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就在眼前,帶著熱浪的碎鐵,落在兩人的眼裡卻透著一絲透骨的冷意。
但是他們兩個人。誰都不肯稍動一下,只要她們視線敢離開對手,對方很有可能就會在那不到一秒的剎那間變招猛攻。
「付出一隻眼睛代價換一個擊敗對手的機會,究竟值不值得?」同樣的念頭在兩個人腦海裡飛快的轉動。
她們都知道這是涉及師門榮譽的一戰,而勝負,可能就在她們眼珠被鐵砂打碎的那一刻之間。她們都在賭對方先動。而賭注就是自己的一隻眼睛。
兩個女孩竟然毫不猶豫的選擇了不退不讓,眼睜睜的看著鐵屑飛向自己的眼瞼。
或是等待著對方移動,或是等待著撕心裂肺的劇痛。
最後關頭,小貓兒動了。
她不敢不閃,失去一隻肉眼,吳子奕還能拔槍上陣,而她卻等於被廢掉大半功力。至少。她不可能再晉陞為一流的暗器高手。
小貓兒垂在身側的右手,忽然翻掌向上,用食指扣住的一枚金針,往自己眼前彈起。這已經是她能找到的,最小限度遮蓋視線的暗器了。
電光火石間,鐵砂與金針幾乎貼在小貓兒的眼皮上撞在而來一起,一絲難以察覺的火星緊跟在小貓兒眼前爆炸開來。已上傳
僅僅在這不到一秒的時間裡,吳子奕也已難以察覺速度輕輕側頭,任由著那粒鐵砂豁開了自己眼角,手中的連開四槍之後,鬆開握槍的手掌,合身往小貓兒的方向衝了過去了。
幾乎不分先後齊頭推進的四顆子彈,連續崩開了打向吳子奕要害的暗器之後,吳子奕卻閃電似的轉移了方位。整個人衝進了還在穿梭激射的暗器當中。
五顆暗器連續打中吳子奕肩膀雙腿的剎那之間,吳子奕也帶著飆射的鮮血,人動掌出的拍向了小貓兒面門。
吳子奕從開槍到強攻,計算得十分精準,她要的不是自己毫髮無損,而是在不傷及自己要害的情況下,付出輕傷的代價,贏得一次強攻的機會。
她也確實做到了這一點,短短瞬間,她幾乎達到了與槍火合二為一天衣無縫的境界。
直到她搶進小貓兒身前,小貓兒第一次打出的暗器還在空中飛舞。
小貓兒在吳子奕的掌勁將要及體時,身軀轉勢疾動,消去了對方三四成勁道,跟著反手迎向了吳子奕的手掌。()
吳子奕在槍械上,跟小貓兒可以平分秋色。但是論到短兵相接,卻遠不是小貓兒的對手。
小貓兒的師父,當年逼著她練習爪功,就是為了讓她在近戰中贏得先機。
小貓兒反擊一掌的速度與力道遠遠不是吳子奕可比。
兩隻玉掌在空中相撞的剎那之間,吳子奕對方手掌上傳來的巨力推得身形倒仰,雙腿不由自主的向後邁去。小貓兒卻在忽然將手往前探出了幾分,抓掌為爪的扣住了吳子奕的手掌,把她往自己的方向拉了回來。
與此同時,兩人空出來的手掌,又同時發動,小貓兒套在指尖上暗箭,瞬間逼向了吳子奕咽喉。吳子奕袖管裡滑出來微型手槍「掌心雷」也指向了小貓兒的胸口。
眼看又是一場兩敗俱傷的局面當中。兩個人不約而同的在武器貼上對方皮膚的剎那間停住攻勢。舉著武器僵持在了原地。
直到這時,剛才炫目紛紜,流光溢彩一下子消失在所有人的眼前。那些原來還在空中激射碰撞的暗器,漸漸斂去寒光掉落在地。空氣裡也開始。流動起濃重的硝煙。
吳子奕乾脆的放下手槍:「我輸了!如果你不拉我一下,我會摔進你的暗器裡死於非命。但是,任務終歸是任務,我不能放你!」
小貓兒舉著指劍:「我可以跟你走,放了葉木!」
「葉木也是目標,抱歉!」吳子奕說話之間,四五條人影同時搶到了小貓兒身邊,舉槍頂住了小貓兒的腦袋。
有人轉頭向葉木喊道:「放棄抵抗!」
葉木一愣乾脆扔掉了砍山刀,任由對方把自己捆了起來。小貓兒收起了指箭。
小貓兒,葉木既沒咒罵,也沒反抗。都是江湖人,那麼做只會惹人笑話。
我和老陳全然不知葉木他們遭到了伏擊,還坐在河邊上等他們回來。
不耐煩的老陳正要點根煙抽,忽然從打火機上,看到了一個映過來的人影!
