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汐正色道:「我一定要找到淳兒。」
風宸緩和了臉色,語氣一軟,「我沒說不讓你找淳兒,只是你才從函谷關回來,能找的地方都已經找過了。風陵這麼大,天下這麼大,你一人之力,要找到幾時?我只怕你白費了功夫,累壞了自己,我心疼你。」
宋汐幾乎是有些衝動地開口,「可我更心疼淳兒,你知道他落到別人手裡,會是什麼下場?指不定,現在便受著非人的折磨,正等著我去救他。」
風宸接口道:「所以,我會幫你找。」待宋汐看向他,風宸方沉聲道:「我會派遣我在各個地方的勢力,暗地留意他的行蹤,比你自己找,要有效得多。若得了消息,也第一時間通知你,屆時,你再去將淳兒接回來,可好?」他握住她的一隻手,捧在手心裡,言辭懇切,殷殷地看著她。
宋汐認真看了他一會兒,將信將疑,「我以為,你不想讓我找到他。」
他方對自己闡明了心意,雖然表面上沒有再逼迫她,內心卻一定在焦灼地等著她的答案。在這個節骨眼上,換做一般人,都不會希望插入第三者,而且還是與她有過親密關係的人。
風宸輕輕勾了嘴角,神情無奈又縱容,「嵐嵐,我是愛你,但我並不是一個卑劣小人,我是你一手教養,我是什麼樣,你應當清楚。這麼多年來,我算計過人,謀劃過事,卻並沒有做過一件違背良心的事情。我知道他對你的重要,你不能失去他。正因為我愛你,也不忍心你傷心難過。
再者,淳兒與你認識在先,是我硬生生要插入你們之間,我知道這不對。若換做旁的人,我定然不會如此破壞他人的感情,但是這個人是你,嵐嵐。我愛了你許多年,是你想像不到的久。從十四歲明白自己的心意,到如今的二十歲,我無時無刻不渴求著能與你在一起。我對你,愛莫能棄,卻始終晚來一步。你的心,也許早被另一個人佔滿,我不求完全,只求在你心中佔據一塊小小的地方,不以弟弟的身份,而是以一個男人的身份。若你不能接受我做你的愛人,我可以做你的情人,就算是見不得光的地下情人,我也心甘情願。
所以,淳兒不是我們之間的障礙,我也從未將他當做是對手。相反,我感激他。我無數次在想,你當初遭遇風曜的背叛,心裡該怎樣難過,你是這樣驕傲的人,又是懷著怎樣絕望的心情**而死。即便重生,那段日子也是灰暗冰冷的吧!這個時候,淳兒出現在你的身邊,他的純真癡情,感動著你,溫暖著你,才使你不再陰霾寒涼。
嵐嵐,你知道為什麼再見時我一直沒有認出你嗎?我一直以為,我的嵐嵐,即便死了,也是生活在悔恨痛苦的煉獄裡。但是那時的你,看起來是那樣輕鬆愜意,完全不像是一個剛剛經歷過重大背叛,心如死灰的人。你甚至,還能對人笑的這樣溫暖,對情人充滿愛意。
我痛恨自己無能,無力拯救你,沒有及時出現在你的身邊,但是我感激淳兒,他拯救了你的心,還我一個完整的嵐嵐。所以,我會和你一起找到他的,在宸王府,也能第一時間等到消息,暫且留下來好麼?」
這番話,出於現實考慮,他也會派人全力尋找淳兒。
但是,他終歸是有著私心的。
他才向她闡明心意,她的態度,本就搖擺不定。他不敢逼得太緊,卻也不能放的太鬆,底線就是讓她留在自己身邊。趁著不久前葬禮的震撼,磕長頭的感動,讓她慢慢地接受自己。如若她走了,不管找不找的回淳兒。這段獨自的時間,足夠她冷靜,忘懷那份動容。此前的功夫就白費了。他已經做到這個地步,萬不會輕易放棄。
他這番話說的實在太漂亮,也太在理,宋汐倒是真的動容了,「宸宸,你是我一手教養出來的,不說是全天下最好,至少在我心裡,你非常優秀,值得驕傲,也值得最好的。所以,不要說什麼地下情人這種話,你說得出,我卻做不出。這對你是一種折辱,我又怎捨得委屈你。你對我的情誼,我都知道,我若是輕易拒絕,這對你也不公平。但要我一下子接受,也不可能,我不想騙你。剩下的,我們慢慢來好嗎?」
「好!」他知道,她能說出這番話已是極限。
