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以薇撫著口袋裡那張照片,那滾燙的溫度讓她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暖和心安,唇角也不由自主的牽起了一抹笑。
她轉頭想趁著邢漠北洗浴出來之前趕緊離開,可是卻偏生瞥見了邢喬書桌上的一個水晶相框,而裡面的照片更是讓她整個人都是一僵。
照片裡的背景其實很簡單,應該是在邢喬的學校,一位纖細溫婉的女老師攬著孩子的肩,兩人笑得十分開心燔。
這個女人她之前就從各大報紙雜誌上見過,正是那位叫葉亦歡的女設計師無疑窠。
原來她以前竟是joe的老師麼?
那她和邢漠北指尖……是不是也不是她想得那麼簡單呢?
這個認知讓喬以薇心裡酸疼無比,她吸了吸鼻子,正要將相框放下的時候,身後卻忽然傳來了一聲呵斥,「你在那兒做什麼?」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她手一抖,手上的水晶相框也一下掉在了地上,瞬間砸了個稀碎。
邢漠北大步走上來,在看到地上的一地碎渣時,瞬間瞠大了眸子,碎玻璃就像是支離破碎的蜘蛛網一樣映在照片上的兩人臉上,葉亦歡的臉龐就像是被刀割一樣,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喬以薇也被這樣的結果震得有些不知所措,他只看了一眼,便轉頭攫住了她的手腕,聲色俱厲的睇著她,「你故意的是不是?」
「不是的,我只是不小心……」
「不小心?誰讓你來這房間裡的?!」
「我……」
「出去!」
他的怒顏讓她心如刀絞,最終也只是低低的說了一句「對不起」,轉身退出了房間。
離開的前一刻,她又回頭看了一眼,邢漠北半蹲在地上將那些碎玻璃都仔仔細細的撿了起來,神色又痛又怒,甚至將照片拾起來的時候還要細細的拂去上面的渣子。
他應該很喜歡那位姓葉的女設計師吧,否則也不會這麼珍視她的照片了。
她還在期待什麼呢?
當初離開的時候就早該預料到這種情況的,世上沒有誰會傻傻的在原地等愛,有時候一轉身就注定了一輩子。
這一晚兩人都沒有睡好,邢漠北翻來覆去腦子裡都是她黯然神傷的表情,他在巴黎的時候為了喬以薇而扔下了葉亦歡,她一個人在異國他鄉,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這讓他一直於心不安,所以總想著要找個時間去見她一面,跟她道個歉。
而喬以薇腦中則是他面對葉亦歡照片時那種溫潤與柔情,曾經給予過她的溫情,現在卻全都給了另一個女人。
正是過年期間,喬以薇已經八年好久都沒有好好過一次年了,這一次她想要好好把握,跟他們父子一起過個好年。
儘管除夕那天已經被兩個人浪費在了巴黎,可是沒出正月十五就還在過年期間,她還是可以爭取一下。
邢漠北一早就出門了,這個時候公司裡的員工應該也放假了,可是他還是不願在家裡呆著,大約是不想看到她的臉吧,所以便急著想避出去。
喬以薇苦澀的笑了笑,自己一個人又去了附近的超市,買了一些食材,打算給他好好做一頓晚飯。
過往他們總是纏在一起的,在英國的時候,他們也常常一起去超市,那時候他多寵她啊,就連推購物車這種小事都不捨得讓她做,從頭到尾就只會牽著她的手,生怕她會跑了似的。
可現在他連看她一眼都覺得厭煩。
儘管過了八年,可她仍然清晰的記得他的喜好和口味,購物的樂趣終於緩解了一下她的陰鬱,一想到又可以像以前一樣,和他同坐在一張桌子上用餐,她心裡還是覺得高興地。
喬以薇拎著一大袋子食材向家走著,路上不停地盤算著要給他做什麼菜色才好,他最近一段時間都在國外,做家鄉菜他應該會比較高興吧,或者是再給他做熟悉的潮汕菜?
好久沒動手了,一想到這些,她又萌生出一種躍躍欲試的想法,恨不得能趕緊跑回家大展身手。
然而剛到樓下的時候,她就看到了一輛黑色的雷克薩斯ls,車上很快就下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手上還牽著一個只及他腰間的小男孩,眉清目秀,神色倔強,只是那一眼,她也能立刻就辨認出來,那就是她自己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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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無數次躲在暗處看著她,也曾無數次在夢中見到的孩子,此時就這樣活靈活現的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喬以薇只覺得自己整顆心都快要跳出來了,甚至不知道該做出怎樣的反應,她不敢上前一步去跟他說話,怕自己會叨擾到他,可是又迫切的想要摸摸他,抱抱他。
這種想法揪得她整顆心都擰疼起來,越是在乎,她就越是膽怯。
那個高個男人大概是孩子奶奶那邊的人,她不能再出現在那位貴婦人的視野裡,否則的話這一次她就再也無法靠近他們父子了。
黑色的雷克薩斯從她身邊擦肩而過的時候,她有些慌亂的背過了身,直到那輛車漸漸駛出了視線,她才敢從暗處走出來,可是卻連上樓的勇氣都沒有了,只好一直坐在冰冷的花園裡。
外面還是張燈結綵的過大年的氣氛,可是她卻只能一個人躲在這一方陌生的天地之中。
她也不知道在樓下坐了多久,直到日暮西漸的時候才整理出一點完整的思緒,忐忑不安的上了樓。
房門推開的時候,屋裡便傳來了驚天動地的遊戲聲,孩子正拿著遙控器在電視前面玩任天堂打網球,興奮地揮汗如雨,甚至連她進了門都沒留意到,她關門的時候,邢喬才有些驚訝的轉過了頭。
四目相對的時候,喬以薇甚至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激動,酸楚,就像是洶湧而來的潮水要把她淹沒一樣,激盪的她頭暈目眩。
乾淨整潔的髮型,綠色的恐龍家居服,身後還拖著一條滑稽的尾巴,簡直是太符合他的孩子氣,能把人的心都萌化了。
喬以薇咬著唇輕顫的,面對兒子愕然地目光,險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
小孩子對於她這個不速之客顯然有些防備,眼神警惕的看著她問:「阿姨,你是誰啊?」
不過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問題,可是卻將她問的啞口無言,整個人都呆站在了原地,不知該如何作答。
*
而邢漠北在聽過助理報告上來的關於葉亦歡的行蹤之後,心裡也就漸漸地淡定了下來。
聽說在巴黎那晚,他撇下葉亦歡一個人去追了喬以薇,後來她就自己回了住處,並且遇到了凌南霄,至於發生了什麼就不得而知了,可是他也能猜出個大概來。
男女之間無謂就是那點事,還能有什麼呢?
