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化形
「老頭，你看出來什麼了？」多多一手撐著下巴，甩著長長的尾巴拍動水面。經過幾天的適應，多多終於發現其實長了個尾巴也不錯，起碼游泳的時候方便多了。
「不要叫我老頭，我是妖皇。」千歲不滿地哼了聲。
「還妖皇呢，現在上古妖獸的數量用一隻手就能數得清。」多多頗為不屑地撇撇嘴，當她小孩兒呢，現在妖皇早就不值錢了，特別是上古妖皇。
「……果然，劫數已經開始了。」千歲沉默了片刻才悠悠開口，他並沒有多麼驚訝，盛極必衰的道理他是知道的，當初他在風頭最盛的時候選擇退守上古神殿，就知道會有這樣的下場了。
「老頭，別說的這麼滄桑，你看起來還是很年輕的。」多多拍了拍千歲的肩膀，安慰道。
「多謝你的安慰啊，我知道自己還很年輕。」千歲沒好氣地白了多多一眼，想當年雪域龍蛟一族也算是上古妖族中的皇族，哪個的行為舉止不都是彬彬有禮的，怎麼這丫頭一點都沒有先祖風範呢！
「小丫頭，你體內有幾個封印，想不想讓我給你打開？」千歲轉過臉，伸出手指把自己臉上的褶皺撫平，把下耷的唇角撐出一個弧度，強迫自己露出一個陰森森的微笑，然後才扭頭看向多多。
「哼，說吧，你想幹什麼？」幾天相處下來，多多才不相信他會平白無故對自己這麼好呢。
「嘿嘿，很容易，只是一個小忙而已。」千歲瞇著雙眼，眼神深邃似乎陷入了回憶中。
「如果我幫忙，你就幫我恢復人形麼？」多多大眼睛轉了一圈，小腦袋轉了轉隨即笑靨如花。
「當然。」
「成交。」兩雙手牢牢握在一起，紫色光暈從兩人交握處散發出來，慢慢將兩人罩住……
「乖寶寶，這個是你大伯哦，快叫大伯。」一個悅耳的男聲穿透黑暗，多多感覺那聲音好熟悉好熟悉。
……
「寶寶，不要亂跳，當心溺水。」這次是一個女子的聲音，聲音中有著明顯的寵溺。
……
「孩子，你要好好活下去，將來如果有機會碰見你大伯，要他替你娘報仇啊。」男子的聲音那樣淒涼，讓人聽著好傷心。
「爹，娘！不要啊！」從黑暗中猛然驚醒的多多發現自己仍然全身浸泡在化生泉中，千歲正盤膝端坐在池邊看著她，眼裡有化不去的哀愁。
「我……做夢了麼？」多多小心翼翼地開口問。
「那不是夢，是你的記憶。」千歲歎了口氣，沒想到這丫頭的身世還這麼坎坷，要報仇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啊！如果沒猜錯，那件事很顯然是個陰謀，來自仙界的陰謀。
「果然是真的。」多多垂眼身體微微顫抖著，卻不得不接受自己的身世。她是一隻雪域龍蛟，父母不知為何被逐出宗族，獨自生活在寒潭中，而她出生之後便在一顆蛋中與父母生活了將近三百年，直到她的母親被人殺害，父親『自殺』而死。
父親封印了她的記憶，將她扔到寒潭中，她在寒潭中不知漂流了多久，終於破殼而出，變成嬰兒的樣子，又不知過了多久才被水沖進銀都的忘憂泉中。
之後，便是她在仙界所經歷的一切。不得不說，她是幸運的，起碼她活了下來，可是她的父母卻都不在了。
「傷心難過人也活不過來，都是宿命。」千歲長長歎了口氣，他經歷了太多，生生死死看得太多，雖然不忍心看多多難過，卻也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語。
「知道。」多多輕輕點頭，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把千歲的話記到腦中。
「咦？」這低頭的剎那，多多突然發現哪裡不對勁，自己的手呢？想要抬起手，最終卻發現抬起來的竟然是一雙利爪，略帶一絲銀光的巨大利爪在星空的映照下更是散發著寒光。
多多想到那個唯一的可能性，臉色大變，這次她低頭看了眼水中，水面上映出的並不是那張熟悉的臉蛋，而是一顆巨大的頭顱，似龍非龍。記得師叔說過，上古妖獸中有一種妖獸名叫雪域龍蛟，通體雪白，有龍身卻無龍形，生四爪可吞雲吐霧……
「我……我……」多多的聲音已經帶了一絲哭音，她不要變成這個樣子，雪域龍蛟這名字雖然聽起來很拉風，可是長得真的很難看啊！
