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宜州點頭,「我去看看。」
「老夫人派了玳瑁姑娘接了表小姐去青檀院。」
容宜州默了一默,點頭道:「我知道了,表小姐呢?現在在哪?」
容方搖了搖頭,有些話,從他嘴裡說出來真的不合適。
容宜州看向容方,「舒兒他是怎麼做的?」
容方便將當日在客棧的事說了一遍,末了輕聲說道:「小的問過容時,容時說在燕州時,因為大姑奶奶的事,表小姐好似跟二夫人起了些衝突。世子他……」
一瞬間就想到了一張臉,想到這張臉,他長長的緩緩的吁了口氣後,輕聲問道:「這話怎麼說?」
容宜州聞言不由擰眉。
容方默了一默,抱拳道:「候爺,請恕小的直言,世子對表小姐似是極為不喜,且頗有偏見。」
「說吧,怎麼回事?」容宜州對跟上來的容方說道。
容宜州看了眼已遙遙在望的松鶴居,頓了頓擰了眉頭朝一側的抄手遊廊走去。
容方默了一默,輕聲說道:「候爺,可否借一步說話?」
「怎麼了?」容宜州步子一頓,回頭朝容方看去,問道:「怎麼吞吞吐吐的,可是有事?」
容宜州正等著容方往下說,不想容方卻是頓住了。
「回候爺的話,世子在松鶴居陪著老候爺說話,他的傷沒有大礙,表小姐和大小姐也都還好,只是……」
容宜州步子略緩,一邊往裡走,一邊朝容方問著話,「世子現在在哪,他的傷沒事吧?表小姐和大小姐可都還好?」
得了小廝稟報的容方大步迎了出來。
「候爺!」
到了候府,將手裡的馬鞭往聆風手裡一扔,撩了袍角便大步往裡走。
好在天已經近晚,路上也沒什麼人,他一路縱馬,便算是被一些大人看在眼裡,也只不過是背後說幾句閒言碎語罷了。
容宜州是一路策馬歸來的。
吳氏呵呵笑著,回頭吩咐玳瑁和翡翠去準備晚飯。
容錦想了想,點頭說道:「只要外祖母不嫌我吵著您老人家,我自然是萬分樂意的。」
「雖說都是些素的,但難得吃一回也不錯的,你今天就在這裡用飯吧。」
容錦略坐了坐,本打算起身告辭,不想,吳氏卻留了她在青檀院用飯。
容錦點頭,她還真沒打算向誰解釋,她想要幹什麼,又為什麼要這樣做!
「你只管按你自已想的去做。」吳氏打斷容錦的話,沉聲道:「十三年前,沒有人問過你母親一句為什麼,十三年後,你也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你的行為!」
容錦點頭,對吳氏說道:「外祖母,有些事我不想假手他人,如此一來,只怕是……」
她默了一默,對容錦說道:「不用了,你就在淑玉齋呆著吧,什麼時候進宮如何進宮,想來,她會安排人來跟你說的。」
丫鬟能看明白的事,吳氏便越發看得透砌。
表小姐並沒有按照親戚關係來稱呼夫人,而是稱夫人候夫人,是不是說表小姐在這個府裡除了老夫人,是誰都不認的?
站在吳氏身後的玳瑁和翡翠不約而同的撩了眼容錦。
被罵逆障的某個人,此刻正笑盈盈的對吳氏說道:「外祖母,長興候夫人那,您說,我是不是應該去拜見一下?」
「她敢!」容敬德打斷容啟舒的話,呼哧呼哧喘著粗氣說道:「她若是存了忤逆之心,我親手了結她,這個逆障!」
容啟舒搖頭,他一臉認真的看著容敬德,「祖父,您還是想想這奇藜草到底要不要送進宮,若是容錦因為恨我們,在這奇藜草上動下手腳,那……」
十三年前,容家因為容芳華蒙羞,他雖然將她趕出京都,但若是沒有他的默許,她母女兩人又如何能在燕州容家托庇十幾年?難道說他的一時之仁,就養出了這麼個白眼狼!
