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金婉婷帶著一行身材魁梧的外國男人,每個人的手上還拿著棍棒之類的凶器,虎視眈眈的看著她。
喬以薇一怔,目光掃過外面的人,警惕的問道:「你們想幹什麼?」
金婉婷向前一步擋在她面前,揚了揚下巴道:「不幹什麼,就是來給你點教訓!燔」
邢漠北當日在邢家公開說了不會和她結婚,而且還不止一次,她長這麼大還沒受過這等羞辱,回家之後幾乎把臥室都砸了個稀爛窠。
可是仔細思索之下,她忽然又覺得所有的一切都是面前這個女人在搞鬼,之前邢漠北對她再冷淡,但也不會像現在這樣不給她面子,就是因為這個喬以薇,所以才搞得那個男人現在對她連張笑臉都沒有。
這讓她怎麼能嚥下這口氣?
喬以薇看著她這來勢洶洶的樣子,就知道她今天是來者不善,也不想和她過多爭辯,平淡的說道:「金小姐想要教訓人似乎找錯地方了,我不記得什麼時候得罪過你,你還是請回吧。」
「說得倒輕巧,你搶了我的未婚夫,難道還不是得罪了我?」
雖然不知道大家小姐是否都像她這般任性無理,可是面對她的強詞奪理,喬以薇確實是連最後一點跟她溝通的耐心都沒了。
看來以前邢漠北說她說的沒錯,她這人就是太容易心軟了,她當金婉婷是太喜歡他才會一時衝動,可金婉婷卻覺得是她從中作梗搶了她的愛人。
喬以薇蹙了蹙眉,冷聲道:「如果你的未婚夫真的對你有感情,那我又怎麼能搶得走?金小姐,如果你再無理取鬧,那我可要報警了!」
「報警?我看看你今天有沒有這個本事!」金婉婷冷哼一聲,一把推開她就向屋裡走了進來。
這房子裝修的倒是真的不錯,英倫風的設計自然而又優雅,輕易就能看出設計者的用心程度,一想到自己愛的男人竟然為別的女人別築愛巢,金婉婷就覺得自己整個人都燒起來了。
她咬了咬牙,忽然側臉用英語對身後的人道:「給我砸!」
一聲令下,她帶來的那幾個身強體壯的男人立刻衝了進來,即便喬以薇擋在門口又怎麼能抵得過一群虎背熊腰的英國男人?其中一個抓住她的手臂只是輕輕一甩,便將她甩在了角落裡。
四五個男人拎著棍棒像是強盜一樣在屋裡又砸又摔,硬鋁的棒球棒一揮就是一陣玻璃碎裂的聲音,放cd的架子被推倒了,上面珍藏版的cd砸的到處都是,邢漠北特意給她修的那個簡易琉璃小吧檯也被毀了,就連懸掛酒杯架上杯子也都沒放過,那都是他從世界各地給她搜羅來的精緻酒杯,可現在卻全都碎成了玻璃渣。
喬以薇撲上去抱住那些人粗壯的手臂,試圖能阻止他們暴戾的行為,可是不行,他們來了就是為了給她教訓,又怎麼可能會停手。
眼看邢漠北親手給她建立起的家園就這麼被毀了,喬以薇焦急的眼淚都出來了,不停地喊著「stop」可是卻怎麼也阻止不了那些狂躁的男人們。
驚天動地的打砸聲驚動了正在樓上睡覺的喬以蔓,她跑下樓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群野蠻的男人已經把家裡砸了個稀巴爛,而她的姐姐不停的上前拉扯,卻怎麼也攔不住。
「你們是什麼人,住手!快點住手!」
當其中一人手上的球棒即將揮舞到那個淡藍色的觀賞魚缸上時,喬以蔓忽然不管不顧的衝上去一把抱住了那個魚缸,這裡面的魚兒都是她和姐姐一手養大的,家裡沒什麼寵物,這些魚算是她僅剩的樂趣了。
她抱得很緊,那個男人抓住她後頸的領子拽了兩次都沒拽開,喬以薇也慌了,急忙上去拉那個人的手,可是卻被人反手一把推開了,她腳下一個踉蹌,一下撞在了牆壁上。
額頭上傳來「咚」的一聲重響,喬以薇只覺得眼前一黑,順著牆壁慢慢滑坐在地上,周圍還是令人膽戰心驚的摔打聲,她用力睜了睜模糊的雙眼,好半天才看清眼前狼狽的一切。
抱著魚缸的喬以蔓看到姐姐撞在牆壁上,額頭上有鮮血緩緩流下來,素白的牆壁上都拉出一道長長的血跡,她驚聲叫了一句「姐」,那個男人忽然又上來拉她。
