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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68逐個擊破 文 / 文閣

    容芳菲沒有想到容錦一句話,便使得她所有的威逼利誘轉眼成空。她不由臉色大變,霍然抬頭朝容錦看去。

    箴兒雖然愛胡鬧,但絕不至於跑到長興候府來荒唐,更別說這人還是長興候府長房嫡出的大小姐!只怪自已這些日子心思都放在了蘇鈺彤那個賤人身上,以至於讓容錦這個小賤人在箴兒身上鑽了空子。

    才得了信,她就已經拿定主意,要麼就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弄死容思蕎。要麼就是讓容思蕎給王箴做姨娘!

    可誰知道,吳氏會在第一時間把容思蕎安置進了青檀院。

    要在長興候府弄死個人,原不是什麼難事,但青檀院卻是個變數!這十幾年,吳氏雖不再主持中饋,但青檀院卻是她的地盤。要動青檀院,無異於虎口拔牙。

    既然不能弄死容思蕎,那就退而求其次,讓王箴納了容思蕎便是,可……容芳菲的目光陰陰沉沉的落在笑盈盈朝她看來的容錦身上。

    小賤人,你別得意的太早,我能讓你娘身敗名裂至死都背負一世污名,還怕了你這個毛都沒長齊的丫頭片子不成!

    容芳菲深吸了口氣,重新看向低了頭只顧嚶嚶哭泣的容思蕎,柔聲說道:「蕎兒,姑母的話,你再好好想想,事情已然如此,我們總要找個解決的法子不是?」

    容思蕎不語,只顧拿了帕子掩臉嗚咽。

    容芳菲等了等,眼見容思蕎一時之間是不會給答覆了,心中大怒,眼底閃過一絲厭惡,卻不得不上前一步攬了容思蕎的肩膀,柔聲說道:「好了,別哭了,姑母知道你委屈,不是姑母不疼你,實在是有些事姑母也做不了主,你好好想想,想好了,讓人去給我回句話。」

    話落,又輕聲安慰了幾句容思蕎,這才帶著丫鬟下人離去。

    耳聽得容芳菲步子聲漸遠,掩面而哭的容思蕎,這才放了掩臉的手,慢慢抬頭,一抬頭卻對上一對三分譏誚七分不屑的眸子,眸子的主人正似笑非笑的睨著她,見她看來,新月似的眸子微微一彎,笑成了兩彎月牙兒。

    容思蕎頓時倒吸一口冷氣,一股怒火夾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她幾乎是想也不想,抬手便對著那張笑臉狠狠的掄了過去。

    「賤人,你為什麼要這樣害我……」

    卻在這時,橫刺裡一隻白皙的手如鬼魅般伸了過來,一把攥住了她高高揚起的手。

    「賤婢,你想幹什麼?放開我!」

    容思蕎想要抽出被琳琅握住的手,卻是任憑她使出吃奶的力氣,也掙不開。

    琳琅臉上挑著一抹淡淡的笑,目光邪肆的打量著手裡被她緊緊攥住的容思蕎的手,就在她準備略略用力,生生折斷這隻手時,耳邊卻響起了容錦的阻止聲。

    「琳琅,大小姐好事將近,一時失態也是難免的,算了吧。」

    琳琅冷冷哼了一聲,一把甩開容思蕎的手。

    這一甩,使得毫無準備的容思蕎一個踉蹌,差點便跌倒在地,好在芸芷眼疾手快,急急上前扶住了她。

    「小姐,你沒事吧?」

    容思蕎瞪了芸芷一眼,抬頭看向容錦,「容錦,你到底想怎樣?」

    「我想怎樣?」容錦對上容思蕎憤怒的臉,揚了揚眉梢,心道:我想怎樣,你不是都看到了,我只想你痛,你越痛,我越快樂!嘴裡卻是緩緩說道:「大小姐,你這話問得好奇怪,我知道你想嫁進高門,不遺餘力的成全你,你不感激倒也罷了,怎的還一副不共戴天的樣子?」

    「你閉嘴!」

    容思蕎欲要抬手指著容錦,但眼角的餘光覷到一側皮笑肉不笑的琳琅時,才抬起的手,硬生生收了回來。

    想起,容芳菲毫不掩飾的殺意,她只覺得通體生寒,心冷不住的便打抖。

    叫她做妾,她不願意!