因為生氣,容敬德垂在身側的手瑟瑟的顫抖著。
「可是什麼?」
「孫兒也是這樣同她這說的,可是……」
「為什麼?」容敬德看向容啟舒,「難道這十幾年來不是容家在庇護她母女倆?」
容啟舒重重點頭。
「她恨容家?恨所有姓容的人?」
容敬德目光一凝,蒼老的臉上飛快的掠過一抹怒色。
話落,不等容敬德開口,他霍然抬頭,一臉委屈的說道:「可是祖父,容錦她根本就沒把我當她的表哥看,她恨我,恨容家,恨所有姓容的人!我……我沒被她弄死,都是我命大!」
容啟舒額頭上沁出一層細汗,垂眸,輕聲說道:「祖父讓孫兒務必親手拿到奇黎草,若是不能,也一定要將人和東西都護緊了!」
「你信裡說容錦把奇黎草給了別人!這是怎麼回事?」容敬德目光微抬,銳利的盯著容啟舒看,繼續說道:「你臨去之前,我是怎麼交待你的?」
容啟舒站在堂下,目光偷偷的覷了眼穿一襲素面杭綢直裰鬚髮偕白的容敬德,等看到容敬德灰褐色的眸子縈繞著一層戾氣時,不由便怔了怔。不待他多想,耳邊已經響起了容敬德的聲音。
吳氏住進青檀院後,老長興候容敬德便搬去了候府東半邊的松鶴居。
唐媽媽應了聲「是」急急退了下去。
「行了,你去看看舒兒那邊怎麼樣了,這在外面累了小半個月,身子又有傷,老候爺也是的,有什麼話不能讓他歇好了再說!」唐氏輕聲抱怨道。
想主她給容芳華的女兒說門好親事?呸,做夢去吧!這一輩子都別想!
唐氏眼底便有了一抹幽幽的冷笑。
「應該會吧?」唐媽媽不確定的說道:「必竟,您現在是長興候府的當家夫人,表小姐若是想留在京都,說門好親事,都得您點頭。」
頓了一頓,唐氏看向唐媽媽道:「你說老虔婆會不會讓小賤人來給我見禮?」
這話她不好接嘴。
唐媽媽搖頭。
唐氏聞言,不由歎氣道:「你以為我不想?可容芳華她必竟活著,若是我隱瞞不報,回頭皇后娘娘從別處得了消息,我們就是欺君之罪!」話落,咬牙,恨聲說道:「不是說上香遇見劫匪死了嗎?怎麼那個小賤人卻還活著?」
唐媽媽搖了搖頭,目帶憂慮的說道:「夫人,奴婢說句不該說的話,當日皇后娘娘請您入宮時,您就該一口咬定,沒有芳華小姐的消息。那個表小姐……」唐媽媽默了默,歎氣道:「奴婢真不知道,她給容家帶來的到底是福還是禍!」
唐氏臉上的冷色愈濃,咬牙道:「怎麼著,老虔婆裝聾作啞了十幾年,這是又要重新出山了?」
唐媽媽點頭,「是真的。」
唐氏身子往前靠了靠,緊了緊手裡的帕子,輕聲說道:「我聽墨紫說,今兒老候爺也去了青檀院,可是真的?」
唐媽媽連忙說道:「表小姐還沒進屋就被老夫人使了玳瑁來領去青檀院了,大小姐到是說要來給您請安,讓奴婢給回了,讓她梳洗一番,歇歇,回頭候爺回來了,一起見。」
「怎麼?真的像舒兒信裡說的那樣?」唐氏的目光有點冷。
唐媽媽應了一聲「是」跟在唐氏身後去了宴息室。
唐氏默了一默,稍傾起身對唐媽媽說道:「你隨我來。」
唐媽媽猶豫了片刻。
「怎樣?」唐氏半倚在臥屋的貴妃榻上,面無表情地看著屋裡輕手輕腳準備擺膳的丫鬟們。
自老夫人吳氏住進小佛堂後,主屋榮禧堂便空給了現任的長興候容宜州和他夫人唐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