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瑜和錢源之間的糾纏不休讓許揚覺得憤怒和憎惡,即便他不愛葉小瑜,卻也不許別的男人覬覦她。
尤其是那個人還是一直喜歡她的錢源。
男性的劣根性在許揚身上真是體現的淋漓盡致,多疑、善妒、敏感、兇惡,每一個都像是熊熊燃燒的怒火,亟待著要把葉小瑜燃燒殆盡牙。
有火撒不出的感覺自然是十分不爽,他叫了申恬過來,以最極端的方式與她燕好,用盡了各種羞辱的姿勢和語言來發洩自己的憤懣酢。
可申恬卻毫不反抗,反倒是一直在試圖迎合他,甚至好像還很享受這樣激烈的歡愛似的。
一切都結束之後,申恬慫恿著想要借他之手除掉葉亦歡,可許揚畢竟不是能被女人哄得七葷八素的主,當即拆穿了申恬的詭計,讓她碰了一鼻子灰。
她申恬是個什麼貨色,他還能不知道?說白了他也不過是看上了她在床上放浪形骸能討男人歡心,不然他壓根不會多看她一眼。
目的沒有達到,申恬也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反倒是又勸他去毀了葉小瑜,「不過,我沒記錯的話,你和那葉小瑜這麼多年還沒圓房吧?她長得也有那麼幾分姿色,反正是送上門的肥肉,不吃白不吃,你就真能忍住當個柳下惠?」
他自然不是能做柳下惠的人,思來想去倒真的有點不甘心。
他們婚姻四年,他都沒有碰過她,到現在還不知道她的滋味,這倒確實有點讓人不快。
許揚獨自喝酒的時候都在想著這個問題,不知道為什麼,他看著錢源滿心溫柔的吻著她護著她的時候,忽然覺得有一種強大的危機感籠罩在他頭上,憤懣之餘更覺不安。
他喝多了,理智也不甚清明,最後只憑著一時衝動便闖入了葉小瑜的家。
他的腦子裡只有唯一一個信念,他要她,絕不能讓他的女人落入別的男人之手。
許揚把葉小瑜壓在身下的時候都覺得激動,這樣難以自持的感覺是任何女人都沒有給過他的,他覺得興奮而又緊張,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個新婚夜,現在想想他當時真是太衝動了,這樣秀色可餐的人兒放在眼前,他怎麼能不要呢?
真是暴殄天物。
葉小瑜卻只覺得恐懼和害怕,眼前的男人不是當年救她的熱血男兒,也不是那個溫柔大氣的優秀學長,他要做的只是毀了她而已。
可是許揚的目的還沒有達到,錢源就趕了過來,葉小瑜情急之下砸破了許揚的頭,錢源破門而入,總算制止了這場危機。
錢源給了他一通好打,許揚喝了酒,毫無反抗之力,被打的鼻血直流,憤然而去。
這樣造成的最直接的結果,就是葉小瑜的心越來越靠向錢源,要離開許揚的心也漸漸變得強烈。
臨近過年的時候,葉小瑜不得不跟著許揚回許宅,她和錢源的緋聞傳得熱火朝天,許揚的嫂子當著一家子的面冷嘲熱諷,許揚實在是氣不過,拉著葉小瑜轉身出了大宅。
蕭瑟的夜風包裹著葉小瑜,遠處還有歡天喜地的爆竹聲,可面前的男人卻聲聲指責她和別的男人不乾不淨。
這樣的爭吵她真的是收購了,從前不願意在他面前低頭,她還會牙尖嘴利的反駁兩句,現在的她卻連反駁的心思都沒有了,她真是厭倦了這樣的爭吵,只想趕快擺脫這個男人。
她漠然的態度讓許揚更是惱火,看著她轉身欲走,剛上前兩步要去追,可是遠處的放煙花的火藥桶忽然翻倒,衝著他們直直的過來。
火花四濺的同時也在急速衝向他們身上,千鈞一髮的時刻,葉小瑜卻條件反射的推開了許揚,自己被火藥燒傷。
隨即趕來的工作人員都嚇傻了,許揚心急如焚的將她抱上車,立刻開往了醫院。
葉小瑜的背部受傷,坐在座椅上的時候都不能靠著,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不停的痛苦的呻.吟著,許揚握著方向盤的手都在抖,只能不停的安撫她,馬上就要到了。
人這一生,想要害你,看你笑話的人有很多,能真心為你付出,在危難時候奮不顧身的保護你的,能有幾個呢?
