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洛水面色微微一變,有些不可置信的隨著林沉的目光轉向了自己的身後。《》.
「咦……」剛剛轉過身形,女子卻是輕輕的咦了一聲,「兩位前輩……你們不是去白雲城了麼?」
林沉冷笑,笑容中還有著一抹嘲諷,裝吧,使勁的裝。
他心底已經認定了,雲洛水是幫著百劍門兩人的。因為他知道,兩人若是去了霜城,從進出記錄上查探到了自己蹤跡,必然回去白雲城,怎麼會在這裡耽誤。
而且林沉也有這個理由如此決定,因為雲洛水和方家關係並非一般。若是百劍門兩人去找了城主,那城主在委託她幫忙打探一番。
想必不知就裡的方浩然就把林沉的動向說了出來,因為他並不知道雲洛水打探林沉的動向到底想要幹什麼。
心中思索罷,林沉不由心寒到極點。恍若洛水之神一般的女子,竟然有著這樣單獨的心性。或者說,百劍門給了她什麼好處?
兩人已在身前,根本無路可逃,林沉所幸也不動。
歐老此刻,卻也是沒有了聲息,少年心中卻是略微有些淒涼。
寒離的仇還沒報,任玲兒的性命還沒有救……自己,居然就要死在這些宵小手中。
「師兄……管不得查探不到他的消息!想必這小子是今日才進入霜城,估計是需要一些補給了!此刻再度來這雲月山脈,卻正好被我們撞上!」
那灰色長衫的老者冷冷一笑,而後有些戲謔的看著林沉。
他雖然知道林沉頗有些底牌……但是他自問,兩位劍雄階強者,足以拿下此子。
如若不是因為那死去之人身份尊貴,恐怕還不需要他們這些長老動手,只需要派遣一些劍狂階弟子,也便足以成事了。
「好巧不巧,我們幸虧在霜城之中搜尋一番……莫不然,只怕還真要讓這小子再一次從我們手中溜走了!」
那青衣老者的面上,卻也是帶著一抹喜色,只要林沉死去。門主口中許諾的四象中級劍技,豈不是唾手可得。
林沉面色平淡如水,剛剛的那一抹冷厲,也被他隱藏了下來。
他心底,絕對認為這些人是故意說出這些話來的……嘲笑他麼?嘲笑他的計謀是玩小孩子的把戲?只需要誘惑一下,自然有人通風報信。
想到此處,林沉心中卻是不屑的哼了一聲,而後淡然的看了一眼雲洛水。
對方那謫仙般的容貌,在他眼中看起來是那麼的刺眼。憑心而論,林沉當日見到雲洛水,是心存好感的,尤其是這女子幫助方家的時候……
但是這份好感,從雲不悔出面,幫助章野不分是非就想要他性命的那一刻,徹底的瓦解了。林沉心底認為,有這樣的爹,女兒必然好不到哪裡去。
實則也正是如此心態……方才見到雲洛水之時,林沉已經把她當做一個路人了。心底根本沒有和對方沾染任何關係的念頭,所以話語之間才那麼淡然。
而看到百劍門兩人出現的那一刻,林沉心中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這麼晚,雲洛水還一個人在深山之中,原來一切都是為了取他性命啊!