「放心，只不過是剛成年蛻個皮而已，蛻完皮了就能化形了。」千歲也不管多多那不情願的表情，不鹹不淡地安慰了兩句，閉上雙眼繼續修煉。
本來多多從蛋殼中出來的時候就已經算是成年了，但是因為她體內有封印，所以才會變成人類嬰兒時期的樣貌，如今封印被解開，正好開始雪域龍蛟的第一次蛻皮。
天空中的星斗位置變換了三十次，按照千歲的話來說外面應該過了三年時光，多多才總算完成第一次蛻皮。
本來不應該這樣麻煩的，但是多多畢竟沒有按照正常的上古妖獸那樣成長，多年的封印讓她體內的妖氣不足，要不是千度教她氤氳兩儀氣的修煉方法，搞不好還要過個幾年多多才能正式進入化形期。
化生池中多多蛻下的皮已經將多多整個人包裹了起來，就好像蠶繭一樣，此刻那散發著淡淡光暈的繭中已經隱隱約約能夠看清一道端坐其中的纖細人影。
以前的多多雖然絕頂聰穎，卻仗著千度的寵愛，從來不肯用心修煉。這三年為了能夠擺脫那個可怕的本體形象，多多拼了命的修習，將腦中所有的傳承法術都修了個七七八八。
雖然算不上什麼絕頂高手，但自保卻也綽綽有餘了。
看著池中轉動速度越來越快的繭，千歲毫無形象地躺在偌大的龍椅上，嘴裡銜著一塊晶瑩剔透的玉魚，終於長長舒了口氣。
這丫頭蛻皮的時候幾次經過生死危機，還好被挺過去了，不然他這個當祖宗的都沒臉見人了。
慢慢的，轉動的繭停了下來，繭中的人影動了動，隨即一聲脆響傳出，化生池中的水緩慢地流入繭中，眼看著水就浸到多多脖頸，一道紫影突然閃現。
「出來啦。」千歲的眼中帶著一絲欣賞的意味。
一身紫色長裙的多多背著雙手，臉上掛著甜甜的笑容站在池水邊，紫色的飄帶繫在不贏一握的腰間將多多的美好的身材勾勒得恰到好處。漆黑如綢緞般的長髮柔順地貼在兩頰，映著那雙閃閃發光的大眼，讓人一眼就忍不住沉溺其中。
「辛苦你啦，老頭。」多多笑瞇瞇地走向龍椅上的千歲。在化生池裡的時候，許多次多多幾乎堅持不住的時候，都是千歲及時幫她一把，她才能夠好好地站在這裡，她這條命也算是千歲給的了。
「行了行了，你站在那裡就好。」千歲連忙擺手，與多多三年的相處，千歲已經不想再跟多多有任何瓜葛了。自己收藏了數千萬年的寶貝，幾乎是一夕之間被多多搜刮走一半，就算那些東西對他沒有什麼用處，可他還是會心疼的。
「這裡也沒什麼好玩的了，我也該出去了，你是不是把你的要求提出來，讓我出去幫你完成啊。」多多也不介意千歲明顯的抗拒表情，隨便找了個台階就坐了下來。
「上古妖族大難，我雖然是妖皇卻早已超脫此界，我族之事也只能留給你們這一代了。你要牢牢記住，上古四大陣圖中的截靈陣當年被我送給一位仙界的朋友，也不知他是不是還活著，他的名字叫浮空……小丫頭，如果哪天我族要開九重天，勢必會用到這一陣圖，你一定不要忘了。」
仔細囑咐一遍之後，千歲揮了揮手，一直緊閉的遠古神殿大門終於緩緩打開，刺眼的陽光透過縫隙鑽進大殿內。
陽光打在千歲有些稚嫩的臉龐上，留下一片陰影。多多回頭看了眼容貌依稀有些模糊的千歲，留給他一張甜甜的笑臉，然後轉身出了遠古神殿。
隨著大門的關閉，千歲臉上的陽光漸漸消失，當最後一絲光芒消失之後，千歲也有些疲憊地閉上雙眼。
「小丫頭，如果可能真想把你留下來，不過可惜，命不由我啊！」這話不知是說給多多聽的，還是說給誰。那蒼茫淒涼的聲音在大殿內環繞不絕，他似乎回想起許多年前，燦爛的陽光之下那個明眸貝齒的小女孩兒朝自己跑過來的場景。
「綏兒，你的子孫果然與你很像。」淡淡的笑聲傳來，遠古神殿也漸漸消失在空間之中。
「多多，你總算出來了。」多多剛邁出遠古神殿的大門，就聽見一男一女熟悉的聲音從耳邊響起。
「藍念！」看見一身素白色衣裙的藍念，正滿面笑容地站在面前看著自己，多多興奮地朝藍念撲了過去。
不過還沒等她撲到人，就被一把劍攔了下來，「離我女人遠點。」饕餮的聲音中略帶一絲不滿。
「什麼叫你的！」多多瞪了攔在自己面前的吞天劍一眼，小嘴一噘，「繞著這裡飛兩圈。」討厭，竟然跟自己搶人！
藍念的有些同情地看著在空中繞圈的饕餮，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還好，總算活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