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管事說著,卻是見到了車廂裡的寶蘊,不由卡了一下,有此等絕色,他安排的侍女未免有些拿不出手去
余慈對這種小事兒懶得過問,擺擺手,那管事也機靈,忙將那幾個侍女叫過來,攙下了寶蘊,余慈早進了院子,其他的自然由管事去安排
進了靜室,余慈盤坐下來思忖,將今天所遇之事梳理一遍
什麼花娘子也好、黑天佛母也罷,離他還比較遠,如今重要的是萬全那邊,再不幫那年輕人一下,大概一兩天後,就連收屍都做不到了
奉他的命令,虛生不管是在承啟天內外,都要一直照看著移南園,隨時將萬全的情況傳過來
余慈等著一個機會,如此一夜過半,虛生終於傳來消息,萬全經過一輪折磨之後,已經昏迷了過去
就是這個了
正要動作,他又猛地想起一件事來,把寶蘊從移南園帶出,可是人所共見的,不管是「性趣」也好,制香也罷,今晚若不做出個樣兒來,平白惹人生疑
他想了一想,打出一道指風,打響了旁邊的符鈴,不一刻,那管事就到了門外:「大師?」
「去把那舞孃送來」
哎喲喂,總算是等著了
管事心裡慶幸,這位脾氣古怪的九煙客卿,真是不按套路出牌,回來先去打坐,空自把美人晾了半夜還好他留了個心眼兒,在院子裡一直守到下半夜,果然等個正著
他點頭哈腰地出去,不一會兒,那些侍女便擁著寶蘊進屋
要是尋歡作樂,余慈修煉用的靜室是絕不合適的,管事便下令將寶蘊送去臥房,哪知剛到半途,余慈便到了靜室門口,指了指另一側的房間,冷聲道:「這邊」
管事愕然,也不敢多問,忙讓侍女換了方向,心裡面卻是稀里糊塗:「不來靜室、不去臥房,反而是去制香的工作間……真叫一個邪乎」
余慈慢步進了房間,侍女都向他行禮,又依序退了出去,房間內,只剩下了他和寶蘊兩人
單獨闢出來的這間屋舍,是專門給余慈調製香料用的,按照傳統的調香手法佈局,做了最高檔次的準備,長青門正是通過這手,表達自己的誠意
可惜,在余慈手中,這裡注定將成為擺樣子的場所
此時寶蘊就站在房間中央,微垂著頭,嬌小的身姿顯出的,是她以往少有的沉靜
她依然穿著鮮艷的紅裙,對襟半開,其間只以絲帶輕束,抹胸也是一樣鮮艷,卻是半透明的細紗層織,余慈比她整整高出一個頭,從這邊的角度看,內裡風景便似在淡紅的煙嵐中,若隱若現
這裡還沒有被余慈拙劣的調製手法糟蹋,故而一進來,便可嗅到她身上水汽花香,她必然是剛剛淋浴過,肌膚瑩潔近乎透明頭上髮髻卻是半解下來,青絲流洩,遮住小半邊臉孔,天然的嫵媚風情,便在此時展露無遺
如此佳麗,就算是余慈之前沒那念頭,這時候也不免有些想法,他不是個矯情的人,心念一動,便伸手輕撫寶蘊潔淨的面頰,
稍稍用力,寶蘊就抬起臉來,臉上也蒙了一層沉靜冷漠的外殼,只是在余慈看來,未免過於虛弱他無聲一笑,目光在室內掃視,既然是工作間,當然沒有床鋪之類,幸好有一個空閒的石台,
余慈指了一指:「上去」
寶蘊表現得再怎麼沉靜,其本性終究是潑辣的,形之於外,便是當前倔強而冰冷的眼神,只是,在當前情勢下,這豈不是給男人一個暗示:
有種你強來
余慈終於笑出聲來,露出滿口白牙,與漆黑的皮膚在一起,恰成了最野蠻的襯托手順著寶蘊的面頰滑下來,經過細嫩的脖頸,落在她香肩上,稍一使勁兒,寶蘊完全沒有反抗之力,向側面踉蹌兩步,便臥倒在石台上
她還掙扎著想下來,卻被余慈按著背臀敏感部位,根本別想起身,搖動的肢體,反而是與對方手掌摩擦接觸——好,其實余慈是有意佔點兒便宜來著
「安靜點兒」
余慈不否認現在他心裡有點兒不純,但事情的輕重緩急,他分得清楚,又在寶蘊腰處拍了一記,卻是借此送入勁氣,徹底將寶蘊癱瘓,且有餘力衝擊腦宮,將她擊昏
隨後,余慈又請小五透過承啟天,布下內外隔絕的封禁,這樣過一夜,任是誰都會認定,他和寶蘊之間,必定發生了什麼
這時候,余慈才放心去做正事
數十里外,移南園中,垂死的萬全腦宮內,那顆神意星芒微微跳動,刺激神魂,將其意念從死寂中拔出
年輕人恍惚的意念在虛無中飄蕩,初時還輕飄飄的,轉眼就變成了秤砣,直沉入水底,窒息的感覺包圍了他,他在掙扎,意圖接觸一個能拽他上去的支撐
這時候,有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在喚他:
「小萬,小萬」
「誰,是誰?」
只有熟人才會這麼叫他,而從紅牙坊被毀的那一刻起,這熟悉的記憶幾乎就給抹殺了,此時聽到這稱呼,他忽然發現,陰窟城裡那最快樂的時光,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如果此刻有人貼近了觀察,就會發現萬全閉合的眼皮下面,眼珠在不停地轉動,像是入夢一樣的狀態
事實上,萬全確實在做夢,他寧願沉迷在這一場虛無的美夢中,所以,即便那聲音縹緲無端,他仍然拼盡全力去追索,幾乎要忘掉那讓人絕望的身軀
可那惡毒的禁制是不會放過他的,只是稍稍恍惚一會兒,破碎的脊柱中那條「陰冷的蛇」就又爬出來,開始了又一輪嚙咬和折磨他的身軀本能地一抽,絕望如潮水般湧上來:
再留一會兒,就是夢也好,讓這夢再做久一點兒……
萬全在乞求,僅僅是這一個卑微的願望,可是夢境依然在痛苦中加崩潰他想慘叫,可他早就沒了慘叫的力氣,只能從喉嚨裡發出沙啞的呻吟
便在夢境徹底崩潰的瞬間,那聲呼喚又響起來:「小萬……」
這一刻,萬全不管那是夢境還是現實,就算是最惡劣的玩笑也好,他死死抓著這一線感覺,僅有的清晰的意念就徹底迸發開來:
「救我呀,救救我」
意念的嘶號像是一場爆炸,撼動虛空,帶來了回音,那是鏗鏘有力的長吟:
「傾滄浪,灑星光,亙古長河繞天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