至於做地下情人,他願意,但他的目的,卻不在於此。他越是這麼說,她反而會斷絕這種可能,從而對他更加憐惜。
他是她教出來的,他的思維模式,行為方式,都帶有她的影子,是以,世間也無人比他更瞭解她。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多年的苦戀,又將他鍛煉得更加深沉複雜,他早已不是她所瞭解,所能掌握的那個風宸了。
在此事上,他掌握了足夠的主動權,是以,只要他步步為營,他可以左右她的思想。她即便想拒絕,他也會想辦法讓她拒絕不了。
對不起,嵐嵐,你教我的陰謀詭計,是用來自保的,可我卻用在了你的身上,可我只是因為愛你。
「至於淳兒,你一定要多派些人去找。」
「好。」風宸莞爾,一顆心總算落到了實處。
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留住這個人,留住她的心……
蘇澈在家睡了三天三夜,宋汐可以十天十夜不睡覺,困了就瞇個眼。他不行啊,就算每天晚上都睡幾個時辰,白日裡奔波不停,也受不了。
當初從外邊兒回來的時候,他腰酸背痛腿都快抽筋了,形容枯靠,睡了兩天才養回來一點紅潤。到底是養尊處優慣了,尤其是,他還是個武渣,身體素質遠沒有那些暗衛強。看著健康,是針對尋常人而言。
這精神頭養好了,這才來宸王府看風宸!
這一看,不得了啊,原本都快好了一半了,這兩日不見的,不但人更清瘦了,臉色更白了,這兩膝蓋上的繃帶是怎麼回事?這手背上結痂的細碎傷口怎麼回事?原本風宸的手,多麼地漂亮,無論彈琴作畫,那都是極美的,如今這是生生毀掉了一雙藝術家的手啊!
這當時,寧璟正在給風宸例行一日地針灸,風宸躺在床上,半個身體暴露在外,尤其顯得消瘦,配上他蒼白的臉色,一副遭受重大蹂躪的樣子。
蘇澈一貫口沒遮攔,脫口而出道:「阿宸,你這是被誰強了還是怎麼地?」
玩的還是重口味,這景象簡直不能直視。好吧,雖然他人長得美,看起來也只是淒美而不是淒慘,但這不是重點。
風宸白了他一眼,「沒你的事兒,別瞎說。」
蘇澈一聽就閒不住嘴了,不行,得反駁,「什麼叫沒我的事兒,我這是關心你。再說了,咱倆什麼關係?那可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讀書,一起玩耍,你失戀了,還是我陪你喝酒解悶,十歲時,咱倆第一次相見……」
眼看他又要激發話癆體質,風宸趕緊打住,「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了。再說了,你知道青梅竹馬的意思嗎?還飽讀聖賢書呢,你是青梅還是我是竹馬呀,盡知道瞎說。」
蘇澈卻苦了一張臉,「阿宸,你這是嫌棄我了。」
「病人現在需要靜養。」寧璟都有些受不了他了。
蘇澈又苦大仇深地對著寧璟,「連你也嫌棄我。」
窩裡的白團用毛茸茸的大尾巴將腦袋圈住,人家也嫌棄你哩,真的好囉嗦啊,每次來這裡,都打擾人家睡眠……
蘇澈深感受傷,袖子一甩,直接走人。
身後傳來兩聲笑,一個是風宸,一個是寧璟,夾雜著一聲模糊地狐狸叫。
但蘇澈沒真的走,而是去外面透透氣,這擠兌的,都沒法待了都。
等寧璟從裡面出來,他又巴巴地湊了上去,壓低了嗓音,神秘兮兮地說道:「我說阿璟,阿宸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他自是有幾分小聰明,知道風宸那是問不出來了,遂曲線求解。
寧璟瞥了他一眼,「你自己去問他啊!」
蘇澈苦了一張臉,「你知道他不會告訴我,我才來問你的,你可不能這麼壞呀!」
看他那可憐巴巴的八卦樣兒,寧璟透了一點兒口風,「你對宋汐怎麼看?」
「那個死斷袖?!」蘇澈的聲音尖了起來,神情頗為激動啊!