姐妹倆都沒經歷過這樣狂亂的場景,那個男人的手勁很大,喬以蔓被他拉的骨頭都快斷了,情急之下張口咬在了那個英國男人的虎口之上,那人吃痛的悶哼一聲,竟然一腳踹在了蔓蔓的小腹上。
喬以蔓被這狠狠地一腳
踹向角落裡,正好撲在了花瓶的碎渣上,身上霎時被割出了一道道血痕,手臂上和小腿上滿是傷口。
顧不得額頭上的銳痛,喬以薇幾乎是連滾帶爬的撲向了趴在地上的妹妹,抱起她焦灼的呼喊著她的名字。
屋裡已經成了一片狼藉,壁爐,電視,茶几,廚房,能砸的都砸了,金婉婷從始至終就抱著手臂冷眼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切,直到帶來的人氣喘吁吁地走到她身邊,她這才出聲讓他們停了手。
入目的只剩下遍地的碎渣殘骸,屋裡就像是被龍捲風席捲之後的受災地一樣,幾乎可以用體無完膚來形容了。
兩姐妹相互抱在一起瑟縮在角落裡,金婉婷踩著高跟鞋碾過那些玻璃渣,一步一步走向她們,喬以蔓已經嚇的說不出話來了,只能咬著唇不停地落淚,畏懼的看著面前的女人。
「今天這只是一個小小的警告,不要以為有邢漠北給你撐腰,我就不敢拿你怎麼樣了,奉勸你一句,趕緊收手離開,不然下一次就不只是砸了你家這麼簡單了。」
她居高臨下的看著瑟瑟發抖的姐妹倆,不屑的嗤笑了一聲,不過二十歲的年紀,沒後台沒背景,又是在國外,拿什麼跟她鬥?
她金婉婷從來都是個有仇必報的性子,邢漠北讓她丟了臉,她也絕不會讓他好過!
她得不到的東西,寧願毀了也不會讓別人得到!
金婉婷又看了看額頭上還淌著血的喬以薇,冷哼一聲轉身離開了她的家。
家被砸了,這對於喬以薇來說本來就是一個很重的打擊,可是更讓她慌亂的是蔓蔓身上到處都是割傷,血流的很嚴重,可是卻怎麼也止不住。
出去超市買東西回來的胖媽媽看到被砸的遍體鱗傷的房子,拍著大腿不停地喊著「oh,my`god」,又迅速開車送她們去了醫院。
喬以薇額頭上撞傷了一塊,到醫院的時候傷口還在汩汩的流血,貼了好大一塊紗布在傷口上,蔓蔓也廢了不少時間才止住了血。
家裡已經被砸的破敗不堪,她們注意力都放在一樓的時候,沒留意到二樓也上去了人,臥室和閣樓都被砸的亂七八糟,就連沙發也被人用刀劃爛了,喬以薇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從廢墟之中刨出來兩個倖免於難的小板凳,讓妹妹先坐在那裡休息一陣。
最讓她難過的卻不止這些,花園裡那些嬌艷旺盛的薔薇花也被毀了,鞦韆也被扯了下來丟在一邊,整個房子都像是被八國聯軍蹂.躪過的圓明園一樣。
金婉婷來找她麻煩的事情,幾乎在第一時間傳進了邢漠北的耳中。
初聽這個消息的時候他還在開會,電話那頭的助理還沒說完,他就已經劈手掛了電話,不顧整個會議室的高管,拎起外套就衝了出去。
所有人都只見得老闆的臉色越來越陰沉,眼神也漸漸變得陰鷙而狠戾,惱怒的幾乎像是恨不得把人立刻剝筋拆骨一樣。
曼徹斯特回倫敦的路程並不遠,邢漠北一路疾馳的開回了薇園,一走進院子裡就看到了面目全非的花園,還有那個蹲在花圃裡試圖想要挽救那些薔薇花的女人。
滿園的花都已經被蹂.躪的不成樣子,喬以薇一邊翻著土,還不停地抹著眼淚。
邢漠北心上一窒,走上去啞著嗓音叫了她一聲,「vivi……」
喬以薇應聲抬頭,明明強忍著眼淚,可是看到他的那一瞬間,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滾落下來,額頭上那一大塊刺眼的紗布更是讓他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他走上去半蹲在她面前,喬以薇看著他,眼淚撲簌撲簌的掉下來,哽咽的說道:「都毀了……」
她的花,她的家,他所給她的一切,都毀了。
邢漠北心如刀割的撫著她手上的額頭,心疼的吻一個接一個的落在她的傷口上,不停地安撫她,「沒關係,別哭了,我會把這裡還原的像以前一樣,沒事的。」
還能像以前一樣嗎?
