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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一百七十六章 玉樓金殿隱干戈(二) 文 / 寂月皎皎

    第一百七十六章玉樓金殿隱干戈(二)

    第二日,安亦辰果然入宮,至午時方回,依舊把玉扣回我脖子上,笑得甚是開懷,道:「父親那邊,沒什麼意見。大約在即位後便會宣佈你我大婚。」

    我因才吃了東西,正在反胃,拿了茶水壓著陣陣泛上的酸水,聞言道:「你怎麼說來著?」

    安亦辰笑道:「沒怎麼說,我只說你懷了我孩子了,我要娶你。然後那玉的事,我讓欽天監把那徐老頭找來,讓徐老頭和父親說了。」

    由欽天監的權威說出來,自然比安亦辰自己說出更加有說服力了。說不準,安亦辰還特別安排了些神神鬼鬼的把戲,把那玉更弄得高深莫測呢!

    我沉吟著,道:「那麼我也該見見夏侯夫人了。」

    想到那日和她爭執,差點鬧到將我弄死,必定極其討厭我,不覺大是頭疼。早知不該爭這一時之氣了,——可那時我又怎想到自己有一天竟會嫁給安亦辰?

    心裡一煩躁,頓時壓著的酸水直浮泛上來,按了胸口彎腰便吐。

    安亦辰慌忙替我將景泰藍嵌金唾盂取來接著,一邊替我撫著背順氣,一邊發愁:「這幾天怎麼越吐越厲害了?」

    我一時吐得夠了,接了侍女遞來的茶水漱了口,喘著氣道:「我已算好的啦,聽說有人吐得臥在床上爬都爬不起來呢。」

    安亦辰罵道:「這小東西還真能折騰人!」

    但他伸手來撫我小腹時卻極溫柔,眉梢眼角,俱是溫存的笑意。

    我心中歡喜,只笑道:「還不離我遠些呢,不怕我再吐你一身?」

    安亦辰搖了搖頭,寵溺地歎息道:「若吐我身上你能好受些,我就一直當了你的唾盂又何妨!」

    我嘿嘿笑著,蹭到他懷中,小貓似地慵懶假寐。

    只聽安亦辰沉吟道:「這幾天宮裡正忙亂,還是別去熱鬧得好。等父親登基後頒了大婚的旨意,你再帶了東西去見你未來婆婆吧!那時她就是再不高興,也得先認下你這個媳婦再說。」

    夏侯夫人,大晉的未來皇后,我的未來婆婆。

    我無奈地抱了安亦辰的腰,淘氣起來,隔了衣衫,用尖尖的牙輕輕嚙咬他的肋骨。

    安亦辰撐不住,已笑出聲來,轉頭將我放倒在床上,自己也躺著,由我欺負嚙咬著,明亮漆黑的瞳仁裡,滿滿是沉醉柔和的笑意。

    五月廿六,晉國公安世遠稱帝,建大晉,定年號始元,冊長子安亦淵為太子,次子安亦辰封秦王,三子安亦倫封魏王。同時大封群臣,以何縝為左相,謝洪楚為右相,各統兵將領亦各有封賞。

    正如安亦辰所料,始元帝並未因次子蝸居家中便虧待了屬於安亦辰一系的文臣武將,甚至封賞比太子安亦淵、魏王安亦倫的還要優渥些。

    大事稍定,隨即封原大燕銜鳳公主皇甫棲情為祥儀郡主,賜配為秦王安亦辰正妃。

    我得到這一消息時,夕姑姑已被安亦辰從晉州接來伴我起居。她見我們終於在一起,竟比她自己兒子娶親還要歡喜,一個勁的和我說道:「我可怎麼說呢?那個孩子啊,就是有出息的,配得過公主你啦!」

    我嗤笑道:「夕姑姑,到底我是你奶大的,還是安亦辰是你奶大的?我現在聽你說話,怎麼著處處都替他說話?」

    夕姑姑道:「那孩子老實嘛,總是你在欺負他。」

    我笑道:「他老實?」

    這話若讓東燕的興武帝皇甫君卓和南越的隆吉帝司馬昭聽到了,只怕會當笑話看。

    夕姑姑自然也知道安亦辰外表溫雅,實則心思敏銳,聰慧機敏,邊為我倒著茶水邊道:「嗯,對外人,他是挺聰明的。可遇到公主你,不就老實得很了?你倒說說看,從你十四歲救他起,他吃過你多少虧?」

    我不由躺倒在軟榻,嫣然而笑。感覺除了那次出宮時給他凌逼得厲害,其他時候,似乎都是我在給他氣受?即便被他抓到晉國公府中,最後倒霉的也是他,輸了心不算,連他自己都落到囚籠之中,險些性命不保呢。

    這時安亦辰已從外面回來,脫了煙灰如意彈花披風交給侍女,笑道:「你們兩個,又在編排我什麼不是呢?」

    我瞪了他,道:「我正要問你呢,給我夕姑姑吃了什麼迷心散,讓她只會講你好話?」

    安亦辰也不顧夕姑姑在側,將我抱起坐在自己腿上,笑道:「哪有吃什麼迷心散,左不過夕姑姑看我,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順眼罷了!」

    我看他臭美的樣子不由直翻白眼。

    夕姑姑笑著起身迴避,還不忘加了一句:「公主,公子沒有說錯啊。你細瞧瞧公子生的這模樣,天下有幾個比他更好看的?更別說這身才識武功了。」

    看著夕姑姑的背影,我簡直是無奈了。

    而安亦辰顯然給說得頗有些自戀了,摸了我的下巴,對上我的眼睛,微笑道:「棲情,你仔細看我。」

    我笑道:「看你什麼?」

    安亦辰自信道:「我要你看好了,不管哪個方面,你的夫婿,比任何人都強!」

    他那麼認真地說著,我也就笑了看著他,用纖白的指,輕輕撫他圓潤而堅毅的面龐,濃黑的眉,俊挺的鼻,然後是弧線極美的唇,一雙眼睛,是我迄今為止見到的最明亮的眼,明亮得近乎睿智,時若清水澄明,時若秋水深沉;而此時,正如春水般迷醉而瀲灩,深深注於我,似要將我整個吸入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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