    但是,她比誰都清楚,越國公府是不可能以正妻之禮迎她進門的。

    一時間,只覺得萬念俱灰,低了頭,再次嚶嚶的哭了起來。

    「嗚嗚……我跟你有什麼仇,有什麼怨,你要這樣害我……」

    容錦翻了個白眼。

    什麼仇?什麼怨?仇大了,怨深了!只不過是你忘了,而我還記著罷了。

    「容思蕎,你要是覺得你只要哭哭,就能解決問題,那你哭吧,恕我不奉陪!」

    話落,容錦招呼了琳琅,轉身便要離開。

    「容錦!」

    之前才哭著的容思蕎,哭聲一頓,猛的抬頭喊住了招呼琳琅離開的容錦。

    容錦止步,回頭看向眼睛紅腫如桃的容思蕎,挑了挑唇角,淡淡道:「不哭了?」

    容思蕎抿了抿嘴,恨恨瞪著容錦,「你把我害成這樣,你要是以為我就會這樣認栽,那你就大錯特錯了,我告訴你,我就是拼著這條命不要,我也不會讓你好過的!」

    「嘖嘖!」

    容錦搖頭,她轉身朝容思蕎走去。

    容思蕎眼見容錦一邊搖頭一邊朝她走來,嚇得身子一顫,不由自主的便退了一大步。等回過神來,想要再找回氣勢,卻是已經晚了,一時間,臉漲得通紅,又是恨又是急的站在那。

    容錦走到容思蕎身前三步,站定,目光上下打量她一番後,冷笑著說道:「容思蕎,你腦子裡到底裝的是什麼?你拼著這條命不要,也不讓我好過?我到想問問,你能把我怎麼樣?」

    「你……」

    容思蕎瞪著容錦,心裡卻是止不住的一陣陣寒意翻騰。

    是啊,她就算是不要這條命,又能把容錦怎麼樣?

    容錦連王箴都敢動,連叔祖父都敢對抗,在她眼裡,自已算是什麼?

    更別說,她現在是御封的一品郡主!

    容思蕎一臉茫然的看著容錦,大滴大滴的淚落了下來。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容思蕎,嫁進越國公府不好嗎?」容錦詫異的看著惶恐不安的容思蕎,皺了眉頭問道:「容芳菲一個小婦養的都能嫁進越國公府,你堂堂嫡出的大小姐,為什麼不可以?」

    「可是……」

    「沒什麼可是!」容錦搖頭,目光灼灼的盯著容思蕎,「你剛才也看到了,容芳菲給你的選擇只有兩條,要麼做妾,要麼死路一條,可是我卻可以保證你風風光光的嫁進越國公府,假以時日,便是一品的國公夫人,你要不要?」

    要不要?

    容思蕎怔怔的看著容錦。

    容錦不可能會這樣好心的幫自已,她到底有什麼目的?

    可是,自已已然如此,又有什麼還是她好算計的?

    她說的沒錯,容芳菲一個庶女都能嫁進國公府,自已為什麼不可以?

    「你想要什麼?」容思蕎擦淨臉上的淚,抬頭看著容錦,「你想要在我身上得到什麼?」

    「嗤」容錦譏誚一笑,極為不屑的掃了容思蕎一眼後,翹了唇角冷聲道:「你太看得起自已了,我之所以這樣幫你,只不過是不想容芳菲太得意罷了,你知道的,我看她很不爽!」

    真的是這樣嗎?

    容思蕎滿心疑惑,但既便是滿心疑惑,又能如何?

    「對了,祖母已經派了人去雲州接你母親進京。」

    容思蕎猛的看向容錦,「我娘要來燕州?」

    容錦點頭,笑瞇瞇的說道:「出了這樣大的事,你娘怎麼能不來呢,是不是?」

    「你……」容思蕎驚懼的看著容錦,「容錦,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想幹什麼,這是我的事。」容錦垂了眼,斂盡臉上的笑容,一字一句道:「你只需要知道,你要麼嫁進越國公府,要麼就等著被除族!」

    除族?!

    容思蕎嘴角微吸,腦子裡驀的閃過一念頭,一瞬間,她頭髮都要豎起來。

    容錦,她要復仇!