葉亦歡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訂機票回國,不是為了躲避凌南霄,還能是為了什麼?
他這幾天只顧著喬以薇那個女人,都忽略了葉亦歡,所以抽了個時間便去找了她一次。
只是再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他早已沒了以往的意氣風發,就連葉亦歡都有些詫異的看著他,問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他扯了扯嘴角,還能是出了什麼事?除了喬以薇,誰還能左右他的情緒?
有時候他自己也覺得煩躁和不可思議,那個曾經背叛拋棄他和孩子八年的女人,明明千萬次在心裡強調要恨她,可是當她再出現的時候,卻總能莫名的牽動著他的心情和思緒。
葉亦歡並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也並沒有深入的去問,她向來是個懂分寸的女人,以前好奇的時候也旁敲側擊的問過他幾次,見他總是迴避,她也就不再強求了。
可是這樣一個聰穎靈慧的女人,卻不是屬於他的。
她眼裡的火光永遠都不是為他跳躍的,他欣賞她,喜歡她,願意一直陪伴她,可她需要的那個人卻並不是他。
邢漠北忽然覺得很累,他現在和喬以薇這樣糾纏在一起,已經失去了可以去追求葉亦歡的資格,他不是一個會死纏爛打的男人,與其這樣耗著,倒不如把話都說開了的好。
他主動向葉亦歡坦白了自己的目的,從他認識她的時候說起,他接近她,本來就不是一個單純的心思。
世上大約沒人能接收有人接近自己是帶著目的的,他已經做好了葉亦歡會和他絕交的心理準備,卻沒想到她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我不怨恨你,一點都不,真的。」
他不相信時間會有如此大方豁達的人,至少他一定做不到這樣的坦然,就好像當初一直覺得喬以薇是為了錢才接近他一樣,心裡總是有著深深的芥蒂,難以磨滅。
可葉亦歡顯然不是
那樣錙銖必較的女人,面對他的愕然,她也只是莞爾一笑,「坦白說,你的初衷並不壞,應該也只是在挖角而已。作為商人,你只是想得到一個得利的下屬,而作為朋友,你幫我走出了困境,告訴我失去了右手,我還有左手可以利用。你讓我重拾畫筆,我感激你還不夠,為什麼要怨恨你呢?如果不是你,我或許還是那個庸庸碌碌的小學老師,這一輩子只會選擇逃避,又怎麼會拿到adonis大獎?你能欣賞我,是我的榮幸,我很感謝你。」
她越是這樣坦蕩,反而就越顯得他狹隘陰暗,邢漠北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這個女人,只是覺得羞愧而又抱歉。
猛然間他又想起了在巴黎那晚,他記得她是有話要對他說的,可是花還沒說出口,他就已經撇下她跑了。
他仍然有些好奇她想說的是什麼,可葉亦歡只是淡淡一笑,「都過去了,我想說的並不是什麼大事。」
雖然他到最後也不知道自己那時候到底錯過了什麼,可是也隱約覺得應該是錯過了很重要的內容,心裡有點空落落的。
葉亦歡到最後也沒有怨恨過他,甚至仍然願意繼續和他做朋友,兩個人做最後的擁抱時,卻突然殺出個程咬金凌南霄。
從他激烈的言行和燃燒的怒火當中就能看出他有多麼在意葉亦歡,可這個男人總也學不會低頭和溫柔,所以才會一次又一次的讓葉亦歡傷心逃離。
可他相信他們是可以走下去的,畢竟他們兩個人都互相有情,重新在一起只是時間的問題。
回家的路上,他的心情一直很沉重,有點失落,卻又有點釋懷,複雜至極。
他步履沉沉的回了家,推開家門的時候卻看到喬以薇和孩子正面面相覷的站在客廳中央,而孩子則剛問出一個讓他們無言以對的問題。
「阿姨,你是誰啊?」
邢漠北抓著門把的手霎時一僵,而喬以薇也聞聲轉過頭,兩人的目光中同樣有著無措和慌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兒子的問題。
他站在玄關口猶豫了很久,就在他想著要和盤托出喬以薇的身份時,卻聽她已經搶先一步說道:「我是你家新來的保姆,以後……就麻煩小朋友你多多指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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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的卡文了,只好先發一章上來,後面還有一章,容我慢慢寫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