「小子……你不怕麼?」
那青衣老者欣喜之餘,卻見林沉一臉淡然,面容中沒有半分懼意。
「怕?為何要怕?我林沉何怕之有?說起一個怕字,於其說你們兩人讓我害怕,我倒認為,身邊的這女子……更可怕!」
話音冷漠,彷彿世間一切都同他沒有絲毫關係了一般。
青衫老者和灰衫老者同時一愣,轉頭看向了女子,心中驀然一動,知道林沉心底的猜測,卻也沒有出口解釋,要死的人,何必解釋那麼多。
……
雲洛水來雲月山脈,的的確確是為了採藥。
一種只有雲月山脈之中才出產的藥材,因為採藥的人不在,加之這種藥材除了負責採藥之人外,只有她認識,雲月山脈夜晚也比較危險,所以便是她自己來了。
而在尋找藥材的時候,她卻突然遇到了兩位強者……不消說,正是面前百劍門的兩人。而這個時候,他們的位置要比林沉靠後一些。
相遇之下,百劍門的兩人卻也是詢問了一番,得知雲洛水是白雲城的八星劍雄雲不悔之女,倒也不敢怠慢。
但相比之下,門主的命令更加重要……所以便按照樣貌詢問起了林沉的消息。他們覺得此女既然在霜城之內這麼久,自然也就比較熟悉了。
雲洛水一聽之下,便知道此人正是林沉。可她豈有不明不白對別人吐露自己朋友消息的道理,當下便是微微抱歉的說了聲不知道。
那百劍門兩人卻也是隨口一問……便也朝著雲月山脈裡邊行來。打著取道前往白雲城的注意,偏偏林沉就在他們前方不遠處,雲洛水比他們稍快了一些。
加之林沉剛剛和歐老談話,不免放慢了步伐。這一下子,偏偏就遇到了雲洛水。兩人相遇,自然要在減慢林沉步伐一番。
正是這麼丁點兒的時間,讓後方的百劍門二人趕了上來。
畢竟三者相距並不算遠,所以輕輕鬆鬆的便和他們苦苦追尋的林沉撞了個照面。
林沉心中本就對雲洛水抱著他念,這下子,自然是把給對方通風報信的人當成了她。
不然自己明明都在霜城使了一招「燈下黑」,這兩人如何還在這附近,沒有去白雲城?
他卻不知……此事的的確確和雲洛水無關。
本來如果百劍門的兩人真的看到了林沉進出霜城的記錄,想必早早就跑去白雲城了。
但曲漠河卻沒有拿出雲月山脈那方城門的通行記錄,所以這兩人自然無從查起。
最後曲漠河知道了他們要查的人是林沉,那就更不可能將林沉的動向給這些人了。
在曲漠河的心中,百劍門算個什麼東西?林沉背後的強者,可是一位劍皇啊!
這下子,曲漠河自以為是的將林沉的消息掩埋了下來。
當下,百劍門中兩人找不到追尋林沉的線索……也只能用笨辦法,慢慢查了。
所以便在霜城耽擱了半響,因為他們不知道進出城的記錄,林沉去沒去白雲城且不說,萬一在霜城怎麼辦?
當然,方家是霜城大戶,他們也不可能查探到林沉躲在何處。
而林沉最後心念比賽,也便和方浩然告辭……而這個時候,也正是百劍門兩人查探之後,準備前往白雲城的時候。
他們已經報了找不到林沉的念頭……沒有線索,如何找?查探白雲城,只不過是一個理由罷了。
可是偏偏一飲一啄,林沉這殺了人的『賊子』,就和抓人的『公差』撞在了一起。
在百劍門那些人的眼中,殺了門主之孫的林沉,不就是『賊子』麼!
……
雲洛水冰雪聰明之輩,如何猜不到林沉的想法。
當她看到林沉偶然掃過來那平淡的一眼時,莫名的心中一痛。
她自己知道……當時在方澤力戰眾人之時,那個少年的身影,已經深深的印在了她的心底,如不出意外,一輩子都難以抹消。
而心中惦念之人,此刻居然用一種不屑,嘲諷……還有淡淡的心痛,那種目光讓她的心底,如墜冰窖。
她想不明白,自己就如此難以令人信服麼?這個少年,難道也不信任自己?
櫻唇微啟,雲洛水想說些什麼,卻終究是沒有開口。
林沉那邊,笑容卻是更甚。彷彿再說,你解釋啊,怎麼不解釋了?
心底的沉痛倒是其次……令女子心碎的,卻是她明白,經此事,林沉和她之間,會出現一道不可逾越的溝渠。
「兩位前輩……此子與我父親關係密切,可否賣我雲家一個面子?」紅顏憔悴,林沉心中隱隱一動,覺得自己的猜測好像有誤。
但看了看女子此刻的做法,不由更加的嗤之以鼻。
明知已是死敵……居然還讓對方繞我性命?林沉心中以為,這是對他的侮辱。
「雲小姐……此事非是老夫不許,實則門主之令……難以違背,此人殺了門主孫兒,我百劍門必然要取他項上人頭!」
青衫老者搖了搖頭,雲洛水的背後是八星劍雄雲不悔,何況此地是出雲帝國境內。他也不敢造次,稍有差池,便是關乎性命。
「我呸——」林沉不屑的偏過腦袋,而後朝著地面吐了一口口水。
青衫老者二人面上皆是一寒,雲洛水俏臉慘白……知道林沉這一聲,卻是心底已經對她厭惡到極點的表現。
縱使相逢應不識……何至如斯?