跟宋汐相處這麼久,他也沒看出她是個女的,但是這番日子尋找淳兒,他也看出了一點兒端倪。宋汐太緊張淳兒了,不眠不休的瘋狂勁兒,這是丟了爹呢還是丟了娘啊!
而他們這一路尋找的皆是一個漂亮少年,淳兒的畫像他也看了,那小模樣,全天下的女子也沒幾個能比得上。斷袖分桃,妥妥的。
想起當初發現真相時,心裡那個嘔啊,頗有一種寒毛直豎之感。雖然這個世上,有些人有一些特殊愛好,但畢竟不是主流,且深深為人所鄙視,像他們這種飽讀聖賢書的正直之士,更是深惡痛絕。
風陵出了個斷袖王爺膠州王已經讓他夠噁心的了,明目張膽玩男人不說,還將主意打到風宸身上,簡直就是往風陵皇室潑髒水。他每見那人一次,都吃不下飯。身邊再來一個,簡直是要他的命。
但礙於這人對風宸有過救命之恩,且平素都表現得很正常,蘇澈便也沒有故意給她臉色看。只是在心裡給她打上了死斷袖的標籤,平素都是一避三尺遠。不管是斷袖還是分桃,要是關起門來過日子,倒也不礙著他什麼事兒。再說了,那少年不是沒找到麼,也不用在他面前膩歪。
不過,此刻寧璟說出來,又有些不同,蘇澈立馬想到了她的性取向,繼而聯想到他家阿宸貌美如花,繼而聯想到他那一副被蹂躪慘了的模樣,蘇澈只覺得渾身熱血上湧,身體打抖,簡直不能忍受,半響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他,他,他不會是把阿宸,給——嗷,不要啊!」
見他哭喪著一張臉,跟死了爹娘一樣,寧璟嘴角一抽,「你想到哪裡去了,不是那個,只是阿宸看上宋汐了,想用苦肉計博取那人的同情罷了!」
「嗷~」蘇澈按住心臟,一臉沉痛,「這麼說,是阿宸看上他的死斷袖了!」
這個消息比起宋汐看上風宸,更讓他難以接受啊!
哎喲,真相往往如此殘忍。
「你說風宸他是怎麼想的啊?怎麼就看上那個死斷袖了呢?別說那死斷袖已經有了姘頭,他們倆才認識多久啊,那個姓宋的到底有什麼好啊!怎麼就把阿宸迷得團團轉了呢!怪不得,那姓宋的都能騎到我頭上來了,阿宸為了他還凶我呢!嗚嗚,蒼天啊,大地啊,這到底是為什麼呀!」
寧璟看他舉著袖子鬼哭狼嚎地,深感頭疼,又很嫌棄。
這是病,得治!
眼見遠處的丫鬟好奇地往這裡張望,寧璟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衣袖,頗有些嫌棄地開口,「好了好了,差不多就行了,你想鬧得人盡皆知麼!」
蘇澈從袖子中抬起頭來,作勢擦了擦眼淚,一副西子捧心狀,「人家是真的很痛心。」
就蘇澈這樣蹬鼻子上臉的,寧璟就算有再大的耐心,也懶得細細去安慰了,「總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是我想的那樣?」蘇澈瞬間不「哭」了,拉住寧璟的袖子道:「那是咋樣?」
寧璟扯回袖子,平靜地看著他,「是你非要知道,我才告訴你的,更多的我也不能說了,得看風宸的意思。他好不容易靜下心來養病,你也給我消停點兒,知道了,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該幹嘛幹嘛去。」
蘇澈卻一副心癢難耐的樣子,「怎們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呢,可我心裡憋得慌啊!」
「憋得慌是吧!」寧璟微微一笑,不知從哪裡拿出一根金針來,舉到蘇澈跟前,「要不我來給你扎幾針?」
蘇澈從來就知道,寧璟有二寶,苦死人的藥,痛死人的針,這世上,也就只有風宸能面不改色地忍受了。
蘇澈望著那根金針,金光閃閃的,當即一個激靈,下一刻,腳底抹油,一溜煙兒,跑了!
寧璟遂慢悠悠地收起金針,望著他的背影,嗤嗤一笑。
對付「賤」人,就得用賤招啊!
