌清泊給自己倒了杯水,將自己的身世娓娓道來,但卻是從他記事開始的。
原來,他剛出生沒多久,就被當時的大夫人,差了個小廝和婆子,給送出了府。剛開始,那婆子對他還很好,可是等他漸漸長大後,記憶中,那婆子凡事就愛偏袒著她那個當小廝的兒子,對他反倒很不恭敬,謾罵他是不吉的孩子,一出生就剋死了自己的母親,還動則出手打罵。又一次,打的特別厲害,他一頭撞在了房門上,昏迷了很多天。中間醒來時,就看見了紫宸。紫宸要帶他走,送他去天山見姐姐,但他那時已經下定了決心,勢必重返凌家,奪回凌家虧欠他們的一切,為母親重塑聲望。
這一點上,他和凌姿涵的目的,幾乎不謀而合。
因為他的堅持,紫宸不能帶走他,只告訴了他,他母親的死,與他無關。後來,他聽從了紫宸的意見,開始裝傻。而紫宸,趁這時候起,就會隔一段時間,來看看他,教他詩書。等他再大一些的時候,他拜了紫宸為師,每夜與紫宸學武。
等武功有所成時,他殺了第一個人,是那個小廝的娘。但他沒有動那個小廝,他還要靠著他繼續裝傻,讓所有人都以為自己真的是個傻子……
「這些年,我沒有忘記自己的目標,東奔西走,收集了凌相大量的罪證。本想,用這些,將他徹底打垮,可現在,我不想那麼簡單的放過他。這些罪證,不足以至他於死地,他強佔了我們的母親,就該付出比這些,更沉重十倍百倍的代價!姐——你能幫我嗎!幫幫我,求你了!」
靠在床頭,聽著凌清泊的陳述,凌姿涵的心裡五味雜陳。
她回憶起自己當年的經歷,與他不同,自己始終是以一個大人的心態,來面對這些,至少在承受能力上來說,她應該比他略勝一籌。但一想起自己的手,染上第一個人滾燙的鮮血時的那份沉重,想到自己不得已拋棄紅妝,換男裝下海經商的磨難,憶起自己曾在乳母病榻前立下的誓言,回憶浮現……種種意想不到,讓她無比勞累的事件一一從眼前掠過,有些早已記不得是什麼時候的事兒了,有些早已變成了永恆的傷口,不能磨滅,但這些,卻總能燃燒起她壓制不住的鬥志。
她恨凌相的狠毒。
她敬佩拼盡全力也要讓他們活下來的母親。
所以,她點頭了。
「你,想怎麼做。」
「我……」微怔,其實,他還沒有想好辦法。回過神,他的目光落在凌姿涵似笑非笑的面龐上,頓了下,說道:「姐姐,一直以來,我都默默的看著,看著你和恪王,甚至堯王殿下,都在私底下,調查著母親、孝誠皇后,及賢王妃的死因,莫非,這些原故,並非巧合?」
變聲器的男孩,聲音杵在男人的低啞成熟,與少年的清脆嬌嫩之間。有一個剎那,她似乎覺得,自己聽見了紫宸的聲音。只是,這聲音,不似他那樣看破滄桑,無慾無求,無波無瀾,靜的似乎連心都死了。
心死……她似乎想到了什麼!
抬起頭,她看著那個與自己眉眼間有著七八分肖像的少年,無聲地歎了口氣,將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合盤托出,但這個合盤,還是有所保留的,比如堯王的身份,比如葉荷蘇的發現。
「這些年,斷斷續續找到些線索,但不論是那條線,找到了,不會得知太多情況,就斷了。而這一斷,就成了難解的疑惑。我想,這偶頭,大概隱藏了更深的秘密,又或者是一個縱觀全局的人,在操控著這一切!清泊,」她伸手捉住凌清泊微帶薄繭子的手,掌心摩擦道他手心裡的那道傷口。那是一道很深很深的傷痕,幾乎切斷了整個手掌,就好似切斷了孩童的那份純粹一樣。
展開手掌,她低頭看著那道傷痕,眼眸一沉,轉即別開眼神,低聲說:「墓裡,都是空棺。」
一句話,簡單的六個字,好似與談話無關,但若仔細聆聽,卻會發現話中的蹊蹺。
「什麼?」凌清泊的手猛地一僵,錯愕的看著凌姿涵,等待她的下文。
但他們的談話,並沒能繼續下去。
流雲的腳步聲漸進,隨後在門外通傳,「小姐,醒了嗎?凌四少爺凌清湖,有急事求見!」
凌清湖?凌玥的哥哥?又一個被趕出凌家的孩子?
他這是後來找他,是個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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