許揚想不通這個答案,直到葉小瑜被送進診室,他都想不通。
他一直就站在診室外面,藍色的折疊屏風被展開,將他隔絕在外,他看不到葉小瑜此時的情況,不知道她傷得究竟有多嚴重,他
只是覺得緊張和恐懼。
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許揚試圖讓自己放鬆一點,可是不行,他渾身都止不住的戰慄,像是寒冬臘月被扔進了冰窟裡一樣,從頭到尾都涼透了,只是不停地打顫。
腦子裡有很多場景在不停的翻湧著,他第一次在那些小混混手下解救出葉小瑜,看著她感激而又欽佩的目光淡淡一笑,後來在接觸的過程中逐漸瞭解她,知道了她是個單純而熱血的女孩。
至今為止他們認識了多久,他似乎已經算不清楚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還留著精簡利落的短髮,可是短短幾年之間,她已經真正的長髮及腰,燙了優雅成熟的大波浪,笑起來的時候眼睛會彎出好看的弧度。
他們也有過很好的時候,一起看電影一起吃飯,簡單卻充滿希望,她一直謹小慎微,知道他有愛的人,刻意和他保持距離,怕給他帶來麻煩。
明明是明亮而又富有朝氣的女孩,初識的時候熱情的就像是一朵玫瑰,可是短短幾年,她的花期就過去了,在他的摧殘之下變得破敗無望。
他甚至都有點想不起來自己以前打罵她時候的場景,憑著一時衝動就只會用雙手解決問題,過後甚至回憶不起他究竟打了她幾次,用了多大的力氣,可她淚如雨下的樣子,他卻記得清清楚楚。
她曾經哭著求他離婚,也有過滿眼恐懼的求他不要靠近,就好像他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歹徒,他甚至想過,如果葉小瑜當時手上有槍,為了自保或許會毫不猶豫的對他爆頭。
就是這樣的一個女孩,他打罵她折辱她,可是在危機的時候,她卻選擇保護他。
許揚忽然覺得悲涼而又難過,心底裡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壓抑感,壓著他幾乎喘不過氣,他轉身將額頭抵在牆壁上,用拳頭堵著嘴,痛苦的小聲嗚咽。
醫生很快就從診室出來了,看到他滿眼的焦急和緊張,笑了笑對他道:「您太太已經好了,可以進去看她了。」
許揚迫不及待的衝了進去,葉小瑜之前穿的衣服背部已經燒焦了,此時被扔在一旁,而她也換上了病號服,灰白條紋的病號服套在她身上,顯得她更加蒼白和嬌小,大約是被嚇怕了,小臉上還是蒼白如紙,眼裡有著驚魂未定的恐懼。
他抿了抿唇,走上去輕聲問她,「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葉小瑜只是抬頭掃了他一眼,漠然道:「沒有哪裡不舒服,我沒事,你可以走了。」
她迫不及待的下逐客令,許揚更加焦躁,急忙對她道:「你是因為我才受傷的,你有哪裡不舒服就告訴我,我在這裡陪你。」
「我不用你陪!」葉小瑜猛地抬頭看著他,眼裡滿是幽怨,又急又凶的盯著他道:「許揚我拜託你了,趕緊走吧,別再讓我看到你!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是犯賤才會衝出來保護你,這真的是我最後一次犯賤,我護你一次,也請你看在這四年的情分上,放過我吧,咱們離婚好不好?」
她說的這麼絕望悲涼,是真的傷心了吧。
許揚忽然覺得喉頭像是哽了硬塊一樣,張了張嘴想解釋他從來沒覺得她犯賤,可是這一刻卻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過去傷害的話已經說得太多了,他就像狼來了故事中的小男孩,一次又一次的消耗著葉小瑜對他的信任和感情,最後終將面臨著被吃掉的風險,可她卻再也不願意多看他一眼了。
他覺得難過,是真的很難過,他想好好地守在她身邊,聽她說說話,無論是什麼,哪怕是打罵怨恨他的話也好,可葉小瑜卻已經什麼都不想對他說了。
他最終還是失望地垂下了頭,低聲道了一句「那你好好休息」,轉身走出了病房。
他不能在病房陪著她,可是卻又不想離她太遠,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醫院外面的花園池子上,有些發傻的看著水池子裡的射燈,忽然覺得心裡好像都空了一塊。
葉小瑜沒有讓他陪,可很快他卻看到錢源心急火燎的趕了過來,身上還穿著禮服,應當是剛從酒會上趕來的。
許揚兀自笑了笑,這樣也好,有個人陪著她,她就不會覺得孤單了。
他也不知道在醫院外面坐了多久,直到整個身體都涼了,才步伐沉重的回了家。
葉小瑜為許揚受傷,她知道錢源肯定會怪她,一直到他趕到醫院,她都像是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低著頭,什麼都不敢多說。
可錢源只是輕輕
