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的前一天多少有些忙,葉亦歡第一次當班主任,再加上又是半路接手,這才發現瑣事一大堆,一直忙到傍晚八點半才看完50個孩子的綜合評價。
從學校出來,葉亦歡打了個車便急急的往老宅趕。
凌家老宅是凌南霄的父親親自設計建成的,宅子在榕城的東南,這片地一年前被劃為榕城的濱水新區,住的都是榕城有頭有臉的人,近郊又不遠市,臨山靠水,靜謐雅致,風景很好。
唯一不好的,就是略微有些偏僻,人煙稀少。
斑駁亮麗的路燈在車內穿梭,葉亦歡倚著車窗,一路上都在想著凌南霄會不會去,如果他不去,她又該準備怎樣的說詞。
直到司機出聲提醒她,她這才回過神,付錢下車。
九月的天,只聽得忽近忽遠的蟬聲縈繞,綠樹叢生的地方難免透著涼氣,葉亦歡裹了裹衣服,孤身一人走在馬路上,路燈拉長了她的影子,幽長而又孤寂。
曾經日暮西斜,同她並肩走在回家路上的少年已然不見,現如今只有她一個人獨自站在記憶的長河之中,久久不肯離去。
大宅前一片空曠,如她所料,凌南霄並沒有來。
她早該有預料的,縱是凌南霄給她回了電話,但是他並沒有答應她一定會來。
兀自扯了扯嘴角,她伸手按了門鈴。
「阿霄回來啦?媽媽這就出去給你開門。」
欣然喜悅的聲音很快傳來,葉亦歡抿了抿唇,低聲說:「媽媽,是我……」
「哦,門沒鎖,自己開。」
蔣靜心的語氣驟然轉變,前一刻還開心愉悅,下一秒已經變得冰冷而又不耐煩。
葉亦歡自嘲的苦笑,仰頭做了一個深呼吸,終於推開厚重的大門,穿過種著花草的院子進了屋。
凌振霆正在廚房裡做飯,蔣靜心則戴著眼鏡在沙發上看財經節目。
凌家這對老夫妻是出了名的身份互換,凌振霆年輕時曾是榕城市公安局長,卸任後才接受了家族企業。作為adamas珠寶公司的董事長,是個有威嚴卻又不失和藹的老紳士,反倒妻子蔣靜心身為經濟師,大半輩子都在專注自己的工作,性格獨立甚至有些尖刻。
聽見響聲,凌振霆探頭出來道:「歡歡來了?阿霄呢?」
她站在門口,面對凌振霆的期望有些手足無措,只好支吾道:「公司有點事,阿霄他……等一會兒才來……」
凌振霆看見她臉上的尷尬和失落,瞬間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急忙安慰她,「沒事沒事,你先去坐一會,飯等會就好了。」
坐在沙發上的蔣靜心忽然嗤笑一聲,「連自己的老公都叫不來,你這老婆當得有什麼意義?我就看看一會阿霄不來,你打算怎麼圓謊。」
葉亦歡咬了咬唇,踱著步子坐到了沙發的角上,只能低垂著頭。
直到凌振霆將飯菜都上了桌,凌南霄依舊沒有出現。知子莫若母,蔣靜心果然最瞭解自己的兒子。
葉亦歡搓著衣角坐在餐桌旁,一想起凌振霆先前跟她說的話,她就覺得很抱歉,甚至不敢抬頭看凌振霆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