「誰?」我們兩個猛一回頭,卻看見孫魚昂抱著肩膀,半踩在水裡,對著我們兩個冷笑。
我和老陳雖然在說話,但是不是完全沒有戒備,孫魚昂竟然無聲無息的接近到了我們身後五米左右的距離,我不得不佩服孫魚昂水下的功夫。
孫魚昂向我招了招手:「你不是要報仇麼?下來啊!這回沒人攔著,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麼樣?」
「你找死!」我原本已經壓下去的火氣頓時又冒了出來,狂怒之下振臂而起,如同逆風而行的蒼鷹衝霄數米,猛然撲向了幾乎近在眼前的孫魚昂。就在我的掌風即將觸對方的時候,孫魚昂竟然在上半身一動不動的情況,向後平移了十米,把我遠遠的甩在了身後。
我含怒出手之下,招式已經用來,一掌沒有碰到對方,自己卻不由自主的落向了水面。
等我雙腳碰到水波,再要借助水流再次縱身飛躍的時候,我腳掌四周的河水忽然向四周分裂開來,一下子就露出了河底。
我在沒法借力的情況下,一下子落到了河底的鵝卵石上,圍在我四周的河水緊跟著轉成了一個真空的漩渦,把我死死的困在了裡面。
「孫魚昂,給我出來——,出來——,出來——,出來——」
我只覺得自己像是掉進了玻璃瓶的耗子,能看見四周情景卻怎麼也出不去。
老陳看見我被捆住,立刻想過增援,他的腳掌還沒碰到水面,河水忽然捲起了幾米高的浪頭,擋住了他的去路。
「給我開!」老陳雙掌齊出之間,縱橫十米的狂暴勁氣與河水相撞之間,頓時在河灘上掀起了一場暴雨,紛紜雨幕在一瞬之間擋住了老陳的視線,等他揮手拍開眼前的水珠時,原本已經空出一塊的河道有恢復了原狀,變成了一條滾滾流動的大河。
老陳現在根本找不著我的位置,想要救人也力不從心,急得站在河邊連連大喊。
河水在我上下左右,形成了一個足夠容納我活動的真空地帶,我除了出不去之外,並沒受到什麼影響,甚至還能聽見老陳的聲音。
我知道自己肯定是掉進了一個法陣,佈陣的孫魚昂也就在我附近。
我試著往水流中打出了一掌,縱橫狂嘯的掌力像是一下打在了空氣當中,透過我面前轉動的水流直接拍進了河底。水下的鵝卵石,在轟擊之下碎成了一片細粉,很快就攪渾了這一片流水,這下我更看不清附近的東西了。
「別白費力氣了!」孫魚昂的聲音像是在隨著水流轉動,我只能聽見他在說話,卻找不到他的位置。
孫魚昂冷笑道:「我說過別白費力氣,聞聲辨位那一套在我面前不管用。我承認在地上,你比我高明幾分。但是在水裡,我就是王。」
我沉聲道:「既然稱王,那就出來見見吧!藏頭露尾的算什麼王?」
孫魚昂道:「我不想跟你鬥嘴。我這樣做得目的,就是向告訴你,在水裡,我想殺你易如反掌。我不動你,無非就是想把你留下來談談!」
我還沒說話,孫魚昂就接了一句:「我找你,完全是看在小貓兒的面子上。換做我自己的脾氣,就算打個天翻地覆,也不會跟你解釋什麼?」
我河底的低溫讓我的腦子漸漸冷靜了下來:「我有幾個問題問你。」
我見孫魚昂沒有說話,直接問道:「在漁村外面,跟鬼魂爭奪隕?的人是不是你?」
「不是!」孫魚昂道:「我的確是為了隕?而來,但是,是今天才到的地頭。我問你,你們當時在河邊奪?的時候,小貓兒在不在場?如果,那天的御使水族的人真是我。看見小貓兒我大可以出來,向你們要東西?我自己東西,沒必要偷偷摸摸去搶。」
「什麼意思?」我一下反應了過來:「你是說,那條隕?跟你有關?」
孫魚昂反問道:「青鱗蛟,本來就是我們共工殿的鎮殿靈物。我們自己的東西,為什麼不能出面索要?」
我微微一愣,我在門派典籍中看過關於共工殿記載,共工殿傳自上古巫門,拜水神共工,在五御當中地位超然,一向不參與術道的紛爭。在御鱗一脈當中有本事御使蛟?的,也只有共工殿。
我當即問道:「既然蛟?是你們的靈獸,怎麼會隕落在河邊?」
孫魚昂的聲音裡帶起了殺氣:「青鱗蛟和我師兄,一塊失蹤了。我追查了半個多月,才在淮河上游找到了我師兄的屍體。他身上的銀鱗戰衣卻不知道哪兒去了!我順著河道一路追查下來,才在這兒附近找到了青鱗蛟的氣息。還沒等繼續追查,就遇上了你這麼個愣頭青!」
「銀鱗戰衣?」
孫魚昂說的應該是跟他身上那張夜叉皮差不多的東西。
孫魚昂道:「我身上這件是青鱗戰衣。」