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錦衣狐裘,盡顯高貴大氣,頭髮用一根髮帶束起,一張臉,在寒風冷霜之中,有如玉質般清透,秀麗的鳳眼,藏在黑密的睫毛之下,使得他的眼神如雲霧一般,朦朦朧朧,卻又深不可測,神秘且惑人。
這是一個極端秀麗,卻又神秘高貴的青年,身披貴氣的狐裘大衣,陡然叩開山野鄉村的門扉,讓人恍惚間,還以為是山魅來了。
其實,論起容貌,他未必有厲淳好看,貴在氣質獨一無二。
那種貴氣與優雅的結合,無形中又透出一種親切,比厲淳的鋒銳更讓人來的好感。
至少,苗老爺子更喜歡他這種氣質的年輕人,比較容易親近。苗老爺子愣了好一會兒,才吶吶地開口,「這位公子,有什麼事嗎?」
往常,像這樣的人物,三年也見不到一個,今年卻接二連三地來。
從某種程度而言,宋汐,厲淳,風宸都是屬於同一類人。
風宸往裡看了一眼,微微笑道:「老先生,能進去說嗎?」
他不笑的時候,尚且高貴大氣,透著親和,笑起來,簡直如沐春風,尤其是,當你注視他的眼睛,感覺都快化了。
這種人,並不是天生溫柔,而是習慣了使用一種名為溫柔的武器,擅用自己得天獨厚的條件,以此來達到目的。
不過,也有一種可能,他對待感情,本就是比較柔和細緻的,這種特性外放,便給人一種溫和的感覺。
果然,苗老爺子對眼前的年輕人很有好感,二話不說地就答應了,側身一讓道:「快進來吧,外面冷,屋子裡有炭火。」
風宸一邊走進,一邊說道:「我還有一個僕人。」
苗老爺子笑瞇瞇地接口,「叫他一起進來吧!」
這就是親和力的重要性,厲淳從沒這個意識,也不屑用這種手段,但是風宸,喜歡用最便捷的方法達成目的,為此,他不介意使一些巧手段。
這也是,他在宋汐面前大多呈現委婉姿態,而不是處處與她對著幹,引起她的反感,當然,是個人就有衝動的一面,若是觸及他的底線,他也會不時爆發。
說話間,池一已經站在風宸身後,幾乎在風宸前腳進門,他後腳就跟了上來。
在苗老爺子眼裡,他就像是突然冒出來的,驚愕過後,心裡湧起一種很微妙的感覺。
這一個兩個,都是會武功的高手,他們不會和之前來的兩個人有什麼關係吧!
進到屋裡,風宸脫下狐裘大衣,露出裡面勝雪的白衣,在昏暗的屋子裡,儼然一個發光體,竟比那燭光還要閃亮。
這不是一塊璞玉,而是已經展露風華的絕世美玉。
池一緊跟其後,就像是一個高大的影子,亙古不變地守護著他的主子。
一黑一白,彷彿獨立出一個小空間,是與這個獨立村寨截然不同的。
苗老爺子微微一歎,果然是龍生龍,鳳生鳳,有的人,光容貌氣質,便天生高人一等。
亦如眼前人,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無不在詮釋著高貴優雅。
苗老爺子請風宸入座,他親自斟了茶水,將茶碗推至風宸跟前,他還給池一倒了一杯,不過,池一一直默默地站在風宸身後,目不斜視,顯得極有規矩。
直到風宸開口讓他落座,他才一撩袍子坐下,卻也是例行公事一般,喝茶一口即盡,顯得極為利索。一舉一動,都顯示出一種大家族護衛出身的幹練果敢。
風宸低眸瞥了一眼粗木桌上的茶碗,粗糲的質感,卻有一種樸質的可愛,碗沿擦得極其乾淨,因屋內燒著炭火,被火光和茶水反射出一種溫暖的質感。
風宸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溫熱的茶水順著食道下去,不但緩解了乾燥的喉嚨,胃裡一熱,整個人都暖和了。
風宸抬眸看向苗老爺子,笑吟吟道:「鄙人姓葉,名葉宸,敢問老先生作何稱呼?」
他一露出這種笑容,幾乎讓人無法招架,苗老爺子道:「我姓苗,人人都叫我苗老爺子。」
風宸笑得更溫和了,「那我也稱你一聲苗老爺子好了。」
「行啊!」苗老爺子十分爽快,這年輕人的年紀都可以做他孫子了,加上性子又討喜,他不自覺地帶了一絲溫和,轉而主動問道:「葉公子到我們寨子裡來是有事情要辦吧?」
語氣不顯犀利,反倒充滿了關懷,這態度,和對厲淳,那是天差地別。
除卻美貌,是個人都喜歡風宸這樣的性子,當然,風宸長的也不差。
對於宋汐更偏心厲淳,那只能說,蘿蔔青菜,各有所愛。
風宸的眸子一下子轉暗,低聲道:「我來找個人。」
苗老爺子來了興趣,「什麼人?」
「我的妻子。」說到這裡,風宸忽然一笑,「我對這裡不熟,說來,還要向老爺子打聽一下。」
「樂意之至。」苗老爺子十分乾脆,「說來聽聽吧!」
他是真的好奇,令這猶如芝蘭玉樹一般的佳公子傾心的女子,是個怎樣的人物。
風宸向池一使了個眼色,池一便從身側抽出一個尺把長的木製滾筒,拔開塞子,從裡抽出來一張素白宣紙,鄭重地遞給風宸。
風宸接過,面對苗老爺子,徐徐展開,一邊說道:「這便是我的妻子了。」
這紙上畫的是一張頭像,畫的極其仔細,可見畫者的用心。
但見畫中人,有著光潔的額頭,黑而濃密的眉毛,漂亮迷人的丹鳳眼,輪廓略深,就像是中原和西域人的混血,卻意外迎合了中原人的審美,竟是個難得別緻的美人。
作男子打扮,尚且如此驚艷,就不知換了女裝,如何驚艷。
此人氣質不羈,其霸氣強勢,宛若天成,苗老爺子之所以能看出她是女扮男裝,就是因為他認出這個人,分明就是宋汐啊!