    她要向容芳菲復仇,自已只不過是她復仇路上的一枚棋子!

    是了,當年容芳華出事,是被除族的。現在同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已身上,要麼自已跟容芳華一樣,被逐出容氏一族,要麼就乖乖的按著容錦的意思走,嫁進越國公府。可是,嫁進越國公府以後呢?

    她想想都覺得通體生寒,偏生這時候,容錦正用她那對幽潭似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看過來,容思蕎想也不想的,便低下了頭,手緊緊的按住了「撲咚、撲咚」亂跳的胸口。

    ……

    梨香院。

    雲姨奶奶紅腫著眼看著坐在那,半天都沒說話的容芳菲,就在她準備開口問一聲時,容芳菲卻突的一揚手,將手裡的茶盞砸到了地上。

    「啊!」

    雲姨奶奶尖叫出聲,一臉驚惶失措的看著臉色鐵青幾近扭曲的容芳菲。

    站在容芳菲身後的瑛姑不動聲色上前,指著嚇得瑟瑟顫抖的四婢中的一婢說道:「綠衣,你把這裡收拾下,其餘人都退下去。」

    被喚作綠衣的婢女上前,拿帕子裹了手,去拾地上的碎瓷,其餘的三婢悄然無聲的魚貫而出。末了,等綠衣將地上的碎瓷收拾得差不多了,瑛姑看了看容芳菲,得了容芳菲的示下後,跟著綠衣同時退了下去。

    屋子裡,只剩下雲姨奶奶和容芳菲。

    「你現在滿意了!」容芳菲猛的抬頭,目光赤紅的瞪了雲姨奶奶,「我跟你說過多少回,不要讓箴兒來候府,你不肯聽,現在好了,現在你滿意了吧!」

    「菲兒,你這是拿刀子在戳我的心,你知不知道!」雲姨奶奶淚水滿臉的看著容芳菲,「難道我想這樣嗎?我要知道會這樣,我就是被箴兒恨一輩子,我也絕不會叫他踏進長興候府半步!」

    容芳菲恨恨的撇了頭,胸口一起一伏,因為惱怒,鬢角的青筋如小蛇般蜿蜒起伏。一對眸子恨的更是能噴出火來!

    「嗚嗚……你是我身上掉下的肉,為了你和箴兒,我連命都可以不要,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

    看著哭得聲嘶力竭的雲姨奶奶,容芳菲又急又氣,差點就閉過氣去。

    哭,哭,哭,她這一生,似乎除了哭便再也不會別的!

    哭聲指責聲,像針一樣撩過容芳菲煩燥不堪的心,她很想大吼一聲,叫雲姨奶奶別哭了,但當抬頭對上雲姨奶奶那如梨花帶雨的臉時,她長長的吸了口氣,輕聲說道:「您別哭了,我也是氣糊塗了,才會口不擇言,我不是故意的。」

    雲姨奶奶哭聲一頓,抬頭幽怨的看著容芳菲,「現在怎麼辦?你到是拿個主意出來啊,難道真讓箴兒娶了她進門不成?」

    「她做夢!」

    容芳菲沒好氣的啐了一聲。

    「那你想怎麼辦?」雲姨奶奶拿帕子拭掉臉上的淚,一臉擔憂的說道:「你父親是什麼性子,你心裡清楚,當年他把容芳華當眼珠子一樣疼,可結果出事後,他又是怎樣對待她的?」越想越怕,不由的便站了起來,一迭聲問道:「箴兒呢?箴兒在哪?你告訴他,這段時間千萬別來候府,就是來,也躲著點他外祖……」

    「箴兒是王家的人,父親他難道還能打殺了越國公府的世子不成?」容芳菲打斷雲姨奶奶的話,挑了眉頭說道。

    雲姨奶奶想了想,覺得似乎是這個理,點了點頭,重新在容芳菲身邊坐了下來,輕聲道:「是了,箴兒是越國公府的世子,你父親他可不能越過越國公府動他。至於容思蕎那個小賤人,死活跟我們有什麼關係,你也別在這坐著了,趕緊回去吧。反正,吃虧的是姓容的,又不是箴兒……」

    容芳菲冷冷的瞥了眼雲姨奶奶,打斷她的話,說道:「父親是不能越過越國公府處置箴兒,可是這事關長興候府的臉面,你覺得父親他能坐視不管?」

    「那怎麼辦?」雲姨奶奶瞪大眼看著容芳菲,「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是想個辦法啊!」

    容芳菲總算是明白,為什麼吳氏避居青檀院十幾年,自已的姨娘也沒法把吳氏從正妻的位置上拱下來,除了一張臉,那腦子裡根本就是一包草啊!

