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秋天來了,草原上也逐漸變得以黃色為主色調。
這天,我在騎在自己的小馬上看護著自家羊群的時候,隱隱地聽見轟隆隆的一陣聲音,於是拋下羊群,騎著小馬向著那聲音傳來的方向奔去。
奔出了十幾里路,聲音已經清晰可聞了,那轟隆隆的時馬蹄聲、號角聲等混在一起的動靜,而現在我已經可以清晰地聽見士兵們的吶喊聲了--前方在打仗,而且是一場大仗。以前在電視中看一些拍得氣勢恢宏的電視劇、電影時,我的感覺除了過癮還是過癮,但是現在恐懼的心情似乎有些壓住了興奮和激動。不過還好有這次偷偷看雙方交戰的經歷,我在此後的戰場上從沒有出現過任何的緊張情緒,一個孩子在六歲的時候已然能適應戰場的氣氛的,再加上幾年在軍隊中的訓練,那麼他二十歲、三十對的時候是不太可能再產生什麼緊張和畏懼的心理了。
我牽著小馬躲在一座土山的灌木叢中向外望去,只見旌旗招展,塵土飛揚,雙方軍士相對分東西而立,各自壓好陣腳,相距有不到一千米的距離,從土山上往下望去,是黑壓壓的兩片,估計雙方都有三萬以上的兵馬。戰場的中央,三員戰將正在廝殺著。東面兩員戰將正在合擊西面出來的一員黑袍將軍,那黑袍將軍以一敵二,但仍有餘力,將兩人輪番的擊殺擋掉後還能夠伺機反攻一兩下,蒙古人敬重英雄,對單打獨鬥十分嚮往,所以面對以多打一的現象時就會十分不屑,見自己的將軍以一敵二尚能如此英勇,西邊一隊的將士們士氣明顯更高。
這時候東面軍隊身後突然來了一小隊人馬,這一隊人馬沿著東面軍隊的身側上了土山,為首的是一個中年漢子,他頭戴鐵盔,下頦生了一叢褐色鬍子,雙目一轉,精光四射。東面一隊的士兵們立即來了精神,高聲喊道:「鐵木真大汗萬歲!鐵木真大汗萬歲!」我躲在灌木叢中看得真真切切,原來這個就是成吉思汗鐵木真了。
但是戰場上交鋒的局面仍然是西面軍隊的那個黑袍將軍佔據著優勢,不知為什麼,他猛地虛晃一招,回馬便跑,而且還趴在了馬背上,一副受傷不能支撐的樣子。與他交鋒的那二人跟著就追了去。我心中開始為他們祈禱了,因為這明顯是那黑袍將軍的計策。只見那趴在馬背上的黑袍將軍猛地回過身揚起了雙臂,左手持弓,右手引箭,「嗖嗖」的兩聲,追來的兩人當場墜馬身亡。戰場上眾人皆是大驚,但是他們還沒來的及發出驚訝的聲音,那黑袍將軍的箭又射了出去,這次,是朝鐵木真射的。
這次他射出了三箭,方向分別是鐵木真的咽喉、小腹和胯下的坐騎。三箭的速度非常快,鐵木真以最快的速度躲閃,但也只是讓過了射向他小腹的那一箭,而另兩支則分別擦過了他脖子的左側,射中了他們胯下的戰馬。鐵木真當即墜馬受傷,他所帶的小隊人馬也開始慌亂了起來,但是鐵木真馬上站了起來,吼道:「慌什麼?給我振作起來,傳令,向敵人進攻!」聲如洪鐘,語氣堅決。
我偷偷地溜出了灌木叢,沿著土山背逃回了家中。雙方的決鬥馬上就要開始了,不管結局如何,戰場上都將混亂不堪,很多兵也會四散奔逃,在灌木叢中躲著是非常危險的事情,一旦被發現的話,小命都有可能不保。而且我不用擔心,這僅僅是鐵木真兼併蒙古各部諸多戰鬥中的一戰,鐵木真不會死,而那個射箭的黑袍將軍嘛,他更不會死,因為他的名字叫做哲別,將是我的第一個師傅……
第二天,我早早地起來,站在草垛前向遠方望著,還特意在袍子裡面穿了一件羊皮做的坎肩,雖然很熱,但是我今天一定要穿著它。
到了午時,我終於看見一人一騎向我家這裡奔來,只是馬顯得有一點瘸,這一人一騎越走越近,來到了我近前。我看見馬背上趴著的那個人身著黑袍,正是那昨日射箭的將軍,將第一個交給我武藝的人--哲別。他滿身傷口,袍子上、臉上都沾滿了鮮血。到了我近前,用顫巍巍的聲音道:「水,水……給我水……」邊說邊不住大口地喘氣
我馬上拿出隨身盛水的袋子遞給他,他咕咚咚灌了一通,我又遞給了他一塊羊肉,他又大口地吃了起來,很不斯文的樣子。
他吃完了羊肉,感覺恢復了很多,遂摘下手腕上的金鐲子伸向我說:「謝謝你小兄弟,這個給你。」
我故意裝作生氣的樣子,說道:「你娘沒叫過你禮貌嗎?小爺給你東西吃,你卻看不起我。」說著摘下隨身的小弓箭(屬玩具弓箭一類),「趕快收回去,不然射瞎你的眼睛!」眼神中透著十分的堅定。
他哈哈大笑起來:「好孩子,有志氣,將來一定是個好男兒。」
這時遠處隱隱傳來了馬蹄和喊殺聲,我問道:「大叔,那些人是追你的嗎?你快躲到草堆裡去,他們人太多。」
哲別想了想,現在也只能如此了,於是躲了進去。
我沒有趕走哲別的馬,自己也沒有躲起來,而是抱了一堆乾草,假裝幹起了活。
不一會兒,追兵趕到了,一小隊嘍囉先闖進了我家,用武器指著我,讓我不敢動彈。不一會兒,幾個軍官打扮的人擁著一個身著紅色斗篷的瘦長青年走了進來。我知道,這定是鐵木真的大王子術赤。哼,草包一個,看爺爺我逗你一逗。
蒙古士兵已經事先稟告他發現了哲別的馬,術赤進來後張口就像我罵道:「小兔崽子,快說,那人在什麼地方?」
我不慌不忙地反問了一句:「你就是小蘿蔔頭?」娘的,小蘿蔔頭,這要是在二十世紀,爺爺把你關到渣滓洞裡去,讓你這瘦東西變成皮包骨頭!
術赤很詫異,問到:「你說什麼?」
我答到:「蒙古人好客,我是兔崽子,你一定是蘿蔔兒子了,你是想讓我吃了你嗎?」
作為蒙古的大王子,他那裡受過這等辱罵,即便是戰場上和敵軍對陣的時候,也能夠衝上去殺個痛快,現在面對一個小孩子,殺了確實很容易,但是還要問他哲別的下落,所以偏偏又殺不得。術赤易怒,但是多年隨著父親征戰,還是分得清主次的。
但是以他王子之尊,不懲治一下我這個無知的小孩兒是不行的,於是他揚起鞭子,衝著我就是狠狠的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