其間,申屠河也來了一次。此前,他巡視邊境,勘察地形,剛剛從外面回來。見風宸這個樣子,也很是心疼。但他不知道這期間發生的事兒,便也沒蘇澈那般糾結,只是囑咐風宸好生休息。
兩日後,輪椅做好了,宋汐便推著風宸出去曬太陽。
也許是之前說開了,兩人的關係,親近不少。宋汐有時候去看風宸,還會幫他更衣,她心無雜念,但是風宸好像有點害羞,好歹沉得住氣,只是微微紅了臉。
他身上還穿著裘衣裘褲,她只是幫他穿外衣,著實也算不了什麼。年幼時,兩人可還在一起洗過澡。不過,這麼多年了,倒是頭一次在心知肚明的情況下這般親近,多少讓他有些激動。
宋汐蹲下身為他穿鞋子的時候,風宸忍不住笑了。
宋汐抬頭,見他笑的很開心,不由得問道:「怎麼了?」
他搖搖頭,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沒什麼,就是覺得,這樣挺好。」
他的嵐嵐,有為心愛之人穿鞋的習慣。雖然在古代,這事由女子做來並不稀奇。但是她的嵐嵐,是多麼驕傲的一個人,讓她低頭,比登天還難。即便最後她被風曜囚禁,她寧死也不願低頭。
但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卻願意蹲下來為他穿鞋。
她的伏低,是因為愛。
他又想起,以前暗地裡看見過嵐嵐為風曜穿鞋,當時心裡酸的厲害,明明藏在暗角,卻沒有勇氣走出,也怕從風曜眼中看出嘲諷,耀武揚威。
後來每每想起這一幕,他既羨慕,又覺得不值,替她不值。
如今,她竟也肯為自己穿鞋了,這感覺,如夢似幻般地美好。
宋汐便也笑了笑,麻利地幫他把鞋子穿好,倒是想起在鞋鋪子裡為淳兒試鞋的一幕。
他說,「我穿上這雙鞋子,一定是為了追你,我一輩子都不會想離開你的。」
說的真動聽啊,她每每想到,心裡都暖洋洋的。
宋汐推著風宸走在院子裡,陽光正好,照的人身上暖暖的。
風宸突然說道:「嵐嵐,你有時間去阿璟那裡走一趟罷!」
宋汐挑眉,眼色有些奇異,「阿璟?就是那個名動青州的寧神醫?是他說我什麼了?」
風宸斟酌著用詞,「倒是沒說什麼,只說讓你去他那裡一趟,總歸是沒壞處的,只這幾日他常去外面採藥,你過些時候再去找他吧!」
「正好,我也對那位神醫很好奇呢!」難不成,他看出她身上中的毒了?
……
風隼連著好幾天沒去看淳兒,墨煙傷好之後,一直是他伺候風隼,他想討人歡心,自然服侍得賣力,讓風隼大為受用,便也賞了他些好東西。這兩日閒下來了,還帶他去外邊兒看了兩場戲,游了一次湖。
淳兒住在原本的小院落裡,似乎是被人遺忘了。
事實上,這樣的日子,正是他所期盼的。
新來的丫鬟取代了小翠,名叫小環。也許是有小翠這個前車之鑒,人都是惜命的,小環幾乎不敢說多餘的話,做多餘的事,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王爺杖斃了。
雖然她還是盡心盡力地伺候著淳兒,卻顯得不那麼親近。
淳兒似無知無覺,他只是是發呆,並且比之前更木訥了,有時候保持著一個姿勢坐著,能這麼待一下午。眼睛大多是低低地垂著,讓人看不見裡面的光,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偶爾沒人的時候,他會笑,只是輕輕地勾起嘴角,將臉埋起來笑。他想到從前,和宋汐在一起的時候,才會感受到一點愉悅。
墨煙以為,風隼忘記淳兒了,正鬆了口氣,風隼在看看戲的時候,卻突然提起了淳兒,「你說,我怎麼才能使他接受我?」
墨煙突然沒了看戲興致,暗地翻了個白眼,「墨煙怎麼知道?」
心道這小妖精怎麼就是陰魂不散呢!