苗老爺子的笑意僵在嘴角,因過分吃驚而眼睛瞪大,嘴角微張,表情甚是精彩。
此時此刻,他震驚的不是,風宸要找的人就在自己的屋子裡,而是突然發現了他們的三角關係。
宋汐和厲淳以戀人的身份自居,風宸又說宋汐是他的妻子,宋汐到底是誰的女人?還是,她腳踩兩條船?
苗老爺子表示,對這群年輕人的混亂關係很頭痛。
但是,這想法只能在心裡想想,卻不能說出來,太不禮貌,也太混亂。
風宸卻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直言道:「老先生見過她?」
真是敏銳啊,苗老爺子歎了口氣道:「見過。」不但見過,人就住在這個屋子裡。
聞言,風宸眼中一亮,忙問道:「她在哪裡?」
苗老爺子剛想開口,就聽得門外傳來推門的聲音。
幾人聞聲望去,就見一個高挑的身影從外面走進來,她身上披了一件兔毛斗篷,進了屋,正一邊脫下邊緣鑲毛毛的帽子,露出一張深邃漂亮的臉龐,大抵是在寒風中呆久了,眉梢帶著風霜的痕跡,嘴唇也凍得有些發紫發乾。融雪後的天氣,依舊寒冷,更添了一份乾燥,寒風凜冽,若是不戴帽子,會將人的頭髮都吹亂。
此人正是宋汐,她剛從木泰那過來,厲淳走後,她無所事事,便去幫木泰處理族中事物,務必讓他早日當上族長,自己也好早日回青州見風宸。
厲淳走後,適應了兩個人的日子,她深感孤獨。
一進屋子,整個人被炭火散發的暖意包圍,宋汐處於一種放鬆的狀態,因為知道屋內有人,一開始並未發現異常,只是在脫下帽子之後,感覺到不同以往的視線,這才覺出不對勁。
一抬頭,正對風宸的視線,兩人都愣在當場。
風宸是沒想到這樣巧合,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真乃天助我也。
宋汐則滿腦子都是,他怎麼會在這裡?
「嵐嵐!」風宸首先反應過來,站起身,三兩跑過來,一把將她抱在懷裡,下巴擱在她的頸後,輕輕地蹭著,一種無意識地依戀,十分狂喜。
這個時候的他,倒無人前的優雅風度,沉穩大氣,反倒顯出一種孩子般地純真,只對親密之人露出毫無防備的親暱之態。不在乎是否有他人在場,他只想將自己的思念愛戀,都傳達給心愛之人,這也是他此刻最真實的內心感受。
吃驚過後,宋汐見到風宸,也很高興,抬手回應般地攀上他的背。
至於苗老爺子,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悄然離開,桌子上只留下他喝空的茶碗。
至於池一,早在苗老爺子之前,就自動「隱形」了,苗老爺子看一個年輕人如此自覺,自然也就不好意思當電燈泡了。
閒雜人等都走了,宋汐這才離開了風宸的懷抱,看著他的臉,道:「宸宸,你怎麼在這裡?」
話語裡也沒有責備的意思,似乎只是單純地好奇他的行蹤,她一直以為他在青州,結果突然在這裡見到了他,這簡直跟大變活人沒什麼兩樣。
風宸卻誤解了她的意思,只覺得她與厲淳在一起,不待見自己,想起不久前苗老爺子震驚的臉色,顯然宋汐和厲淳之間沒怎麼遮掩,虧得自己還說她是自己的妻子,這不是公然給自己帶綠帽麼!
想到此,風宸的臉色就不大好,冷聲問道:「厲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