雲洛水本以為,對林沉此人能看的極淡了,但誰曾想到,居然在心底對他有著這麼重要的掛念,由心而生,想忘都忘不掉。
女子俏臉慘白,身形彷彿有些站立不穩……明顯是心神受了極大創傷,才有的體現。
她不知道,為什麼對這樣一個不信任自己的男子,居然在乎到了那樣的地步。
「何必假仁假義……林沉此生,無愧天地!」
「要拿我性命,只管收去便是……還有你,雲洛水!」少年冷聲喝道,而後手指揚起,遙遙指著仿若洛水之神般女子慘白的俏臉。
雲洛水的面上有著一抹期待,彷彿期待林沉接下來的話。
可少年冷漠如斯的話語,終究是讓她眼角的晶瑩不自主的滴落……
「收起你那副可憐兮兮的表情……林沉此生,最討厭虛情假意之人!我不消片刻,便身死雲月山脈中,天下再無人知我名姓,你何必繼續偽裝下去?」
「不得不讓我歎服……你的技藝,爐火純青!若不是真的瞭解到了你內心的想法,我絕對會以為你就是一個柔弱女子!」
「青蛇竹兒口,黃蜂尾上針。猶然比不過,最毒婦人心!」
……
少年冷聲相對,那青衫老者,卻也沒有開口阻攔。
畢竟林沉在此處,他們兩人壓陣,還能玩出什麼花樣。
彷彿看著林沉對雲洛水的謾罵,心中頗為樂見一般。
「青蛇……竹兒口?黃蜂……尾上針?」雲洛水輕搖泛白的櫻唇,泫然欲泣的道。
「……最毒婦人心……林沉——你當真如此看我?」
她平生從未對人上心,尤其是男子。偏偏林沉,彷彿命中注定一般,在她的心中刻下了印痕。雲洛水只道那是對林沉的拉攏之心,此刻她方才懂……
林沉在她心中的地位,已經不可動搖。
世間最慘絕之事,莫過於舉目無親,生死永別……但一個心愛之人,卻深深的誤會了自己,把自己看成了那世間最會算計的女人,試問雲洛水何等傷心。
平生以來,她第一次落淚……為一個謾罵她的男子落淚。
如花俏臉,本已慘白不成模樣,帶上幾分晶瑩,彷彿梨花帶雨,美得那麼淒涼……
林沉心頭驀然一沉,看到女子的淚水,他的心弦彷彿被觸動一般……好似當日因煙兒而起的漣漪一般,卻更加甚之。
雲洛水,若不談此女心性,倒真算得上禍國殃民。
梨花帶雨,嬌顏平添幾分淒清落寞……
仙子垂淚……大概如斯。
不過——猛然間想起,當日雲不悔那將他視為螻蟻的眼神,還有章野仗著實力,準備強行搶奪他手中造化靈氣的場景,林沉心頭一顫,明心見性!
既然已認定,那麼此女……必然同她父親,一樣的心性。
雲洛水本來看著林沉的目光已然蕩漾起幾分漣漪,甚至帶上了一抹憐愛……心中的酸楚,已然消逝大半,甚至還有著一抹淡淡的羞怯,也做了一個決定——
(若林郎身死……洛水此生必然只存活於自責與痛苦中,只怕心中一日不無思念!此番洛水明白自己心意,如若林郎必死……我便生死相隨,無怨無悔!)
念及於此,女子看向林沉的目光,是那麼的眷戀,彷彿一輩子都看不夠一般。
偏偏,林沉眼中的憐惜和漣漪只出現了剎那,接著便回復了剛剛的冷漠和厭惡,甚至更加厭惡!他已然認為,這女子必然是在生死關頭,再戲耍自己一番,好嘲笑自己的計謀,是那麼的可笑。
先入為主的觀念,卻讓他誤會了這樣一個情深意重的女子,可歎乎!