    她揉了揉漲痛的額頭,說道:「你去父親那裡,不管用什麼法子,都要說服父親同意箴兒納了容思蕎作妾!」

    「為什麼?」雲姨奶奶不解的看向容芳菲,「你都說了你父親不能越過越國公府處罪箴兒,為什麼還要我去說服你父親同意讓箴兒納了容思蕎做妾?」

    容芳菲抬眼,對上雲姨奶奶那被淚水洗過越會瀲灩婉轉的眸,閉了閉眼,硬是將胸口翻螣的那股惡氣給嚥了下去,深吸了口氣,緩緩開口解釋道。

    「父親是不能越過越國公府處置箴兒,但他必竟是長興候府的老候爺,滿京都多少人看著他,看著長興候府,更何況容啟舒還沒說親,他是絕不可能坐視長興候府這樣被打臉的!」

    雲姨奶奶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回頭就去找你父親。」

    容芳菲點了點頭,想著這事宜早不宜遲,正欲起身離開,雲姨奶奶顫顫瑟瑟的開口了。

    「菲兒,那你教教我,我見了你父親怎麼說啊?」

    容芳菲咬碎了一口銀牙,才沒回身給了雲姨奶奶一個大嘴巴。

    「你就跟父親說,一個巴掌拍不響,這些年我在越國公府也不容易,出了這樣的事,國公爺那我也不好交待,請父親憐惜憐惜我。」

    雲姨奶奶點頭,「我知道了。」

    容芳菲意味深長的看了眼雲姨奶奶,略作沉吟了,說道:「這件事非同小可,你一定要說服父親。」

    「哎呀,姨娘知道了,你放心吧,肯定不會壞你的事。」

    容芳菲才要轉身,目光一頓,卻是落在雲姨奶奶半邊五個隆起的手指印上,她盯著那手指印看了半響,稍傾,沉聲問道:「誰打的?吳氏?」

    提起臉上的手指印,雲姨奶奶就覺得一顆心好似被火燒過一樣痛,她恨恨的咬了牙,「不是,是容錦那個小賤人!」

    容錦?!

    容芳菲陰沉的眸子頓時能滴出水來。

    容錦,我沒來找你麻煩,你到是找上我的麻煩來了?

    哼,當真以為我不敢動你?

    「好了,我去趟唐氏那,你也去父親那裡一趟吧。」容芳菲淡淡說道。

    雲姨奶奶點頭,起身送容芳菲出去,「你先去吧,我換身衣裳就去見你父親。」

    容芳菲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離了梨香院,容芳菲帶著瑛姑和四婢往榮禧堂走去。

    路上,使了個眼色給瑛姑,瑛姑對四婢擺了擺手,四婢便慢了步子,一行人便拉開了十步的距離。

    「我要容錦死。」容芳菲目不斜視的對走在身側的瑛姑說道。

    瑛姑身子僵了僵,但只是一瞬,她便抬起頭,看向容芳菲,垂眸說道:「她身邊的那個丫鬟是個高手,與我不相上下,我沒有把握。」

    容芳菲聞言,唇角便綻起一抹嘲諷的笑,目光涼涼的掃了眼瑛姑,「沒把握?拿銀子的時候你怎麼不說這話?」

    瑛姑默了一默,稍傾,「我試一試。」

    容芳菲哼了哼,冷冷說道:「試可以,但不許連累我,連累越國公府!」

    「我明白。」

    容芳菲神色淡淡的撩了眼瑛姑,當初之所以花費巨資請了這麼個人在身邊,原是防著有人過河拆橋,想不到,要防的人沒防上,這個時候,卻是用上了!

