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終於坐下來吃飯,葉亦歡低斂著眉,機械的扒拉著自己的飯碗。凌振霆幾次抬頭想和兒子說話,卻終是找不到話題開口,只好埋頭悶聲吃飯。
只有蔣靜心,即便是被嗆了聲,可依舊在關切兒子,十分疼愛的為凌南霄布菜問話,而凌南霄也難得有耐心回答母親的每一句話,如此才讓氣氛變得不那麼冰冷。
飯局臨近結尾時,葉亦歡吃掉碗裡最後一刻已經涼掉的米飯,聽到身旁的凌南霄「鐺」的一聲放下了飯碗,向後靠了靠,面色沉靜地說:「我要離婚。」
四個字,字字清晰冰冷,擲地有聲。他的聲音不大,卻無比的堅定決絕,彷彿沒有任何能動搖他。
他說的是「我要」,而不是「我想」,便是說他不是來徵得任何同意的,只是來通知一聲。
蔣靜心囫圇嚥下嘴裡的飯,急聲道:「兒子,媽媽支持你離婚。」
那一刻,葉亦歡很想知道,這世間這麼急著想要兒子離婚的婆婆,是不是就只有她一個人遇到了?
凌南霄側眼去看她,卻只在她的眼底看到了一片平靜,彷彿根本就沒有聽到他剛才的話一樣。
周圍靜的讓人窒息,所有人都在等凌振霆的態度,然而老爺子卻只是慢條斯理的吃著飯,仿若和周圍的一切無關一般。
見沒有人應,凌南霄便說:「既然沒人說話,那就都表示認可了,明天我就去……」
他的話還沒說完,坐在最前面的凌振霆忽然放下碗筷,正肅而又絕對的說:「歡歡叫了我兩年的『爸爸』,但是是我一輩子的兒媳婦,什麼時候我死了,你不用叫我爸了,那個時候我再管不著你,你就可以離婚。」
葉亦歡垂著頭,溫熱的眼淚終於滾滾而落。
這些年來,所有人都說她可惡,說她狠毒,甚至說她犯賤,只有凌振霆一個人肯站在她這一邊,幫助她,相信她。
凌南霄先是覺得慍怒,片刻之後,他反倒沉靜下來,輕輕淡笑,「您既然這麼喜歡她,不如讓她當你女兒好了,她還能叫你爸,我也不用再看見她這個人。」
「凌南霄!」凌振霆勃然大怒,倏然起身,指著他的鼻子喝道:「你說的那是什麼鬼話!歡歡是你妻子,你怎麼能這麼說她?」
凌南霄笑了笑,清雋的臉上卻滿是諷刺,微揚著下巴說:「這個『妻子』是您硬塞給我的,我可從來沒承認過。」
葉亦歡眼底是搖搖欲醉的淚,唇角漸漸勾出一抹笑,她笑得悲涼,也笑得淒愴。
原來他始終都沒承認過她。
不管她為他曾做過什麼,他們有過怎樣的過去,他終究只認為她是個負累。
凌振霆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的兒子,一字一句道:「想離婚是吧?那你給我記好了,只要你一天姓凌,那葉亦歡就要做你一天的媳婦。」
「那好辦。」凌南霄低頭理了理自己的袖口,抬頭看向父親,唇角帶笑,「那我明天就去改姓,跟我媽姓蔣,這樣我是不是就能馬上和她離婚了?」
他寧願不再是凌家的子孫也要和她離婚,她當真是讓他棄如敝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