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帶我去看看我們可憐的太子殿下吧!」
容錦更是因著這樣的他,而突然間便怔忡的失去了反應,只至耳邊響起燕離溫和而略帶寵溺的聲音。
他原就氣質高華,但卻因著那股不知道是與生俱來還是從小養成的威嚴之勢,而讓人不敢靠近,此刻因著他陡然的柔軟,一瞬間,使得屋子裡似乎都蕩起了層層的春意。
燕離看著一瞬間呆呆如木偶的容錦,眼裡的笑意一瞬間染上了眉梢,續而漫延到了全身。於是,原本三分清冷七分傲然氣質的他,便好似沐了層春風一樣,柔軟了下來。
「啊!」容錦怔在了原地。
燕離古井似的眸子裡忽的便興起了一抹促狹之色,他搖了搖頭,緩慢而堅決的說道:「不可以。」
「那我能知道,是什麼法子嗎?」容錦問道。
燕離看著她一瞬間似優曇綻放的臉,戴著面具的臉,不由自主的柔和了幾分,點頭道:「是的,我有法子!」
容錦原不過是撞大運,怎麼也沒想到,還真就瞎貓逮到了死耗子,頓時,一臉驚喜的問道:「你,你真的有法子?」
燕離陡然對上容錦灼灼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僵了僵,下一刻,他挑唇一笑,問道:「你怎的知道我有法子?」
「只是,這其間的量卻很難把握。」容錦接了燕離的話,往下說道:「太醫院那群老不死的,還在商量用藥的劑量,等他們商量出個章程來,太子不死也成殘廢了。」話聲一頓,抬頭看向燕離,目光灼灼的道:「燕離,你有沒有法子在最短的時間裡得出最合適的量來?」
「奇藜草!」燕離略一思忖後,點頭說道:「用奇藜草斷腸之痛,解雪蠶蠱毒夢幻之美,到也不失一個好辦法。只是……」
「奇藜草!」
「可是,他們卻把你尋了來。」燕離看向容錦,「你手裡有什麼是他們想要的?」
容錦點頭,「太醫院確診了,是雪蠶蠱毒,不過,琳琅說了,這毒無解,我在我娘的醫書上也看到過,確實無解。」
「雪蠶蠱毒嗎?」燕離看向容錦。
心智如容錦這般堅決的人,也不敢多看,只怕多看一眼,便要迷失其間。深吸了口氣,容錦垂眸,盯著手裡薄如紙,白如玉的瓷盞,對燕離說道:「太子中的是雪蠶蠱毒。」
燕離唇角的弧度便又深了幾分,面具下的眸子便似兩泓千年古井,蕩起了微微的波瀾,讓人不由自主的便沉溺其間!
容錦笑了笑,壓下心緒萬千,對燕離說道:「沒有,我從來不認為你只是隨便說說的。」
有道是小人無信,君子重諾!
她是真的沒有想到,他竟然還記著他彼時的承諾!
容錦再次怔了怔。
「意外?」燕離挑了唇角,似笑非笑的說道:「怎麼,你難道以為我說的那句,你一定能回去看你母親的話,只是隨便說說的?」
「不是,我……我就是太意外了。」容錦訕訕笑道。
「怎麼了?」見容錦乍然受驚一般,燕離不由好笑的問道:「為什麼這樣看著我?」
他連事情是怎樣的問都不問一聲,就直接問她,需要他做什麼!那是不是說,只要她開口,他就不會拒絕?
容錦霍然抬頭看向燕離。
燕離沒有錯過容錦眸子間一閃而逝的愧疚,漆黑似子夜的眸裡綻起一抹幾不可見的笑,輕聲說道:「你想要我做什麼?」
容錦點頭,臉上綻起一抹訕訕的神色,交淺言深,也不知道燕離會不會拒絕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過份之請?