    梨香院離榮禧堂不遠,一行人,走了約有個一柱香的功夫也就到了。

    幾個小丫鬟正眼觀鼻鼻觀心的站在廊簷下,遠遠的見到了容芳菲一行人,有機靈的已經快步迎了上來。

    「奴婢見過姑奶奶。」

    容芳菲點了點頭,臉上綻起一抹溫婉的笑,對小丫鬟說道:「你家夫人在嗎?」

    「回姑奶奶,夫人在的,不過這會子表小姐正在屋裡。」小丫鬟說道。

    表小姐?

    哪個表小姐?

    容芳菲怔了怔,但只一瞬,便明白過來,小丫鬟嘴裡的表小姐是誰!

    容錦!

    她來找唐氏幹什麼?

    屋子裡。

    容錦唇角噙笑,下頜微抬,神色倔傲的迎著唐氏打量的目光。

    唐氏看著這樣的容錦,眼裡閃過一抹深深的厭惡。

    她真的不明白,一個連自已的生父是誰,生母至死都背負不貞之名的人,有什麼可驕傲的!容錦這樣的自信到底來自哪裡!

    「說吧,你來找我,是什麼目的。」唐氏說道。

    容錦扯了扯嘴角,臉上綻起一抹皮笑肉不笑。

    唐氏不喜她,她很清楚,但對於唐氏這樣毫不掩飾自已的情緒,她只能說,眼前的這個女人真是被人寵壞了,這到底是她的幸還是不幸?

    「我來找你,是想告訴你,不管你願不願意,甘不甘心,都配合著我把容思蕎嫁進越國公府吧!」

    唐氏眉頭一擰,看著容錦的眸子霍然一利,稍傾,唇角綻起一抹譏笑。

    「果然是你!你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沒錯,是我!」容錦大方點頭,迎著唐氏銳利的目光,翹了翹唇角,「至於我這樣做有什麼好處,那是我的事,你不需要知道!」

    「容錦!」唐氏實在受不了容錦這樣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她猛的站了起來,瞪著容錦,怒聲道:「容錦現在是你有求我,既是求人,就該明白求人該有的態度……」

    「你錯了,長興候夫人。」容錦打斷唐氏的話,笑盈盈的說道:「我不是來求你的,我只是來告訴你一聲的。」

    唐氏被容錦噎得半響失了聲。

    她身邊的唐媽媽見此,便要上前,卻是被唐氏抬手給制止了。

    唐氏挑了唇角,一臉譏諷的看著容錦,「假若,我說不呢?」

    容錦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的說道:「很簡單,你就準備替你的寶貝兒子娶個寒門小戶的世子妃吧!」

    「你……」

    容錦的話就像一把見血封喉的刀,直直的插在唐氏心上正中的地方。

    她不說還好,她一說,簡直就是新仇舊恨一起上,讓她恨不能撕碎了容錦。

    「你很得意嗎?」唐氏冷冷的睨著容錦,「長興候府拜你母女所賜,走到今天這樣的地步,你是不是很得意,是不是做夢都要笑醒!」

    唐氏出身不高,容錦知道,但她卻不知道,出身不高的唐氏,見識竟然也這麼淺薄,這到當真是讓她大跌眼睛。

    看著氣恨交加,一張臉青白紅紫交替的唐氏,容錦忽然就覺得,老天真的挺公平的。

    它給了你一樣,總是會奪去你的另一樣!

    唐氏和雲姨奶奶不可否認都是難得的美人,但問題就是,她們恰恰屬於花瓶似的,擺在那看挺好,真要用起來,似乎就差強人意了!

    也不知道,有沒有人告訴她們這一點。

    「長興候夫人,有沒有人告訴你,容啟舒說不上合適的親事,並不是因為當年我娘失貞之事,而是因為長興候府惘顧親情,不辯事非令人齒寒的行為,才使得這滿京都不論是名門望族還是達官顯貴,都不屑於將女兒嫁進候府!」

    唐氏霍然一震。

    她瞪大眼,看著容錦。

    容錦看著這樣的唐氏,唇角弧度愈深。

    沒有人,從來沒有人這樣告訴過她吧?

    「滿口胡言亂語……」

    「是不是胡言亂語,夫人為什麼不問問你的管事媽媽嗎?」容錦目光微轉,落在一臉晦澀的唐媽媽身上,「你深居內宅,怕是聽不到,可是你身邊的媽媽不可能不知道。」

    唐氏回頭朝唐媽媽看去。

    「夫人……」

    唐媽媽哆著唇看向唐氏,她不是沒有勸過夫人,可是只要她提起當年之事,夫人便大動肝火,這些年因著世子親事艱難,更是喜怒難測,誰還敢再提這些事,這些話!