這當時,戲台上上演一出深情戲,風隼自言自語起來,「你說,我要是為他遣散後院,只要他一個,他會不會被我感動,就此接受我了?」
墨煙狠狠皺眉,「王爺就這麼喜歡淳兒?」
風隼望著戲台上琴瑟和鳴的戲子,幽幽歎了口氣,「我是愛上他啦!」
墨煙咬牙,「這人與人嘛,講的都是兩情相悅,他不喜歡您,就算您為他遣散後院,他也不會因此喜歡您的。」
風隼卻道:「那我也得試試,我要是什麼都不做,我們就會一直這個樣子,我努力了,至少還有點希望。」
墨煙險些咬碎了一口銀牙,指甲都陷進了肉裡,卻是忍著什麼都沒說。
他引而不發,回去卻將這憤怒悉數發在了淳兒身上。
墨煙已許久不來,是以他衝進屋子的時候,淳兒呆了一呆,見他怒氣沖沖,淳兒似有所察,嚇得直往屋外跑。
但是墨煙帶來的兩個丫鬟先一步將門關死了,他沒跑出去,反倒被兩個丫鬟捉住了。
這兩個丫鬟中,有一個生的特別粗壯,是他特地找來治淳兒的。陌生人他還是不放心,上次被氣昏了頭,半道上隨便找了個人來,墨煙事後就在後悔。回頭想再去找那個人打點一下吧,卻怎麼也找不到了,那個人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鑒於風隼時常派人出去辦事,加之也沒人去風隼那裡告過狀,墨煙遂將此事拋之腦後。
淳兒很快被人五花大綁地推到在地上,墨煙不敢在他的臉上留下痕跡,卻使勁扯他的頭髮。
頭髮連著頭皮,淳兒痛的臉都白了,想阻止,手腳都被綁著,只能任他施為。
這一回,墨湮沒有塞住他,淳兒嘴裡就發出痛苦的呻吟聲,墨煙聽得十分受用,又在他身上使勁兒捏了幾把,直到見青了,才作罷。
但墨煙覺出淳兒的一些不同來,上次他拿針扎他的時候,淳兒哭的臉都花了。如今,不管自己怎麼扯他掐他,淳兒皺苦了一張小臉,兩眼水汪汪的,愣是沒掉過一滴眼淚。
「喲,長骨氣了啊!」墨煙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笑的得意又凶狠,「那就來讓我看看你的骨頭有多硬。」
淳兒再次瞪大了眼睛,滿滿都是驚恐,他大概以為,他又要用針扎他了。上次的折磨還歷歷在目,光是一想,就渾身發抖了。
墨煙卻笑了,「放心,我今個兒沒帶針,也懶得扎你,今個兒我們玩個新鮮的遊戲。」他蹲下身,輕輕拍了拍淳兒煞白的小臉,笑的志得意滿,卻又陰沉無比。
墨煙站起身,吩咐侍女用白布塞住了淳兒的嘴巴,抬出一口大箱子,將他塞了進去。
淳兒被抬進墨煙的屋子裡,又被塞進衣櫃裡,衣櫃下面早就被搬空了,正好塞得下一個人。淳兒在裡面被綁的動彈不得,嘴裡被塞得滿滿的。
墨煙看著櫃子的他,輕輕地笑了,拍了拍他的小臉蛋,道:「接下來有一場好戲,你可要睜大你的眼睛仔細瞧著。」
淳兒瞪住墨煙,嘴裡發出嗚嗚地抗議聲。
墨煙一笑,將衣櫃合攏,只留下一道縫隙。
淳兒不知道墨煙要幹什麼,直到風隼前來。
墨煙早就備好了酒菜,先是和風隼喝了幾杯,然後便坐到風隼懷裡,使勁兒地撩撥他。
那酒裡似乎加了東西,風隼很快就有反應。
淳兒的位置正對床榻,兩人苟合的姿態看個一清二楚。
他不想看,但是那聲音卻無孔不入,腦海裡滿是方才見到的骯髒畫面,他又怕又噁心,這是一種被迫接受的折磨,一種煎熬。
他想叫囂,想逃跑,但是他又不敢發出聲音,他怕風隼發現自己,怕自己陷入那骯髒的**裡。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結束了,風隼一身汗水,出去洗澡了。
墨煙卻留了下來,他**著身體,走到衣櫃前,打開了櫃門。
裡面的淳兒早就淚流滿面,墨煙彎下身,伸出手指,滿意地沾了一點兒他的淚水,「我覺得,你還是哭起來最漂亮,何必忍著,再哭啊!」
淳兒神情木然,眼神呆滯,似乎被嚇壞了,根本沒有半點反應。
墨煙覺得無趣,卻又不像失掉這個耀武揚威的機會,還是自顧自說道:「你知道嗎?王爺說要為你遣散後院,以後只待你一個好。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那就是你天天得跟他做這事。這種事,你喜歡嗎?願意嗎?」