的歎了口氣,攬住她拍著她的背安撫道:「沒出什麼大事就好,以後不要再這麼意氣用事了,我很擔心你。」
她忽然就流了淚,一直忍受的委屈和冷眼相對,好像都在這一刻全面爆發了,她縮在錢源的懷裡放聲大哭起來,鼻涕眼淚全都蹭到了他的高級西裝上,他也不惱,反倒是笑了笑,將她摟得更緊了。
那一晚錢源都在醫院陪著她,後半夜的時候他想在沙發上窩一宿就行了,葉小瑜卻拍了拍床鋪,有些羞澀的小聲道:「過來跟我一起睡吧。」
錢源笑她,「你就不怕我禽獸一下?」
葉小瑜冷哼了一聲,「那你明天保準變成錢公公!」
他看著她,忽然又問:「對了,你還記得梁鈺嗎?」
「哪個梁鈺?」
「就是有一次你來我辦公室,跟我說話那個女人。」
「噢~」葉小瑜拉長了尾音,斜眼看他道:「就那個童顏***?記得啊,怎麼了?」
這話說出來好像多少有些酸味,錢源一笑,說:「你忘了嗎?以前我讓你幫我應付一場相親,那個相親對象就是她。」
話說回來,過了這麼多年真的是變化太大了,當年和他相親的梁鈺,後來草草嫁了一位大她十五歲的富豪,可那富豪對她到底是有著防範之心,沒多久就去世了,梁鈺年紀輕輕就成了寡婦,又仗著自己還有點姿色,所以想回頭來找錢源。
葉小瑜挑眉,「那不是挺好的?以前沒相的親,以後接著來!」
錢源攤手,「怎麼辦,我對寡婦沒興趣。」
兩個人就這樣說說笑笑的躺在一張床上,醫院的病床小的很,葉小瑜只能一直靠在錢源的懷裡,可這一刻她卻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貓兒一樣的在他胸口蹭了蹭,輕聲道:「錢源,謝謝你。」
「為什麼謝我?」
「謝謝你一直幫助我,等著我,這是我最後一次為許揚做事,當年他保護了我一次,這次就當是我還了他的人情,你相信我,我一定會給你個答覆,不會讓你白等。我也從沒把你當做備胎。」
錢源在她發旋上輕輕一吻,溫聲道:「傻了吧你,我當然知道你沒把我當備胎,你就是太絕情了,以前我倒希望你把我當備胎,這樣我還能有個盼頭。」
感動和心動都在這一刻交織在葉小瑜的心底,她抬頭看著他輪廓分明的下顎,最終只是在心底默默地將感情許諾給他。
這麼多年的感情,已經讓她看清了太多,她沒有斯德哥爾摩綜合征,也不是受虐體質,和許揚耗了這麼久,也該跟他好好說清楚了。
可是在那之後,許揚卻總是夢到她。
有時候會夢到她在雪地裡笑著跟他說再見,有時候會夢到他們一起看電影,她困了就靠在他肩上睡著了,有時候還會夢到他們結婚的時候,她一身白紗,靦腆而又期待的衝他笑著,伸出白皙的手指等著他為她戴上戒指。
可夢境一轉,他卻又看到了她淚流滿面的樣子,哭著求他,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有時候也會夢到她手上的時候,後背上是焦黑的傷疤,流著淚對他說「阿揚,我太累了,我們離婚吧」。
許揚常常在夢裡驚醒,這樣的夢實在是太過痛苦,前半段美著,後半段魘著,好像是在提醒他,原本他也可以有幸福完美的生活,全都被他自己一手摧毀了。
他後來常常失眠,總是不敢入睡,有時候好像摸到身邊的空位,就能想到他和葉小瑜剛結婚的時候,他一轉頭就能看到她的睡顏,睫毛顫動,小心翼翼的屏著呼吸。
他一直知道在他為數不多的幾次回家過夜的時候,葉小瑜總是這樣緊張的睡在他身邊,成宿成宿的看著他,他一睜眼她就趕緊裝睡。
午夜夢迴的時候,他好像總是能聽見耳邊有人叫他的名字,「阿揚」「阿揚」的,帶著忐忑和羞澀,一聲一聲,聲聲入耳。
他知道那是葉小瑜的聲音,陳思思叫他的時候總是小心翼翼帶著崇拜的的,申恬叫他的時候會帶著一絲諂媚,只有葉小瑜叫他的時候是溫柔繾綣的。
他後來總是能想到《鄒忌諷齊王納諫》上的一段話,「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妾之美我者,畏我也;客之美我者,欲有求於我也。」
翻譯過來的意思大概是,我的妻子誇讚我,是因為偏愛我。我的妾室誇讚我,是因為怕我。我的客人誇讚我,是因為有求於我。
其實不是很符合語境,可是卻很符合他的心理。
葉小瑜就是偏愛他的妻子,因為愛他,所以順從他。陳思思是畏懼他的妾室,因為怕沒了他這個靠山,所以順從他。而申恬就像是有求於他的客人,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
所有人中,就只有葉小瑜是真心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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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要出門,二更可能會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