    「媽媽,是這樣的嗎?那些人不願將女兒說給舒兒,是因為老候爺逐容芳華出族的緣故?不是因為她……」

    「夫人,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您又何必再問呢!」唐媽媽打斷唐氏的話,輕聲勸道:「夫人該想的是,怎樣把眼前的事處理好。必竟,大小姐是我們長興候府長房嫡出的姑娘,若是真由著姑奶奶的意思,將大小姐抬回府裡給表少爺做妾,世子他……」

    唐媽媽頓了話頭,目光晦澀的看著唐氏。

    唐氏頓地如被當頭一棒。

    之前,她確實是打算睜隻眼閉只眼,由著容芳菲處治容思蕎的。趁著事情還沒鬧開來,既全了長興候府的臉面,又讓容芳菲欠著她一個人情,這樣,她就可以提出,跟辰王府結親的意思,由不得她容芳菲不同意。

    但,眼下……容芳菲怔怔的看著唐媽媽,「媽媽,你的意思是,我應該幫著容錦,把容思蕎嫁進越國公府嗎?」

    唐媽媽默了一默,垂了眼瞼,輕聲勸道:「夫人,您是聰明人。」

    唐氏「撲通」一聲坐在了身後的椅子裡。

    她是聰明人?

    不,她從來就不是聰明人!

    她還記得,她出嫁的前一夜,母親淚水盈睫的叮囑她,嫁進候府,十句話只能說三句,剩下的七句一定要在心裡想一想,過一過,不能確定的千萬不要說!

