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是山精鬼魅,也是來索人性命的,苗德驚嚇之餘,還不忘低頭看了一眼他們腳下,發現有影子。
宋汐看這個苗德,大腹便便,頂著一個大光頭,臉上堆滿了肥肉,一雙眼睛卻十分奸猾。
不過,看他嚇成那樣,也是個貪生怕死之輩。「兩位好,好漢,刀下留情,有話好好說,各位要是求財,只要我苗德拿得出,兩位儘管拿去。」說到好漢的時候,苗德忍不住頓了一下,他是在無法將兩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和那等五大三粗的歹徒掛鉤,還是硬生生憋出來了。
宋汐不由得摸了摸下巴,挑眉笑道:「我們倆看起來這麼像強盜?」
厲淳的刀柄,又適時逼近幾分,苗德脖子上立即見了血。
苗德嚇得魂兒都飛了,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結結巴巴道:「我不是這個意識,誰沒個困難的時候,借倆錢花花很正常,再者,兩位要是劫富濟貧,更是高風亮節之輩,我就是捨點小財,又有何不可呢!」
「說的倒是不錯。」宋汐嘴角一勾,在苗德鬆了口氣的時候,眼色卻忽然一冷,「如此,我就更不能留你了!」
話音剛落,厲淳刀起刀落,苗德的人頭已經滾落在地,他臉上還維持著鬆了口氣的表情,身體將在眼底,抽搐兩下,這才「砰」得一聲倒在地上,脖子往外噴著鮮血。
宋汐禁不住後退一步,避免鮮血污了鞋面,轉過身,撕下一塊的布簾,抖開,對厲淳使了個眼色。
後者立即會意,長劍一挑,人頭離地而起,呈拋物線,落進了布簾。
兩人一前一後地躍出窗外,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苗老爺子幾人,在屋子裡正等得不耐煩,就見宋汐和厲淳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
苗老爺子窺了一下兩人面色,看不出什麼異樣,忙問,「怎麼樣?」
宋汐一鬆手,布簾散落在地,露出苗德帶血的人頭。
幸好苗小翠進屋裡休息了,不然非嚇得尖叫不可。
苗老爺子瞳孔一縮,卻露出了笑容,連說了三個「好」字,「這個禍害終於死了!」
木泰則是瞪大了眼,眼中有仇恨,也有快意,更多的是遺憾,沒能手刃仇人。
不過,以之前的情況,他去了,無異是添麻煩。
正當木泰發愣之時,苗老爺子對木泰命令道:「阿泰,把人頭收起來,回頭再去通知族人。」
木泰應了一聲,起身正想手人頭,宋汐卻突然開口,「這個人頭暫時還不能交給你們。」
她知道,苗老爺子和木泰接下來要用苗德的人頭做大事,一來收拾苗德的狗腿子們,二來號召族人,三來,給木泰立威信,為他接下來接手族長之位打基礎。
這些,她都不管,她只是看中眼下這麼一個談條件的最佳契機。
苗老爺子不愧是個聰明人,很快看穿了宋汐的用意,直接開口道:「你有什麼要求?」
心裡倒是沒有太大的牴觸,天上本就沒有掉餡餅的事兒,雖然自己救了她一命,但報答的方式有千千萬,她沒必要踏這趟渾水。
而對於他們,沒什麼是比關乎存亡更大更重要的事了,只要幫他們解決這個事情,別的要求都好商量。
這個女娃一看就是個精明人,但看其做派,非富即貴,就不知道她所求為何。
「我的要求很簡單,只要你們能滿足了我,你們接下來要做什麼事情,我都不會管,乃至於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困難,能幫的我也會幫。」
宋汐越是將條件開的這麼好,苗老爺子的神情反而越凝重,他沒急著答應,而是認真地問道:「到底是什麼條件?」
宋汐直言道:「我在附近山頭發現一個金礦石,想派人來這裡開採,我不是官府的人,這件事情,需要獲得你們部族的支持,幫我保守這個秘密。」
聞言,苗老爺子沉默了,這不是個簡單的條件。此事可大可小,若是隱瞞得當,這不是問題,一旦東窗事發,被官府的人知道了,乃至於稟呈皇帝,私開礦產,那就是誅九族的大罪。
所以,他不僅僅是答應的問題,此後,為了不東窗事發,還得幫忙遮掩,乃至於在期間擔驚受怕。若非處在這兩難的境地,他如論如何也不會考慮的。
