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得余慈發言,湛水澄果然是貓心大悅,道一聲:「小聰明。」
余慈覺得和她在一起,自己是越來越沒臉沒皮了,臉上還要維持住,十分辛苦。如此等了片刻,那湛水澄大約是賴an到了點兒,道了一聲:「進來吧。」
聞聲,紫蕖看他一眼,依舊是面無表情地在前面引路,一路行,轉眼到了圓光上層,也就是湛水澄的居所。進來屋,余慈先是注意到這裡層層垂落的紗帳,隨後腳邊一動,低下頭,就看到黑貓蹭蹭他的小ti,抬頭看他,碧瞳中閃動幽光。
余慈本能用一個「湛仙」招呼,可聲音還在舌尖打轉,就醒覺不對,將那聲稱呼嚥回去,咧嘴笑道:「這是九命吧。」
說著他彎腰伸手,o了o黑貓的腦袋。黑貓咪起眼睛,腦袋隨他手掌的重量點了兩點,煞是可愛。
紫蕖有些奇怪,回頭看他,但終也沒說話。帳深處,湛水澄嘻嘻地笑:「咦,竟然看出來了,有時候連紫蕖都會non錯呢!」
這貓比你文靜乖巧一萬倍這種事兒我會告訴你嗎?
余慈嘿然一笑,緊接又聽對面呵呵道:「我倒是對你有信心了。」
幹嘛對我有信心?
疑o沒得到解答,重重紗帳之後,心情大佳的湛水澄元氣充沛,活力四色:「走了走了走了走了……辛乙老兒,今天你敗定了呀呼!」
不是在這兒嗎……念頭方動,眼前紫光刷過,無可抗拒的力量便圈住了他,眼前一ā一暗,已經突入了豐都城上面厚厚的地層中,再一閃就是呼嘯的黑沙風暴。
但在漫天的黑沙中,有一片區域閃亮,同時,有汩汩之音,若山泉漱石,流淌在嗡嗡lan鳴的風暴裡,出奇地將所有嘈雜的聲音過濾掉。
定睛看去,那一片黑暴的光亮區域內,有陽光深林,鳥語ā香,又有瀑布水煙,奇石碧潭,好一派山林景象。
毫無疑問,這是三十六天的神通。
余慈觀看的時候,不知不覺已經闖到了裡面來。北荒黑暴轉眼就成了另一個世界,這裡只有靜謐清悠。
余慈左顧右盼,看也看不夠,倒是符合常人的好奇心,他甚至伸手觸碰岩石流水,想看看是否真實。這時他發現,九命就靠在他臂彎裡,扒著衣袖向外看,碧瞳滴溜溜轉著,也是個好奇的樣。
那,湛水澄在哪兒?
微怔之際,頭上一沉,另一隻黑貓抱著他的腦袋爬到了上面去,把髮髻當扶手,登高望遠。
「這老道,也不知道出來迎一下……往北!」
余慈看著腳下鋪展開來的山林,一時茫然,哪是北?但這茫然也僅持續了很短時間,他生死玄機本就寄托在玄武星域的北落師en之上,有天星參照,無論如何都不會i路的。
他舉步向前,繞過前方的瀑布深潭,山林小徑依然曲折,余慈卻始終沒有錯lan方向,到後來,他後腦勺被a茸茸的尾巴掃了兩下,聽到一聲贊語:
「不錯。」
說音方落,前面忽有一道雲橋鋪開,余慈一步邁出,正好落在上面。
顧執捂著腰,從圓光出來,迎面撞上一行人馬。當頭一人身材瘦高,背脊稍微佝僂,略顯老態。
「喲,賀大先生。」
他招呼的正是三家坊名義上的高首腦,賀家家主賀大先生。
賀家五兄弟,老五如今已是死了,老四不成氣候,貪戀āse,如今已經是十停裡死了九停,老三粗魯,老二嚴謹卻無魄力,是個守成之人,也就是這位賀大先生,確是人中之傑。
在北荒,他將三家坊經營得蒸蒸日上,堪稱地下勢力的龍頭,真論實力,北方四宗也瞠乎其後,便是背靠魔en東支,也足以讓人佩服了。
兩個視線一對,賀大先生便露出溫和的笑容:「顧老弟,近可忙啊。」
顧執刷地一聲打開折扇,給自家扇風:「哪裡,瞎玩兒吧。」
「瞎玩兒能進去圓光?厲害厲害!」
「這不剛給趕出來,娘的,肯定是受內傷了……」說著,他o上後腰,可勁兒ro了ro。
賀大先生就笑:「可那位近來的調香師,還在裡面?」
「你說九煙老弟?三家坊消息就是靈通,那可是人啊,就是不太走運,讓湛仙耍的滴溜轉,今天還不知道會怎樣呢!」
「能讓湛仙耍non,別人求還求不來。怎麼說運道不好?」
賀大先生哈哈一笑,但也覺得這玩笑輕浮了些,就換了一個話題:「長青en招攬人,正當其時。顧老弟,年前我就和青松道兄說起過,去年歲入足足少了兩成,各方可是都有些意見。」
顧執也笑瞇瞇的:「這事兒我從不參合,大先生不妨再給我師兄提一提?」
「之前也和青松道兄jā流過多次,窮則思變嘛,鬼獄散再怎麼運作,都在北荒。人是有限的,這兩年死掉的比進來的多,市面不景氣……哎,聽說青松先生也考慮外擴?」
「絕無此事!」
顧執脫口而出,隨後就發現自己失態,又是哈哈一笑,合上扇,搖了一搖:「大先生,這可是關係著我的身家xin命,你可不能嚇我。若是外擴,lan了章程,那些正道宗en絕不介意將我長青en滿en斬絕,以後大先生請我喝那千日醉,我怕是連魂兒也飛不去了。」
「原來是誤傳?」
「自然是誤傳!」
顧執說得斬釘截鐵:「好好的生意不做,好好的日不過,偏去尋死,真當人是傻不成?想來大先生也是一樣的想法。」
後這句意思含糊,也不知是拿哪個來參照。賀大先生依舊是那溫和的笑容,只是點頭,並未回應。
顧執又笑道:「我想三家坊想必不至於將些許浮財看在眼裡,是也不是?眼光遠近高下,就在此中了,佩服,佩服!」
賀大先生這撫掌笑道:「彼此,彼此。」
至此,兩人再說幾句廢話,各一拱手,分道揚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