    唐氏閉了閉眼,嚥下滿腹的辛酸,輕聲說道:「容錦,如你所願。」

    容錦臉上綻起一抹志得意滿的笑。

    門外響起小丫鬟的聲音。

    「夫人,姑奶奶來了。」

    唐氏霍然抬頭看向容錦。

    容錦笑了笑,「夫人有客,我就不多加打擾了。」

    唐氏點了點頭,對身邊的唐媽媽說道:「媽媽,你替我送送永寧郡主,再順便請了姑奶奶進來。」

    「是,夫人。」

    唐媽媽上前,對容錦做了個請的姿勢,容錦笑著點了點頭,跟在唐媽媽身後朝外走去。才出門簾,便與站在廊簷下的容芳菲撞了個正著。

    「真巧,越國公夫人。」容錦笑著打了聲招呼。

    容芳菲目光直直的看了眼容錦,須臾,目光一瞥,對上容錦身側的唐媽媽,臉上綻起一抹溫和的笑。

    「唐媽媽,嫂嫂沒有客人了吧?我現在可以進去了嗎?」

    唐媽媽恭敬的福禮道:「回姑奶奶,奴婢正是來請您的。」

    容芳菲點了點頭,掠過容錦,逕自就著小丫鬟打起的簾子,朝屋裡走去。

    唐媽媽便一臉謙意的對容錦笑了笑,輕聲說道:「表小姐,奴婢送您出去。」

    「不用了。」容錦擺手,對唐媽媽說道:「你幫著你們夫人招待客人吧,我自已走就好了。」

    說著,便要招呼身後的琳琅走人,只是一回頭,卻發現琳琅正若有所思的盯著身後晃動的琉璃簾,她不由便提了聲音,問道:「琳琅,怎麼了?」

    「沒什麼,」琳琅搖頭,回頭對容錦說道:「我們走吧。」

    容錦點頭,辭了唐媽媽,和琳琅往外走去。

    唐媽媽站在階沿上目光複雜的看著容錦走遠的身影,半響,歎了口氣,轉身進了屋子。

    屋子裡。

    容芳菲捧著丫鬟新奉的茶,輕輕啜了一口後,便放下,抬頭,目光含笑的看著唐氏。

    唐氏見她這般,也只得放了手裡的茶盞,略一沉吟後,輕聲問道:「你可是有事?」

    容芳菲點頭。

    「什麼事,你說吧,這裡除了你我也沒有外人。」唐氏說道。

    容芳菲默了一默,長長的歎了口氣,輕聲說道:「嫂嫂,恕我冒昧問一句,容錦,她來找您幹什麼?」

    唐氏眉頭幾不可見的蹙了蹙,目光微抬淡淡的撩了眼正小心朝她打量的容芳菲,頓了頓,輕聲說道:「也沒什麼事,就是來坐坐。」

    容芳菲眼底便綻起一抹寒意,她唇角翹起一抹譏誚的弧度,語聲冷淡的說道:「嫂嫂,今天的事,你也看到了,箴兒雖然荒唐,但還不至荒唐到這種地步,這顯然就是容錦那個小賤人動的手腳,她這下,可是把越國公府和長興候府都給算進去了。舒兒到現在也沒說上一門好親事,這事要是再鬧了出去,只怕……」

    唐氏聞言,臉上的冷色便又深了幾分。

    她再笨也沒笨到,真相信當年的事,是容芳華水性揚花朝秦暮楚。

    之所以厭惡容芳華,只不過是因為,當年若是換成自已,她是絕不會苟顏活在這世上的。她憎恨容芳華的貪生怕死,憎惡因為她,而讓長興候府蒙羞!

    「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反正長興候府已經是名聲在外,雪上加霜,也不過如此罷了!」唐氏淡淡的道。

    容芳菲聞言,臉上的神色便是一僵,看著唐氏的眸子便瞇了瞇。

    從前,只要她說起容芳華的事,唐氏都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怎麼今天卻這般反常?容錦那個小賤人,到底都說了些什麼?

    容芳菲壓下心頭的煩躁,繼續試探著說道:「今天的這事,嫂嫂,您看怎麼辦才好?雖說是我們箴兒不對,可……」

    「這事,我做不了主。」唐氏打斷容芳菲的話,冷聲說道:「你不如去問問候爺和老候爺,看看他們是什麼意思。」

    容芳菲對上唐氏不冷不熱的臉,猛的便站了起來,但轉眼卻像是想到什麼,深吸了口氣,她又緩緩的坐了回去,探手拿了桌上的茶盞,啜了口帶著涼意的茶水,壓下心頭的怒火,穩了穩情緒後,才再次開了口。

    「嫂嫂,舒兒的婚事,您可有中意的人家?」

    唐氏撩了眼容芳菲,嘴唇微翕,才要出口刺她幾句,念頭一轉,卻是突然扯了唇角,淺淺一笑,說道:「有,到是有,只是……」

    「嫂嫂到是說說看,說不得我能幫著您去說說看。」容芳菲接了唐氏的話說道。

    唐氏臉上笑意俞深,一對湛湛的眸子卻是不見一絲溫度。

    「說起來那家人家,你也熟,要是你幫著去說說卻是再好不過!」

    容芳菲眼角微跳,她僵著笑臉看向唐氏,「不知道嫂嫂說的是哪家人家?」

    「辰王府的淑儀郡主!」

    「啪」一聲,容芳菲手裡的茶盞落在地上,茶盞摔得粉碎,濺起的茶水濕了她一片裙角,她卻渾然不覺,只是瞪大眼,一臉錯愕的看著唐氏。

    正從外面走進來的唐媽媽看著眼前一幕,不由便怔在了原地。

    這是怎麼了?