況且,宋汐已經拿出了足夠的誠意,至少,沒有在誅殺苗德前以此為要挾,而是解決了首要問題,再提出條件,如果他想要進一步將事情辦圓滿,就不得不依仗她。
當然了,他也可以不答應,只是之後的一些事情,處理起來比較棘手。
再者就是,他已經受了宋汐的恩惠,對方幫忙的初衷,沒準就是為了這件事。
宋汐既然敢開這個條件,自然也就不怕他會反悔,而且,能有這個能力這個膽子開採金礦的,定然有些勢力。
罷了,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也許這就是冥冥之中的定數,讓他救了這麼個人,又讓她幫忙殺了苗德,從而將木泰推上族長的位置。
想到此,苗老爺子重重地一點頭道:「只要阿泰能順利當上族長,此事,我便做主同意了,阿泰,你也表個態。」
木泰則驚呆了,事情發生到這個地步,完全出乎他的衣料,他所想所做的,完全是保證愛妻一家和自己一家人的安全,其他的,暫時沒有考慮。
萬萬沒有想到,苗老爺子想推舉他做族長,一時間,竟有些反應不過來,還是苗老爺子推了他一把,他才慌忙回神,斬釘截鐵道:「全聽爺爺的。」
對於苗老爺子,他是全然信任的,再者,宋汐和厲淳給他的印象不錯,又幫他們解決了眼前危機,他也樂於幫這個忙。他這人仗義,那些未知的問題,暫時都被他拋之腦後。
至此,雙方達成共識,並以字據為證。
至始至終,厲淳都保持著沉默,只是在宋汐拿到字據,露出欣慰的笑容時,他斜睨了她一眼,心中稍有猜忌。
開採金礦,如若不是皇帝授權,定然要承擔很大風險,且要花費不少人力物力財力,她一個人,根本沒必要開採金礦,如此費心勞力,是為了風宸嗎?
一想到這個可能,厲淳的臉色就不太好。
只是宋汐沉浸在完事後的喜悅之中,根本沒發現厲淳的不愉快。
接下來的事情,都交給苗老爺子和木泰去辦了。
苗德一死,他的手下便如同一盤散沙,不足畏懼。苗老爺子和木泰號召了族人,一起掃除了苗德的舊勢力。不過,這殺死苗德的功勞,歸到木泰身上了,他需要這層光環去樹立威信,乃至於登上族長的寶座,宋汐也不介意,反正她也達到目的了。
宋汐決定,等一切塵埃落定,她就給青州去信,告訴風宸這個好消息。同時,自己和厲淳一邊趕回去。
她這裡想得美,卻忽視了厲淳,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能不能跟她回青州還是個未知數。這也和厲淳沒有跟宋汐交代身份問題有關,宋汐在想問題的時候,容易忽視他。
這段日子,厲淳總是和她寸步不離,這一天,宋汐突然找不到厲淳了。問了苗小翠和苗老爺子都說不知道,宋汐看著窗外,忽然心慌得厲害。
她真的怕,他會不告而別。
無奈,找遍了整個村子,都沒有發現他的蹤影。
而厲淳,此刻正在就近的城鎮——桃源鎮的一家客棧裡。
正在不久前,他與一個信使秘密接洽,如今正在閱覽一封信件,信是從昭然京都傳來,由秦明親自書寫的。
信中說,厲宵已經察覺到他離京的消息,準備造反,他已盯緊了厲宵的行動,急需厲淳回來主持大局。
厲淳捏著信紙,神情略微冷峻。
回昭然,勢在必行,他在猶豫,要不要將宋汐一起帶回去。
他的本意,是不想將她留給風宸的,故而最好拴在身邊。
只是,他此行回去是必要跟厲宵進行一場惡鬥,誰也不能保證,他一定能大獲全勝,但也絕不會輸,厲宵那個蠢貨,根本沒這個本事一舉將他扳倒。他只是擔心,對方魚死網破,弄得兩敗俱傷。當然,要放平時,這也沒什麼,做大事,哪能不流血,篡權奪位,死人是很正常的。
他也不心疼那些下屬,因為他給出了豐厚的酬勞。
只是,若這流血犧牲的人,換成了宋汐,他心裡就不能平靜了。
那人總是不留餘力地想找出自己的弱點,只是這些年來,都沒成功。厲宵若是知道這麼個人,勢必要拿她開刀的,傷不了自己,他一定會拚命攻擊宋汐。
如此一來,帶宋汐去京都,無異於羊入虎口,萬分凶險。
那樣混亂的情況,他沒有完全地把握能保她周全,而且,他下意識地不想讓她見到自己更加冰冷殘酷的一面。
倒不如讓她留在這裡,至少平安無事,等一切塵埃落定之後,他再將她接回京城,他是太子,她就是太子妃,他是皇帝,她就是皇后。
這樣,也挺好!
如此想著,厲淳臉上便也有了微笑,仿若為兩人的未來勾畫好了藍圖。
與此同時,風宸也來到了桃源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