墨煙覺得,既然風隼已經起了對淳兒一心一意的心思,自己變為萬不能讓他們好起來,他們倆要是好了,風隼做情聖了,還有自己什麼事兒?頂多拿筆錢打發自己,但過慣了奢侈的生活,花錢大手大腳的自己,如何能忍受平庸的生活。他被風隼從勾欄院裡贖出去的時候,還是清倌兒,根本沒吃過什麼苦。又沒有一技之長,0被趕出去,就是死路一條。
故而,他要加加深淳兒對風隼的厭惡感,讓這種厭惡變為本能,讓他對風隼避如蛇蠍。
淳兒被塞住了嘴巴,無法說話,眼淚卻刷刷地往下淌,神情帶了一點兒驚懼。
墨煙見他知道怕了,遂心滿意足地笑了,命人將他裝回箱子裡,抬了回去。
待小環解開他的繩索,拔出他嘴裡的白布,淳兒「哇」得一聲就吐了。
這一吐,十分厲害,將胃裡僅存的一點兒食物都吐乾淨了,還在往外吐著黃水。黃黃白白地地一團堆在地上,配上他蒼白憔悴的臉,呆滯無神的目光,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就連小環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但她終究還是畏懼墨煙的,這院子裡他幾乎一手遮天。小環只有將他扶到床上歇著,打來熱水服侍他擦了臉,又給他漱了口。
這期間,淳兒一直任他所為,整個人機械得就像是沒了自己的意識。
他從下午回來,就沒有吃飯,一直躺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小環來的時候,他睜著眼睛,看著床頂發呆,叫他他也不應。
小環扶起他吃東西,念著他一天一夜未進食,便熬的粥,但淳兒一看就吐了。胃裡什麼也沒有,吐也吐不出什麼,嘔得又很難受,這一通折騰下來,他剛睡回一點兒的臉色,又慘白起來,連唇色都是白的。
小環有些慌了,也不知道他被墨煙抓去,到底遭遇了什麼,也無從安慰。粥是不能吃了,她便熬了一些湯來,這一天沒吃東西了,總得進食。
看得出來,淳兒沒有食慾,但他還是端著湯碗在吃,只是一邊吃,一邊哭,眼淚從臉頰上淌下來,再滴到清湯裡,濺起細小的漣漪。
他神情呆滯,也沒有聲音,才分外叫人心疼。
饒是堅定明哲保身的小環,也忍不住心軟了,她往屋外看看,確定沒人,這才敢低聲說出自己的心裡話,「其實,王爺很在乎你,只是你總對他愛理不理,任由他怎麼討好,你都沒有反應。長此以往,你傷了王爺的面子,傷了他的心,他就拉不下臉來見你了。我有好幾次見他在院外徘徊,可見他還是想著你的。只要你肯向他低頭,哪怕多給幾個笑臉,豈能由那墨煙騎到你的頭上,就是端了他,也是有可能的。」
小環與小翠不同,小翠天真活潑,看不慣仗勢欺人,同情淳兒,卻也為他抱不平,甚至願意幫他脫離苦海。小環比她年紀大,見過的世面多,更懂得明哲保身,即便替淳兒謀劃,也是出於他的利益考慮,萬不會慫恿他做那自尋死路的事。
淳兒不答,只是搖著頭,眼淚流的更凶。
失去墨煙這把保護傘,風隼就會忍不住對他下手了,比起遭受侵犯,他更願意受皮肉之苦,至少心裡還存著念想,存著希望。
小環見他這樣,忍不住歎了口氣,「你這又是何苦,人總是往高處走的,若是攀上了王爺,你這輩子,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即便不為這個,你也應該為自己的身家性命好好打算,再這麼下去,你遲早要死在那墨煙手裡。」
聽得最後一句,淳兒吃飯的動作,總算是停住了,抬起頭愣愣地看著小環。
小環卻道:「還要嗎?要的話,我幫你去盛。」
就在小環端著碗起身要出去的時候,淳兒突然開口,「我有愛的人,她說,我的身體只有她能碰,比起背叛她,我寧願去死的。」
小環背影一僵,回過頭來,憐憫地看著她。
她或許能猜到,這少年陷入的是一個死局。
有愛人又能如何,她不能來找他,他也不能去找他,平白在這裡受苦罷了!