喬以薇縮在他的懷裡閉上雙眼,金婉婷的出現讓她明白了一件事,她在這裡沒有一點優勢,任何人想要捏死她就如同碾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
她有預感,他們很快就要面臨更大的危機了。
邢漠北以為被毀的花園已經夠讓他震怒了,可是進了屋子看到滿地狼藉的家,再看看坐在角落裡渾身是傷的蔓蔓,他才知道什麼叫做怒火中燒。
那把火在他心裡越燒越旺,當真是要把他的理智和全部的思緒都燒沒了。
他叫來了助手幫著兩姐妹先搬到他公司的休息室裡,又用最快的速度找來了室內設計師和助理,讓他們盡快把這裡恢復原樣。
一切都打理好之後,邢漠北就直接衝到了金家的公司。
他一路上都緊繃著側臉,眼中熾烈的火焰幾乎是噴薄欲出,週身都散發著駭人的戾氣,一副鬼擋殺鬼佛擋殺佛的模樣。
他在金婉婷的會議室裡將她逮了個正著,不顧周圍還坐著金家的各種股東元老,一把將她從椅子上拽了起來,直接將她扯出了會議室。
對於他的到來,金婉婷也沒有表現出過多的驚訝和畏懼,她既然敢做出這件事,就已經把所有的後果都想好了,更何況她對邢漠北是真的不怕,他再生氣又能怎麼樣?還能把她殺了不成?
她知道他不會的,他有分寸,頂多就是給她一句警告罷了。
而結果也確實如她所想,邢漠北將她狠狠地摜在牆上,要不是她及時扶住牆壁站穩腳跟,怕是也要和喬以薇一樣撞得頭破血流了。
邢漠北眼底都是要噴薄而出的怒火,一把扼住她的下顎,咬牙切齒的怒瞪著她,「你竟然還敢去找她,還把她的家都砸了?金婉婷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去打擾她?」
儘管下顎被他捏的快要錯位一樣的疼,可金婉婷還是笑得高傲,「我找她又怎麼了?你心疼了?別忘了,我是你的未婚妻,憑這一點,我就有資格去找任何人!」
「未婚妻?你以為你這個未婚妻還能做多久?別把你自己看得太高貴,我的女人,我自己還沒動她一次,你也配去找她的麻煩?」
金婉婷揚高下巴直視著他,「邢漠北,別忘了我說的話,我說過的,如果不讓她滾出英國,我金婉婷三個字就倒過來寫,咱們拭目以待!」
「好!看來你是不撞南牆不回頭了是吧?」邢漠北冷笑,眼底的狠戾愈演愈烈,掐著她下顎的手漸漸下移到她的脖子上,「我也最後再告訴你一次,你再敢找她一次,我一定讓你終生後悔!不信的話咱們就試試!」
他忽然猛地收緊了五指,用力之大,手背上的青筋都凸了起來,金婉婷被他掐的脖子高昂起來,雙眼都微微凸出,他的力氣太大了,她只覺得胸肺裡的空氣都被擠出去了似的,眼前都出現了交錯的白光。
直到看到她的臉漸漸青紫漲紅,邢漠北這才鬆開了手。
他將一鬆手,金婉婷就撫著脖子劇烈的嗆咳起來,紅著眼睛嗤笑道:「你就只剩下這點本事了?那我們就走著瞧,看看誰能笑到最後!」
「你!」
邢漠北用力收緊掐在她臉頰兩側的手指,金婉婷的臉幾乎都被他捏的有些扭曲,心裡抽痛,可她臉上卻沒有表現出半分軟弱,「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否則我死也不會讓你們在一起!」
她就是這樣的女人,她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邢漠北咬牙切齒的盯著她,忽然瞥見桌上的一瓶紅酒,拎起瓶頸猛的一砸,揚起參差不齊的尖銳瓶底對著金婉婷嬌媚的臉,一字一頓的警告道:「別以為我不敢對你怎麼樣,再讓我聽到你找她麻煩,我毀了你的臉!「
他說完,扔下碎裂的酒瓶,摔上她辦公室的門便離開了。
他已經不是當年與她漫步牛津的少年郎,那時同學們都用陸小曼和徐志摩來形容他們倆,可她怎麼就忘了,他們當中還夾著一個知書達理的林徽因。
她曾經以為當年意氣風發激昂驕傲的男子會是她一輩子的終身所托,可她到底是錯了,她十五歲開始等她,二十歲訂婚後便期盼著和他結婚,可是到頭來只等到了一場空。
他連一句溫情的話都吝嗇於對她說,卻能為了一個女人對她聲嘶力竭,給予那人全部的保護。
他的腳步漸行漸遠,靠在牆壁上的金婉婷也終是無力的滑坐在了地上,捂著臉小聲地哭了起來。
其實愛與不愛,也就是一念之差罷了。
可她只是覺得不甘心,她愛了他近十年,一個女孩兒最好的年歲都投注到了與他的感情當中,可最後卻換來了一場流水無情。
她不服,她的十年,她的家世,她的一切,哪一點比不上那個一窮二白的臭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