「謝謝。」燕離接過茶盞,放到了手側,目光輕抬,看向容錦,「你找我,是不是為了替太子解毒的事?」
「喝水。」
這邊廂,待燕離坐下,容錦取了桌上的茶盞,就著溫著的熱水,替燕離斟了杯茶水,遞了過去。
見容錦引了燕離去屋裡的坐下說話,藍楹和琳琅交換一個眼色,兩人各自閃到了一處角落,留意起外面的動靜來。
「好!」燕離應道。
容錦點頭,笑了說道:「那你也別跟我客氣,就叫我容錦或是錦兒吧。」
「你還是叫我燕離吧。」燕離淡淡道,「燕公子太客氣了。」
容錦訕訕的笑了笑,對燕離說道:「燕公子,我們不如坐下說吧?」
燕離目光重新看向容錦。
藍楹搖頭,說道:「少主,要找您的人,不是奴婢,是容姑娘。」
燕離卻僅只是撩了眼琳琅,便朝走上前來的藍楹問道:「藍姨,你留了暗號給我,可是出什麼事了?」
容錦朝燕離看去。
琳琅恍然驚覺自已的失態,吐了吐舌頭,乖乖的退了一步,垂頭說道:「屬下莽撞,請少主責罰。」
藍楹略帶責備的聲音適時響起。
「琳琅!」
「少主,」琳琅似一陣風捲了進來,在燕離身前三步站定,「少主,怎的就您一人?青語和南樓呢?她們怎麼沒來?」
容錦回以一笑,正欲開口,身後卻突然響起一道清脆略帶歡喜的聲音。
燕離唇角翹起一抹淺淺的弧度,給了容錦一個淡淡的笑。
「容姑娘。」
容錦才似塞了一團亂草的胸口,豁然開朗,她不由自主的朝著燕離走了過去。
「燕離!」
就在容錦等得心急如焚恨不能衝到院子裡,扯開嗓子狂吼一聲時,耳邊忽的便掠過一陣風聲,等她再抬眼時,雕花窗稜下,燕離長身玉立的站在那,銀製面具下的一雙黑眸似浸在白水銀裡的黑水銀一樣,熠熠朝她看來。
等人應該是最難捱的事!明明外面已經靜得只有不知名的蟲鳴聲,更鼓也敲了三遍,可是,容錦卻覺得時間仿似凝滯不前。
這才明白過來,燕離後面的這段簫音是告訴她們,他已經知道了她們的方位。
容錦還想再問,為什麼,耳邊才起的簫音卻又在一瞬後嘎然而止。
「好了!」琳琅拍了手掌,一臉笑容的看向容錦,「姑娘,您等著吧,要不了多久,少主就該尋過來了。」
等進了屋子,容錦尋了個借口打發了夏瑾,正欲說讓琳琅去外面察看下動靜時,斷了簫音卻在這時,又吹了起來。
德寶點了點頭,留下夏瑾侍候容錦,他則轉身去了前處的明德殿。
容錦放下合什的雙手,對德寶說道:「寶公公,還得勞煩您去看看陳太醫那邊商量的怎麼樣了,太子這可是耽擱不起的,讓他們盡快拿個章程出來。」
「好了。」
不多時,白色的燈籠像一盞寒星,冉冉升起,飄過皇宮,漸漸隱於夜色之中。
德寶是識字的,見紙上的內容也就是平常的好話,當下接過,便指了個小太監照著往燈籠四壁的白紙上寫。
容錦笑盈盈的將手裡的一張紙條遞給了德寶,「公公,照著這紙上的內容寫吧。」
不過……
祈福嘛,自然是什麼吉利寫什麼!
「郡主,您看,寫些什麼?」德寶指著孔明燈四處的留白問道。
夏瑾回了麗春殿,與德寶把呂皇后的話說了。一刻鐘的功夫,德寶便讓幾個手巧的小內侍做好了孔明燈,末了親自去請了容錦出來。
林紅聞言怔了怔,但很快卻是了然過來。是啊,連貴為一國儲君的東宮太子,娘娘都已經放手任容錦所為,對娘娘來說,還有什麼是比太子更尊貴,更重要的?!
「林紅,本宮現在還有什麼是怕她別有用心的?」
呂皇后自嘲的掀了掀了唇角。
屋子裡,林紅不解的看向呂皇后,問道:「娘娘,您就不怕,容姑娘是別有用心?」
夏瑾屈膝應了一聲,行禮退了下去。
呂皇后搖頭,對夏瑾說道:「你去跟永寧郡主說,本宮答應了。」
林紅見呂皇后朝她看來,當即上前一步,輕聲說道:「娘娘,要不,奴婢過去看看?」
呂皇后朝一側的林紅看去。
夏瑾點頭,輕聲說道:「是的,郡主盡人事也要求天命,趁著現在還有時間,她替自已也替太子殿下向老天求個恩德。」
呂皇后錯愕的看著來稟事的夏瑾。
「放孔明燈替熙兒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