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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端木森丘驚愕加苦笑的表情,余慈說罷便閉上眼睛,盡顯萬事不縈於心的超然態度。
可事實上,他這是全力絞動腦汁,催發心力,務求一個可以說得過去的答案。如若不然,等隊伍整理完畢,他這張面皮,就是三方元氣護著,也要給撕得盡了!
他心裡的窘迫,可真沒有幾個能看出來的,大多數人都只當他是高姿態。端木森丘被硬架上去烤火,不免想得更多一些;
難道九煙是想借社裡和北邊的關係,做一個調停?娘的,關係再好,也架不住兩邊明爭暗鬥,想左右逢源,哪有那麼容易?
端木森丘的心聲,余慈是不知道的,他閉上眼睛之後,已經全神貫注,放在了對四極天星神禁的解析上。
小五的四極天星神禁,固然是神妙無方,但在余慈的要求下,自然也是完全不設防的,很快余慈就大致瞭解了其中的奧妙,也讓他確認,選擇這一路神禁,確實沒錯。
在域外環境中,此一路神禁,就像余慈的天垣命金符,都是受到諸天星力的加持,威力更增。
但余慈現在需要的,是要在這一路神禁的基礎上,找出幾十號眾修士的「位置」,使其按照神禁的法理運轉,不至於彼此干擾,至於加成什麼的,是想也不敢想了。
神禁神禁,有一個「禁」字,便由符菉、陣法、咒術等演變出來的高級形態。
小五體是五嶽真形圖,其最初源頭,便是一部玄門寶菉,由此演化出來的諸路神禁,也與符法有著極其密切的聯繫,這是余慈可以利用的條件。
但相應的,經過不知多少劫來的演化,又經過塑靈天劫的淬煉,小五的二十五路神禁,已經到了一個盡善盡美的地步,是一種直指法則堂奧的神通,悉具自足,不假外求,無論怎樣增刪改動,都是畫蛇添足,為智者所不取。
余慈都忍不住在想,非要為自家的面子,去做一番粗劣的改動,是不是真的有必要?
類似的想法一閃而過,倒是讓余慈更明確了思路:
盡量還是不要在四極天星神禁上動手,倒是可以想想,怎樣配合,打打外圍。
當年,新創法度是肯定不行了,余慈便放開心懷,打定主意要抄襲拼湊一番。
諸天飛星、《上清聚玄星樞秘授符經》,以及這些年來,接觸到的一些符菉、陣法自心中飛速流過,自此猶嫌不足,連還沒有恢復元氣神主的網絡,都要將相關信息報上來,特別是無羽那邊,有關上清宗的部分,更是緊要。
至於陣圖和符菉的差別,還有具體的轉化等問題,余慈一時也顧不得了。
真要強行把陣圖和符菉解釋到一起,也不是不行,反正都是以結構佈局為關鍵。只不過,陣圖是以修士、陣眼為,吞吐元氣,演化玄機;而符菉則是以符形、竅眼做同樣的功能。
相對來說,陣圖似簡而繁,大都是有限的幾個套路,但加上陣中修士的調配,氣機化合等,一下子就複雜起來。
符菉則似繁而簡。雖然分形結構多的有成百上千,竅眼密佈,極度要求精確,但一符一法,一氣貫穿。
當然了,像是天垣命金符那樣,三十六枚性質不一、功能不同的符菉,內部自成脈絡,相互融會貫通,化為金丹之質,長生之基,一以貫之,渾然無瑕,又是另一個層次了。
終究是太過艱難的任務,余慈久攻不下,心神不免有些發散,不知怎地,就跑到了天垣命金符的結構上去。
等他回醒,收束心神之際,卻是突地一怔,有種莫名的感覺,在心底深處「敲」了一「敲」,那一篇剛烙在他心底的簡短經,輕輕顫動,有飛霞紫煙,裊裊而生。
「大師,大師?」
余慈自惚恍迷離中醒來,睜開眼睛,一時都未回神,品味著時間上的模糊感,有些奇怪:剛剛是不小心入定了嗎?
過了片刻,他才凝定心魂,卻見端木森丘的虯髯大臉就在前方,神情還算鎮定,瞳孔深處,卻頗有隱憂。
「怎麼?」
端木森丘咳了一聲,不知該拿什麼表情才好:「是幾位道友,想和大師交流一下……」
他話沒說完,後面已經有人上前一步,朗聲道:「大戰在即,令出一門,自然無比重要。東陽正教沒有那等不明事理之輩。然而我想知道,九煙大師如何在陣圖中,安排教弟子。」
「喔,是詹道兄。」
余慈還沒有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兒,依舊是拿出對端木森丘的態度:「詹道兄的意思是……」
詹基將手往側方一指:「教這些教眾,修為參差不齊,之前全靠陣勢和默契,才活了這些下來,若是拆散了,恐怕難以支應。這一件事,還請九煙大師加以考慮。」
第一個出頭的是東陽正教的詹基,並不意外,這位沒有壓服諸方的能力,又出身魔門,別人用起來也不放心,正是兩邊不靠,不管怎樣,都很尷尬,多鬧一回,說不定還能找一點兒好處回來。
他開了頭,也有幾個從外域過來,又不怎麼瞭解「九煙」根底的修士,也出了聲,話裡大都是提出對陣圖的不瞭解,和對九煙的不信任,雖然人數不多,可峰頂上,除了論劍軒的修士,通共也就四十來人的樣子,各個方向叫起來,聲勢也是不小。
端木森丘臉色有些難看,出現這種情況,一方面是他這個協調人沒有做好,另一方面,他也開始有些擔心九煙的所謂「陣圖」了。
不只是他,在場的修士,哪個是蠢貨?
余慈擺高姿態,他們能理解,但莫名就入定過去,怎麼看都覺得古怪。
剛剛說時間緊迫的是他,後面不管不顧,逕自入定的也是他,難道前面讓端木森丘主持隊伍,是要拖延時間,臨陣磨槍嗎?
心緒的暗流在周圍迴旋,連帶著萬騰山,眉頭都皺了起來。
九煙這是怎麼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