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城的佔地之廣,委實不可思議,它不像是南國的那些所謂城池,將幾個洞天福地連成一線,圈一個圈,不管裡面幾座山脈、河流,就稱為「大城」,而是真真切切地用「城」的定義,興建屋舍、堡壘、城牆等等。
尤其是在戰爭後期,海人異族只剩下太淵城這一個據點,在長期的對峙中,更是大興土木,由族中的劫法宗師,展開移山填海的大神通,強行改變地勢,布下層層陣勢機關,將太淵城徹徹底底打造成為一處戰爭堡壘。
海宏等人探知的「最深處」,四位長生真人的殞落地,只觀其廢墟,已經不遜色於劍修分身所在的龍霄城,可相較於當年的核心戰場,仍只算是外圍。
根據海宏等人收集的情報,當年的太淵城,將億萬里範圍內、近千條大型靈脈囊括一空,分門別類,用來支撐城池的運轉。單是太淵驚魂炮一項,每日就有十萬族人,專門用來調理靈脈。
饒是如此,最終他們還是慘敗,落得個全族潰滅的下場。大戰之後,太淵城原址更是形成一片「死海」,靈脈乾涸,生靈絕跡,持續近一劫時間,才緩緩恢復。
但也正因為如此,掠奪周邊靈脈的太淵城,其整體結構之緊密堅實,已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全憑這個,整座城池,或者說是「大部分」,才能在滑落到太陰元磁肆虐的海溝之後,飄流數劫時間,抵達這處海域。
可是,究竟是什麼力量,將這座龐大到不可思議的城池,從海溝中抬起來,放置在如此貼近海面的地方呢?
海宏那裡沒有答案,鬼厭在海底探索了二十多天,對此也是茫然。
雖說這段時間,他與滄海獵團一起,破解了許多機關,很是得到幾件海人異族的獨特法器,但自家需要的訊息,仍不見任何端倪。
他漸漸地失去了耐心,現在,他只等著下月初那一次聚會,看看能不能像海宏所說的那要,從中互通有無,得到小五的消息。
相較於他的不安於位,另一個身在獵團的「外人」,卻是徹徹底底地沉迷進去。
樊若雷這傢伙,雖然有種種的缺點,可在機關傀儡之術上,確實是全身心地投入,沒有任何雜念。
太淵城外圍這些機關禁制,未必比妙手坊的傳承高明多少,然而卻是集聚了海人異族多劫以來,在戰爭層面的心血應用,其獨特的思路,還有其實用性,對樊若雷來講,就是最好的養份,兼有觸類旁通的奇效,
二十多天下來,這位妙手坊的大匠,說不上是突飛猛進,卻也是進益極大,每天除了研究、破解機關,就是催著海宏和他的獵團,往更深處挺進,尋找這片區域的機關總控樞紐。
用他的話來講:「一應機關、禁制、陣法,都要有個樞紐。不管是建設還是破解,抓不住樞紐,都是浪費時間。」
他已經根據這些天來測量、破解的機關消息,推算出了幾條可能性較大的路徑,整天追著海宏,要他帶團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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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海宏顯出他身為獵團首腦,穩重謹慎的一面,不管樊若雷怎麼糾纏,都是穩坐釣魚台,只按照既定的計劃,逐步推進。
樊若雷被逼無奈,乾脆求到了鬼厭這邊。
「南湖道兄,你看看,你看看,這三條路徑,我是有七成以上把握的。雖然突進的距離長了一些,但從這幾天咱們的進度看,完全能夠應付啊。」
「唔唔……」
鬼厭沒有給一個准話,其實他也很奇怪,作為一個獵團首腦,海宏做的並不為錯,可若是將其所做作為,與當日聚會上意氣風發,指點山河的模樣聯繫在一起,未免就顯得太過保守了。
他已經把太淵城的消息放了出去,二十多天下來,不用想,定然會有大批修士,深入其中,探個虛實,目前為止,這個方向仍只有「滄海」獵團一家,不是因為人少,而是由於太淵城遺址太過廣大之故。
早晚有一天,激烈的衝突定會發生,並不因為海宏在聚會上的種種許諾而強度稍減。
在這種趨勢下,如果海宏真想在太淵城探索一事上有所進展,現在就該拿出十二萬分的勁頭,抓住前期優勢,勇猛向前,早一日進入核心中樞。
換一個方向,若海宏只是想借此事打響名頭,招攬各路高人,他現在更應該廣撒網,撈大魚,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只顧及一個方向,除獵團之外,只臨時招攬了樊若雷這種不可能改換宗門的大匠,以及鬼厭這種辨不出來路之輩。
這些天裡,鬼厭也觀察了獵團的成員,感覺中,除了海宏確實修為、心性都頗為拔尖之外,其餘人等,除了各司其職,服從安排,功底紮實之外,倒也沒有特別惹眼的地方,更沒有幾個讓他印象深刻之人。
用這些人重組「滄海」,是海宏好高騖遠呢,還是有意藏拙?
當然,鬼厭也不知道重組前的「滄海」是個什麼模樣,只是本能覺得,還是後者的可能性居多。
如此境況之下,海宏十有仈jiu是有其後手在的,鬼厭自然沒必要為樊若雷說項。
兩次三番不成,樊若雷也只好熄了念頭,可是情緒未免受挫,一連兩天,都是悶悶不樂。
然而這種情緒也沒有持續多久,一日探險回來,海宏竟是又拿出一塊特殊的法器殘片,其形制乃是一片廢墟,中間有數道深深的裂痕,亂石之間,還有一些說不出材質的碎屑。
而這一切,都是微縮的。
顯然,這個法器殘片,與前面已得的兩塊,同出一源。也就是樊若雷所說的太淵城之中樞控制法器。
海宏直接將法器殘片交給了樊若雷,而這位妙手坊的大匠發了陣呆,又「啊啊」兩聲,猛地跳起來:
「還在,還在!」
「什麼還在?」
「自然是法器的核心之物,否則焉能映現出這數劫之後的景象?」
他伸手指著法器殘片上,廢墟中呈現的碎屑:「這是五七銀汞的材料,凝煉為法器後,由固態轉為液態,此後縱然損毀,也至少要經過萬載時光,才會再轉成這種顆粒的形態。」
樊若雷將法器殘片捏在手中,又怕傷到,小心翼翼放下,卻是興奮地來回走動,猛搓雙手:「我原以為,法器已毀,其碎片上呈現的,都是當初太淵城大戰後期的模樣,可這判斷明顯是錯了……錯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