淳兒這幾日,總是吃得比吐得多,小環覺得,他活下去的信念很強,或許是為了他口中那個愛人,但他的身體受的刺激也大,總容易讓他反胃。
短短幾天,人就瘦了一圈。
風隼再見他的時候,驚訝於他的憔悴,如果說從前是個桃花美人,如今便是個病美人了,但始終是美人吶!
他在想,是不是把他悶壞了,有意想陪他出去走走,淳兒見他卻如驚弓之鳥,避都避不及的模樣,在這種狀態下,風隼自然是沒辦法帶他出去玩兒了。請御醫來看,御醫也說不出什麼,只說不要受刺激。
風隼想,這好好地待在府裡頭,能受什麼刺激,故而以為是之前傷了頭,留下的後遺症。但眼下,他也沒工夫管太多,他有更緊要的事。
風宸雖然回了青州,風曜也打算採取新的行動對付他了。
他要寫一封密函,告知風宸,讓他早做準備,更要時時留意風曜的動靜。
……
寧璟獨自居住在郊外的一間茅舍裡,周圍開闢了一方田地,種的皆是藥草。他自己養了一匹駿馬,方便來去宸王府,生活過的也算肆意悠閒。
宋汐只覺得這裡環境很好,一眼望去,除卻林木草地,皆是種植的草藥,各種綠色匯成一種巧妙清新的漸變,空氣裡充滿了甜醉的氣息,草藥的清香。
而在這藥田之中,獨開了一間茅舍。
宋汐在碧綠叢中並未看見人影,心想那人莫不是在屋子裡。
輕叩門扉,無人應答,見門並未落鎖,遂推門進去了。
竹內也無人,收拾得纖塵不染,最裡面是臥室,外間很大,除卻必要的傢俱,皆是擺放藥材的簸箕,層層疊疊,井然有序,可見主人的嚴謹認真。
說起這個寧璟,據說是風宸摯友,他擔任著風宸的專職大夫,也是青州首席軍醫。據說醫術出神入化,在青州,有神醫之名!
此人與風宸相識不到三年,卻深得風宸信任,甚至於跟蘇澈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有的一拼。這就不免讓宋汐好奇,此人究竟有什麼過人之處,才能得風宸如此另眼相待。要知道,風宸是由自己教養,性格中的大部分都隨了自己,其中一項便是謹慎,並不輕易相信旁人。
僅僅是醫術,她不相信,定然是有著特殊的人格魅力。只有在同一思想水平上的人才更容易交心,故而,她猜測這個寧璟,不簡單。
宋汐正覺有些渴,掂了一下桌上的茶壺,卻沒有沒水。
桌上還放了一個錦盒,打開一看,裡面有兩顆碩大的紅色果實,居然是西紅柿!在這個時代裡,她還是頭一次見到西紅柿,不免有些感懷,多久沒吃過西紅柿了。
宋汐遂拿了一個吃,剛咬下一口,便聽得門口傳來一個急切的聲音,「別!」
這果子入口即化,還有一股子好聞的清香,雖然好吃,但味道不像西紅柿啊!
剩下的半個,宋汐猶豫這要不要吃,抬眼看向來人。
今天的寧璟穿了一身若草色長衫,漆黑的髮絲用一根同色髮帶束在身後,長身玉立,秀雅絕倫,讓人如沐春風。他背著一隻藥簍,似乎剛剛從外面採藥回來,但這一點也不影響他的風采,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雅」字。
這個男人,也許不是第一眼驚艷的類型,卻百看不厭,越看越好看。而且他身上的氣質很特殊,竟連她這種冷漠的性子,也忍不住生出親近之心來,這也是一種本事啊!
這就是寧璟啊!有趣。
宋汐見他擰著眉看著自己,遂將手中的半個「西紅柿」遞給他,笑瞇瞇地說道:「諾,別皺眉了,還給你。」
------題外話------
風宸,你這樣讓嵐嵐去找寧璟真的好麼,防火防盜防兄弟啊!
ps:注意了,今天晚上開領養榜,抱歉,這麼突然,但是為了公平起見,追文的親享受第一輪領養。
規則很簡單,領養者,必須是vip全本訂閱者,自章節發佈時間起,留言,註明領養哪個,先來後到。
第一輪領養名單:風宸,厲淳,安笙,宋翎,白團,寧璟。(其他配角要是想領養的也可以的啦!例如蘇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