    唐氏淡淡的挑了眼僵硬如木頭人的容芳菲,唇角笑意微冷,抬頭對唐媽媽說道:「姑奶奶失手打了茶盞,叫個丫鬟進來收拾下吧。」

    「是,夫人。」

    唐媽媽轉身喊了小丫鬟進來收拾地上的碎瓷。

    容芳菲這才回過神來。

    她緩緩的站了起來,目光落在自已被茶水濺濕的裙角,大紅的裙角被茶水洇濕,顯出一片暗沉的如死的顏色,她嫌惡的皺了眉頭,回頭朝身後的婢女看去。

    「去取條裙子來,我換上。」

    綠衣顫顫上前,輕聲說道:「夫人今天出門匆忙,並沒有帶衣裳。」

    容芳菲吸了口氣,擺了擺手,綠衣退了下去。

    這邊廂,小丫鬟將地上的碎瓷拾了,又拿了掃帚進來打掃了一遍,很快奉上了新的茶盞。

    容芳菲回頭看向身後默然無聲的唐氏,皺了眉頭,一臉不解的問道:「嫂嫂,為什麼會是淑玉郡主?」

    「好女百家求,淑儀郡主不論是出身還是品性都是上上之選,我喜歡她,應該不是什麼奇聞異事吧?」唐氏說道。

    容芳菲點頭,眸子微唇,唇角挑起一抹譏嘲之色,冷聲說道:「那嫂嫂應該也知道,國公爺有心跟辰王府親上加親吧?」

    「不知道!」唐氏斷然說道:「今天才知道。」

    容芳菲再次抬頭看向唐氏。

    這個時候唐氏也不願再裝腔作勢,她斂了臉上的笑,目光坦然的迎著容芳菲,「你打的什麼主意,我知道。只是,這次,只怕是要讓你失望了!」

    「是嗎?」見唐氏卸下了偽裝,容芳菲乾脆便也直白的迎向她,「凡事蓋棺才能定論,現在下結論,是不是為時過早了點?」

    唐氏不置可否的挑了挑嘴角。

    有道是話不投機半句多,話說到這,再往下說,便是連那點面子情也要沒了!

    「我看看嫂嫂精神不佳,我就不打擾嫂嫂了。」

    唐氏端茶送客,「唐媽媽,你替我送送越國公夫人。」

    「不必了。」

    唐媽媽便站在那,朝唐氏看去,唐氏也確實是累了,一天下來出了這麼多事,眼見得事情越來越亂,她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恨不得眼一閉,所有的事情在她睜眼醒來的時候都已經迎刃而解。

    是故,唐媽媽朝她看來的時候,她也沒多想,點了點頭,默許了容芳菲的拒絕。

    其實,從前容芳菲和唐氏走得也不近,也不過就是逢年過節正常的禮節往來。但她也從沒想過真就要跟唐氏鬧得水火不容,必竟,是女人都需要娘家,娘家越強大,她在夫家才能站得越穩!

    容芳菲深吸了口氣,在出門前,回頭看了唐氏,輕聲說道:「嫂嫂,我不知道容錦跟您說了什麼,以至於讓您這般厭惡我,但我還是要告訴您,出了這樣的事,我也不願意,我們現在不該是義氣之爭的時候,而應該坐下來商量著怎麼把事情解決才是。」

    唐氏扯了扯唇角,「你去找候爺和老候爺吧,長興候府是他們的,他們才是能當家作主的。」

    唐氏油鹽不入,容芳菲深知再往下說,也不過是徒添煩惱,斂下心頭怒火,點頭道:「我知道了,若是我剛才有什麼失禮的地方,還請嫂嫂念在都是一家人的份上,不要往心裡去,我這裡給您賠禮了。」

    話落,屈膝向唐氏福了福。

    唐氏,擺了擺手,淡淡道:「你言重了,都是自家人,話趕話的,哪裡就到要賠禮的地方。」話落,對唐媽媽說道:「媽媽,你替我送送姑奶奶吧。」

    「是,夫人。」

    唐媽媽走了上前,容芳菲點了點頭,轉身朝外面走去。轉身的剎那,給身後的綠琦使了個眼色。

    等到了門外,綠琦便挽住了唐媽媽的手,一邊說著話,一邊將一個二兩重的金鐲子塞到唐媽媽手裡。

    「媽媽,夫人是不是遇上什麼煩心事了?」

    唐媽媽擋了綠琦的手,歎了口氣道:「哎,出了這麼大的事,夫人當然煩心了。」

    綠琦還待要問,唐媽媽卻是對走在前面的容芳菲福了福,說道:「姑奶奶。奴婢就送您到這了,夫人那,奴婢還得回去當差。」

    容芳菲朝綠琦看去,綠琦微微的搖了搖頭,她抿了抿嘴,點頭對唐媽媽說道:「你回去吧,告訴嫂嫂,船到橋頭自然直,有些事急也沒用。」

    唐媽媽點頭,容芳菲帶著一干下人轉身朝榮禧堂外走去。

    「夫人……」

    離了榮禧堂,綠琦才要上前,容芳菲卻是擺手,淡淡道:「她是唐氏的奶娘,對唐氏的忠心自是非一般人可比。算了,我們去松鶴居!」

    話落,一行人,朝松鶴居的方向走去。

    ------題外話------

    更新時間暫時定在晚上7—8點,會盡量調整到老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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