林沉其實真的是憤怒了……他自己可能都沒有發現,本來只屬於林雲的心。悄然間,有了煙兒的痕跡……此刻,卻又添上了雲洛水的印記,比煙兒更深!
因為直到此刻,林沉才明白了對雲洛水那一抹淡淡的情愫。
彷彿從第一次一字千金換了那文房墨寶,便有了這種揮之不去的情愫。
正是因為這一絲淡淡的情愫,才讓他越發的以為雲洛水是不折不扣的小人。
或許也有那麼幾分,愛之深責之切的意味。
雲洛水愣了……接著轉為了苦澀的笑容,不過嘴角上揚,世間怎會有那麼苦澀的笑。
「林沉……他們兩人,不是我引來的……信與不信,在於你自己!」她不知道改怎樣解釋,但對於林沉,她卻不得不作出解釋。
林沉心頭一顫,幾乎就要相信,不過目光觸及那青衫老者戲謔的笑,卻猛然冷哼一聲。
雲洛水知道,最後的機會,卻也失去了,林沉心底已經認死了她的所作所為。
(……洛水此生,只有這一件憾事!但林郎若死,我必陪伴左右!)
她已然下定了決心,一代劍狂,正視了自己的感情,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動搖半分。
……
「好一個郎情妾意啊……不過小子,雲小姐的確沒有說謊,我們只是偶遇!」青衫老者歎了一聲,似乎也不想看下去了。
他心底也有些暗自不解,這小子莫非腦殘啊……如果女子真心對他起了歹念,怎麼可能哭的讓他心底都隱隱發顫。
「狡辯無用!林沉之性命……就在於此,要拿走,旦且一試無妨!」林沉傲然說道,再不管雲洛水到底如何。
卻不知,正是這一分傲氣和那驚天絕地的書法,將女子的心牢牢的拴在了他的身上。
雲洛水的眼角雖然還帶著一抹淚痕,但看著自己中意之人那傲絕天下的氣魄……即便以劍士之身,面對劍雄強者都沒有絲毫畏懼的模樣,心底還是一陣淡淡的欣喜。
她知道,她已經陷進去了。以她劍狂強者的信念,都不能移動分毫。但雲洛水已經決定了,隨林沉同生共死……既然已經陷了下去,那就讓自己為他沉淪!
「狂妄!老夫便讓你見識見識……到底何為劍雄之力!」青衫老者大怒,而後一聲劍吟,手中驀然出現了一柄散發著濃郁威壓的靈劍!
「……不知道,這一次,能否逃的了啊!」一聲低低的長歎,卻是在林沉的識海深處響起,亙古而來,不帶分毫情感,那麼的雲淡風輕。
「既然你已出劍……那我,同樣出劍!」林沉猛然一低頭,再抬起頭來時,所有人不由得愣在了那裡,這哪裡是一個少年能有的眼神啊!
即便是歷經了百十年俗世繁華的這青衫老者,都難以企及的滄桑,居然出現在了這樣一個少年的眼中。
和先前眼眸中的自信還有深邃浩瀚的知識不同,這是一種歷練,一種亙古到今的滄桑。如同,那一響起來,就讓天地為之凝滯的話音一般。
「天地間……能讓我出劍者,不過鳳毛麟角,你足以自傲了!」林沉,或者說歐老的話音中帶著一種蔑視天地的從容。
歐老一般不會說話……即便先前和雲不悔的戰鬥,那些話,都是林沉自己來說的。此刻既然讓林沉的神魂徹底沉睡,自己接納這幅身體暫時的控制權。
話語狂妄如斯,但是沒有人覺得狂傲,反倒覺得是理所當然。
那青衫老者,居然因為這句話,心底深處出現了一抹隱隱的自豪。
「鎖雲劍……現!」如果說,鎖雲劍在林沉手中,是一柄靈劍的話——那麼在歐老的手中,便是一柄驚天動地的絕世之劍!
劍——也要看誰來用!
雲洛水的眸子滿是癡迷,看著面前不遠處,那個身影雲淡風輕,傲絕天下的側臉……心底深處,隱隱的生出一抹期待。
鎖雲劍再現……只不過這一次,卻是以四星劍雄之力,硬憾一位五星劍雄,一位六星劍雄!到底孰勝孰敗,一切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